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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任倩筠

  鐵穆爾微微一笑,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順手拿走了她準備往自己嘴巴送去的茶杯,就著她剛剛喝過的痕跡,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然後沒頭沒腦地忽然問了一句:

  「你在吃醋嗎?」

  她的心突地一跳,發覺自己的臉已經燙了起來。

  「誰,誰有空吃你的醋啊?」

  「誰有空腮幫子鼓鼓的在一旁喝茶,誰就有空把茶當醋喝啊!」一大壺的茶已去了大半,他還真怕她會因此而脹死。

  「我、我才沒有!」她盯著自己紅色的靴尖,聲勢微弱地辯解。

  一會兒她又不服氣地抬起頭。她幹嘛心虛低頭,她又沒有在吃醋。

  她看著鐵穆爾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並沒有把杯子還給她的打算。他看來似乎很渴,當然啦,在跟那個女人說了那麼多話之後,是人都會渴的。

  「最好是這樣,因為這一路下來,我實在怕你吃到噎著;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從今以後,我鐵穆爾只有你一個女人。」每到一處驛站,他就必須把這句話拿出來說一遍,這已經成了例行公事。

  香雪聳了聳肩膀,面紗下的嘴角扯出一抹竊笑。

  「還有,憐兒是當朝宰相的女兒,跟耶木罕、徹勃以及我從小就玩在一起,我們都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看待,我甚至準備建議我母后將她收為乾女兒。」把耶木罕、徹勃以及自己的母親都扯進來,她總該放心了吧?

  香雪又開始盯著自己的鞋尖,剛才所有的苦澀都不見了,取代的是像四月陽光一般暖烘烘的感覺。

  第七章

  夜,沉靜的夜。

  鐵穆爾的心情忽然變得很沉重。

  明天,見過宰相耶律暉之後,他將可能同時失去兩個手足兄弟--耶木罕與徹勃。

  縱使明知道會失去他們,他還是必須去見宰相,他平常雖然壞得令人頭疼,但是卻比他的另外兩個兄弟都要有良知。

  因為他並不覬覦汗位,所以他的良知並沒有被泯滅。要爭奪汗位,就得做到像二哥一樣,先把自己的良知完全拋棄,到了必要時,甚至得弒父殺兄,這樣的事,無論如何他做不出來,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二哥以這樣的方式登上汗位。

  現在唯一能阻止二哥野心得逞的,就是宰相耶律暉了。

  父汗每回到上都避暑遊獵必定將自己的軍權交給耶律暉,對他來說,耶律暉這個異姓大臣比自己的兒子還要來得可靠,長久以來都是如此。

  他並不十分信任自己的兒子,總覺得若釋放太多兵權給自己的兒子,那無疑是在幫助他們提早幹掉自己,坐上汗位;所以太子耶木罕、梁王徹勃,還有他自己,手邊都沒有太多的軍隊。

  但是他卻每每在重要時刻,毫不懷疑地將軍權交給耶律暉,這大概也是耶木罕跟徹勃會心生不滿的原因吧!

  一陣清甜的香味傳來,他心思一凜,這麼晚了她跑出來做什麼?鐵穆爾頭也不回地問道:

  「香雪,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赤裸的腳步陡地在房前的階梯前停住。他是怎麼知道的?她明明已經脫去靴子,將腳步放得很輕很輕了啊!

  「過來香雪,過來陪陪我。」雖然感到疲憊,但只要能看見她的臉,他就能暫時忘記所有的煩惱。

  但是當他看見她赤裸的腳以及單薄的衣裳時,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等不及她走近他便迎了上去,一把將她抱起,然後坐回大理石椅上。

  灰塵沾上那雙潔白無瑕的腳,看起來十分明顯。他一邊輕輕拍去她腳上的灰塵,一邊溫柔地數落她:

  「為什麼光著腳走出來?睡不著嗎?」

  她舒適地倚在鐵穆爾肩上,小臉還眷戀地蹭了蹭。

  連她自己也有些茫然,這十幾天以來習慣每晚在鐵穆爾的肩胛窩裡入睡,習慣了他的體溫,習慣了嗅著他的氣息;突然這一天醒來不見鐵穆爾在身邊,她就好像失落了某種東西一樣,翻來覆去的再也睡不著,

  本來想直接出來找他的,但是見他一人對著天空發呆,似乎很是寂寞蕭索。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鐵穆爾,因此雖然跨出房門,卻只敢在階梯前徘徊,不敢去打擾他。

  她終於尋到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鐵穆爾輕撫著她的嫩頰。這是一張無懈可擊的輪廓,在這張輪廓下的是一顆純真美麗的心,他只希望他所做的事不要污染這顆純真的心。

  他將香雪的長髮撥到她的耳後,動作輕柔的就好像她是個脆弱的瓷娃娃,一不小心就會彼碰碎。

  他低下頭,深深地吻住那在月光下看來欠缺滋潤的櫻唇,他極盡所有的溫柔親吻那兩片嘴唇,直到它們發出迷人的光澤。

  「香雪兒。」他用那雙充滿感情的眼凝視著她,用那只堅定又溫柔的手包裹著她細緻的臉。「等我把該辦的事辦完,就陪你回到你的國家,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像一對平凡夫妻那樣的生活在一起好嗎?」

  她其實很疲倦,尤其縮在他的胸前又很溫暖,因此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答:

  「好啊……以後還會回來嗎?」

  「不回來了。」他沉重地道,眼中出現濃濃的憂傷。再過不久,這兒就會成為殺戮戰場,成為一個充滿傷心回憶的地方。

  此時憐兒忽然從黑暗處衝了出來,激動地在鐵穆爾面前停住。她看了看鐵穆爾,又看了看鐵穆爾抱在懷中呵寵著的香雪,眼中含著傷心、不敢置信的流下淚水,渾身抖個不停。

  鐵穆爾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她。

  他知道憐兒對自己一直心存愛慕,但是他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本來他跟香雪的事情是要等到明天見了耶律暉之後才說的,現在提早被憐兒發現了,那就乾脆大方的告訴她吧!

  他知道憐兒會傷心,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她知道了這件事情都一定會傷心的,他原本還在想著如何以較不傷害她的方式說出這件事,但是現在似乎連想都不必想了。

  「憐兒我……」

  憐兒似乎不打算聽他解釋,她直截了當地問:「你要走?」

  「是。」

  「因為她嗎?」她激動地略微提高音調,卻把剛進入夢鄉的香雪吵醒了。

  她在鐵穆爾懷中嚶嚀一聲,有些煩躁地動了動肩膀,雖然經過鐵穆爾的安撫,她還是醒了過來,轉頭看向擾人清夢的聲音來源。

  憐兒激動發抖的身體在觸及那雙有著翠玉般光芒的眼瞳時忽然安靜了下來,她一直沒有機會正視她的眼,現在一見,則寧可自己的雙眼立刻瞎掉,因為她無法相信世上竟有姻此美麗的一雙眼。

  更令她覺得無地自容的是那張五官分明的西式輪廓,在月光的映照下,簡直就像一尊最完美的雕像;她曾經最引以為傲的美貌,在這張臉面前,化成了淒慘的四個字--粉面如土。

  香雪搔了搔在月光下散出令人迷惑光芒的褐金色長髮,露出細緻無瑕的脖子,美麗又純真的雙眼因為被吵醒,有些困惑地盯著憐兒,不明白她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他們房間前面的花園做什麼。

  這是一個令人無法置信的美女,她身上似乎散發著某種清甜的香氣,隱隱約約地在自己鼻間流動。

  憐兒很想哭,但不知為什麼竟然流不出任何一滴淚水,鐵穆爾選擇了這麼一個讓自己自慚形穢的人,她還有什麼好哭的?

  她對自己的美貌本來擁有相當大的自信,除了美貌,她還有一樣別的女人所沒有、且往往做不到的,那就是她非常溫柔,也非常聽話。

  她總是默默守在鐵穆爾身邊,除了關懷與溫暖,她不給鐵穆爾其他的;她相信鐵穆爾在她身上找不到女人令人厭惡的特質--無理取鬧、糾纏不清、不明事理!

  通常美麗的女人都不會太聽話,可她卻是既美麗又聽話的一個,再加上她的身份,故總以為晉王王妃的位置將來必定會落入自己手中。

  她相信男人都喜歡聽話的女人,也相信浪子般的鐵穆爾總有一天會選擇她的臂彎棲息,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已經不可能了。

  鐵穆爾寵愛的眼神清楚地說明一件事--他深愛他懷中的女孩。

  香雪看了她一會兒,眼神逐漸茫然,她實在太累了,騎馬趕路讓她覺得很累,很想好好的睡上一覺。於是她把頭一歪,再度靠在鐵穆爾身上,這次她尋到了他的脖頸,調整到最舒適的姿勢之後,再度沉沉睡去。

  對她來說,她是在夢中見到了憐兒。

  鐵穆爾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懷中人兒的身上,他輕拍著她的背,仔細地哄她入睡,完全沒有注意到憐兒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

  在宰相府中,香雪第一次見到了宰相耶律暉。

  他是個身材比任何她見過的蒙古人都要魁梧的老人,他負著雙手背對著門,站在廳堂中央等候,遠遠望去宛如一座高塔。

  他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立刻轉身緩緩地走來,他走路的時候似乎全身每一部分的肌肉都蓄積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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