「幹麼?」她一副意興闌珊。
「郭伯伯娶媳婦兒,爸爸要我代他送份賀禮。」
「郭伯伯?呿,不會是那個老愛傻笑、扮豬吃老虎的郭政鑫要結婚吧?」她一臉鄙夷。
「嗯哼,可不是。來吧!飯店人是沒有個人喜惡的權利,來者是客,一塊兒下去打聲招呼。」
「打招呼就免了,不過不去看看那個倒霉新娘倒是真的,不知道她收不收奠儀?」
奠儀?她要真送上,保證讓人攆到馬路撞死。
「妳呀,嘴巴就是不饒人,當初人家不過心急想吻妳,妳就馬上宣告三振讓人下不了台。」
「停,別提起往事了,他依然是個色胚,而我是已婚婦女,」她義正辭嚴的說,而後挑釁的睨他,故意說:「何況未來我還會是天際帝國飯店的董事長。」
「好,不提,下去瞧瞧,婚禮就要開始了,然後一塊兒吃晚餐。」
「行,別說我不賞臉。」她用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站起身,手指俐落的揮拂裙襬,高跟鞋的聲音再次清脆響起。
兄妹倆並肩走出辦公室,搭上了電梯。
「你這總經理什麼時候升格為董事長?」她眼裡閃過一絲慧黠,隨即被冰冷取代。
「等時機成熟。」他的口吻十分神秘。
「呿,時機成熟?怎麼,是等水梨熟了沒,還是等番瓜成熟?」她一臉不以為然。
「時機,一個絕佳的時機點,那意味著飯店的營運更為成長,也意味著成長的同時必須要有新氣象。怎麼,妳等不及要我這位子了?別急,想侵吞家產也不能像妳這樣蠻著來。」
他不認為繼姝有那麼渴望奪權,她熱中的應該是那種爭奪的新鮮,而不是千篇一律的經營本身,反正只要在許可的範疇裡,也就暫且由著她了。
不過,身為大哥的他,一定會用一個最震撼的方式讓她明白,責任可不是可以輕易推諉、招攬的,誰叫他是長兄嘛!
橫眉一掃恰巧捕捉到他的竊笑,她攏攏眉心,「你啊,心思狡詐,旁人只當讓你的笑容親切給騙了。」冷然的說,「你那總經理的位子我還沒看在眼底,倒是董事長的位子我或許會多看幾眼。」
擰擰她的臉,「妳今天真是吃了炸藥還是吞了冰。」章繼青搖頭一哂。
他自嘲有這種妹妹,保險必須無止境的加碼,說不準哪天真被解決了,好歹保險金能隆重的供送自己歸引西方,不至於身後事一片淒涼。
第二章
天際帝國飯店的新娘休息室,歐式的椅子上端坐著今天美麗的主角,從法國空運來台的精緻手工婚紗裹著完美的身段,錦緞點綴的頭紗蓋住了那張天仙的臉孔。
辛亦妘搓著掌心的冷汗,瞧,幾乎要濡濕了珍珠面的白手套,原來新嫁娘的心情是這般複雜紊亂的,就像頭洗了一半,沒法兒在這節骨眼抽身似的。
「小辛,妳真的是好漂亮,不愧是咱們醫院的第一朵花。」
「小辛,真羨慕妳,找到郭醫師這樣的老公……」又一人讚歎著。
就在這群女人說不完、道不盡的欣羨中,波拿穆爾婚禮顧問公司的專員快步走進新娘休息室。
「新娘子該出來了,婚禮馬上開始。」
「啊,馬上要開始了、開始了!」只見眾人手忙腳亂的想幫忙些什麼,卻一概被那專員給擋了回去。
「別忙、別忙,這我來就好,請各位貴賓入席。」她真怕了這些親朋好友的熱情豬蹄手會毀了新娘子精心的打扮。
催趕下,新娘休息室淨空了,可更突顯新娘的緊張。
「我、我一直冒汗欸。」她皺了眉。
「剛剛人多,熱了。」機伶的掏出手絹,拭了拭新娘的兩鬢,然後招來化妝師幫忙補個妝。
「我……」一向大而化之的辛亦妘竟然彆扭了起來。
「別緊張,新娘子都是這樣,不過妳真是我看過最美麗的新娘了……」那名專員拚命說著好話,「深呼吸三次,來……」
她忍不住打斷,「不是,我右眼皮跳了一整天了,左跳財右跳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
「呸、呸、呸!」只見那專員連呸了三聲,「百無禁忌、百無禁忌,今天就數新娘子最大,天大的壞事也得躲開,我們出去吧!音樂已經開始奏起了。」
天大的災厄也得等婚禮完成再來,要不然婚禮顧問公司忙和半天,難不成要算是當義工?現在是臨門一腳,出錯不得的。
「相信我,一切都會完美落幕的。」一把攙起新娘,絕不讓她再猶豫。來到紅毯前,「加油!」一把便將她推了出去。
彆扭尷尬的新娘在小小花童跟伴娘的帶領下,雙腿發抖的緩緩走向紅毯前的新郎身邊,兩旁的禮炮此起彼落響起,她一臉驚恐。
「慢點、慢點……」婚禮顧問公司的人雙手拱成圓筒狀,小聲叮嚀。
沒法兒,她一急就會健步如飛,就怕這幾十公尺長的紅毯三兩下便叫她踩完,而那可難看了,旁人還以為這新娘有多迫下及待呢!
一時心虛,腳步顛躓,渾身略微打晃,辛亦妘連忙穩住重心,才沒跌個四腳朝天的狗吃屎,嚇得一旁顧問人員頻頻拭汗。
然而不管她怎麼克制,三兩下,她還是用一種極快的速度走完這段路,趕著投胎似的。
由於辛亦妘還掛心那不祥的徵兆,臉色有些擰,幸虧頭紗掩著,反觀新郎,則是傻笑著樂不可支的模樣。
當兩人在前方站定,郭政鑫高興的說:「妳好漂亮。」
她給了他一抹尷尬的微笑,竟意外電得他幾乎酥茫暈厥,面對著主婚人、證婚人,她決定以專心聆聽來緩和內心的忐忑。
充滿福證的話語不斷的被傾吐而出,儀式莊嚴隆重的進行著,好不容易司儀宣佈新人交換戒指,右眼持續狂跳的她才稍稍的喘了口氣。
郭政鑫執起她的手,象徵婚盟的戒指即將套住她的那一刻,忽而,宴會廳的門被霍的推開,有人大喊著,「婚禮不能舉行,不行!」
「呀?!」在眾人驚訝之中,一名大腹便便的女人氣急敗壞、面孔猙獰的闖入。
聞聲,辛亦妘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驚駭的看著前來阻止婚禮進行的女人。
一語成讖,右跳災啊!
「郭政鑫!」女人悲痛的嚷喊著新郎的名字。
「小姐請冷靜些,小姐……」婚禮顧問公司的人員馬上衝出來試圖阻擋。
「茜倩……妳怎麼來了?!」郭政鑫僵住臉上的笑容問。
看似嬌弱的孕婦力大無窮,一掌拂開婚禮顧問公司人員的攔阻,「怎麼,我不能來恭賀你新婚燕爾嗎?我還帶著即將出世的孩子一起來恭賀,恭賀他這狼心狗肺的父親就要背叛我們母子。」
一時間婚禮現場賓客交頭接耳,歡樂的氣氛頓時消失,辛亦妘掀開面紗露出蒼白的臉,「請問妳是誰?」面容力求鎮定如常。
「我是誰?那妳可要好好問問妳的老公了,問問他,我是誰,我肚子裡的傢伙又是誰!」女人含著悲憤的淚,一步一步的走來。
「茜倩,我……我說過我要結婚的,妳……」郭政鑫詞拙得發窘,「這孩子不可能是我的,我……不是給妳打胎的錢了……」
「你什麼你?你弄大我的肚子,丟了幾千塊就要我自己去墮胎,你說沒錢養小孩,但你卻花了兩三百萬在這一場婚禮上,你給我一個交代,一個交代!」
「你始亂終棄?」辛亦妘轉身對著眼前的他凝聲問。
「我、我沒有,我……那孩子不是我的,亦妘,妳聽我說。」他急著想抓住她的手。
「狼心狗肺的男人,說,你應該大聲的說,而且要說給全部的人聽,說說你是怎麼在我的床榻上講些遙不可及的美夢哄騙我,讓我傻呼呼的讓你宣洩慾望,然後又怎麼無情義的拿錢打發我。」女人咄咄逼人的說著。
席間的賓客竊竊私語,似笑非笑的紛紛衝著辛亦妘睞來,有一種難堪的熱氣灼燒她的臉、眼,熏得她渾身直髮燙,只見她顰起了眉沉聲問:「你在跟我交往的時候,還背著我跟其它女人上床?」
「亦妘,這是誤會,男人逢場作戲……」
「去你的逢場作戲,怎麼男人老有逢不完的場、作不完的戲?誤會?好大的誤會,那肚子看隨時都要臨盆了,你難道不知道我真的會把你闈成台灣第一太監嗎?」辛亦妘狠狠的瞪住眼前沒擔當的郭政鑫。
她是美艷,但是並不意味著她沒有脾氣;她身材是火辣,但不意味著她就胸大無腦,相對的,她的脾氣就跟她的美艷成強烈的正比,她的胸線一樣跟理智成正相關。
「亦妘……」見她神情不像是玩笑,郭政鑫開始有了畏懼。
她甩開捧花,「今天,我一定要讓你成為太監,讓你知道女人不是這麼好欺騙的!」臨時找不到棒球棍,她抓起一旁小花架上的鐵梗,作勢便要朝他身下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