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體格也變得結實多了。」她握了握他的手臂,以非常滿意的聲音道:「看來布特上將非常稱職,為此,我應該請他進宮來喝杯茶。」
兩人分別在辦公廳裡一組樸實的布質沙發上坐下。
不等弗利索開口詢問,碧亞特麗克絲率先吸了一口氣,帶著苦笑的說道:「我想,你在船上應該有聽到關於康斯坦丁的一些耳語了吧?」
基於他的身份,軍艦上的人當然不可能當著他的面告訴他康斯坦丁的事,所以碧亞特麗克絲用「耳語」二字來形容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的確,關於康斯坦丁的事,他大部分都是從廁所裡聽來的,而一小部分則是當大家以為他不在場,高談闊論時傳進他耳朵裡的。
「是的,女王陛下。」
「那麼,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些更正確的消息。就在剛剛,康斯坦丁已經正式對媒體宣佈放棄王位繼承權了。」雖然這是一件令她極為生氣的事,但是她的語氣卻隱隱帶著讚賞的意味。
康斯坦丁對感情的事向來抱著玩玩的態度,難得他這次如此的認真,雖然讓他深陷愛情的對象身份上有些瑕疵,但是康斯坦丁既然肯為了她放棄王位,那就表示至少他已經成熟到願意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一向對他的放浪形骸感到頭痛不已的碧亞特麗克絲,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令人放心的事。
「您感到失望嗎?女王陛下。」弗利索輕聲問,但是他的眼中卻閃爍著跟語氣完全不同的否定光芒。
碧亞特麗克絲微微一笑,因為她明白這個睿智過人的小兒子又一次正確無誤的猜中她的心事。她深深的望進弗利索那雙酷似一百年前登基的葳赫明娜女王的灰藍色眼中。
那一雙看似沉靜卻會在必要時透露出積極進取、有時甚至能綻放出如火焰一般熱情的眼眸,與當年大力推動社會改革而贏得荷蘭人民尊重的葳赫明娜女王簡直是如出一轍。
比起維內姆的唯唯諾諾和康斯坦丁的心不在焉,弗利索的專注與安靜以及他那敏銳卻從不張揚的性格,讓碧亞特麗克絲願意對這個兒子吐露更多的心事。
「我承認我的確對康斯坦丁感到失望,但是也許沒有外界想像的那樣多。坦白說,我一直認為康斯坦丁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但是經過這件事,我想我必須承認我過去的看法是必須修正的。」她微笑著坦承自己的錯誤。
事實上,康斯坦丁能毅然決然地決定放棄王位繼承權,對碧亞特麗克絲來說反而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對於常爆醜聞的荷蘭王室來說,康斯坦丁無疑是一枚重量級的不定時炸彈,不但經常被媒體拍到荒誕不經的行為,所交往的對象更是常常讓人跌破眼鏡。
之前一度有人懷疑文謅謅的他是個同性戀者,為了駁斥這樣的傳聞,康斯坦丁採取的手法是不斷的換女友,可惜那些女友的素質只能以每況愈下來形容。
要是他一直抱持著這種愚弄媒體的心態,把整日跟在他屁股後面的記者耍得團團轉也就算了,偏偏他這次一反常態的認真起來,而他認真的對象,居然是一名曾經從事販毒的黑道大哥的女人。
儘管他聲稱那名女子是無辜的,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欠下債的父親悄悄賣給黑道大哥,並且因為她的抵死不從感動了那位大哥,所以被留在大哥身邊,仍保有冰清玉潔之身。
但是輿論卻繪聲繪影地發表了許多對她不利的文章,國會礙於真相不明,駁回康斯坦丁的結婚申請。
康斯坦丁可不管國會同不同意,鐵了心就是要跟她結婚,並且已經對外公佈了婚期。
這個舉動惹惱了全國上下,不但總理表明不贊同,國會聲明不會通過這樁婚事,連人民都對他這種行為感到反感,連帶危及了王室的形象,這一切著實讓碧亞特麗克絲女王困擾不已。
就在碧亞特麗克絲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時,康斯坦丁的決定反而讓她從國會與人民的雙重壓力下解脫。
「我想康斯坦丁應該不會選擇繼續留在荷蘭吧?」弗利索瞭解康斯坦丁,以他的個性,一定是來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才不會笨到留在國內承受壓力。
「完全正確,他準備和他的女友到西班牙去,而我必須說,這是他這些年來所做的少數幾件讓我感到欣慰的事了。」碧亞特麗克絲咧嘴一笑。
一旦康斯坦丁離開了,這些風風雨雨自然會跟著落幕,那些八卦週刊也就沒有理由再來騷擾王室的安寧。
但是不管怎麼說,康斯坦丁總是她的兒子,知道他即將離開自己,身為母親的她總是不免感到悲傷,所以剛才她才會一直凝視著牆上那幅全家福照片。
一陣短暫的沉默忽然瀰漫在兩人之間,不久之後,像是要趕走這些煩心的事情似的,碧亞特麗克絲女王重新振作起來,把焦點放在眼前的弗利索身上。
「好啦,讓這些困擾人的事隨著康斯坦丁遠離吧!弗利索,談談你在軍艦上的事。」
碧亞特麗克絲女王問的明明是軍艦的事情,但是弗利索的思緒卻不知怎麼搞得完全想不起原本準備好要跟母親說的話,在他眼前的不再是碧亞特麗克絲女王高貴的臉龐,而是一張素昧平生、笑起來宛如鬱金香花開時那般引人入勝的笑臉。
「怎麼啦?」
他的短暫沉默換來碧亞特麗克絲訝異的目光。
「不,沒什麼,我是說軍艦上的事還是跟以往一樣。」他淡笑,心裡也很納悶自己的失神。
碧亞特麗克絲溫雅地笑了笑,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這本來是要讓康斯坦丁去做的,不過現在可能要麻煩你了。你知道康斯坦丁原本是要在女王節當天代表我出席阿姆斯特丹市的慶祝活動,不過,既然他已非王室成員,那就得由你遞補。」
在女王節這天,女王通常會拜訪荷蘭的兩個省,今年碧亞特麗克絲將造訪Overjssel省的Deventer與Wijhe,至於其他重要城市的活動則由王室成員分別參加。
弗利索本來是要陪同女王參訪那兩個省,現在康斯坦丁自動放棄王位繼承權,不能再主持阿姆斯特丹市的慶典,他自然也得跟著變更原來的計畫。
弗利索點點頭,沉浸在思緒中的眸光變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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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阿雷夫·侯賽因用一句話來形容荷蘭人慶祝女王節的情景,他會說這個時候的荷蘭人是以竭盡所能的瘋狂心態來度過這個屬於他們的荷蘭女王的生日。
身處於湧進將近四十五萬名遊客的阿姆斯特丹市中心,阿雷夫腦中不斷閃過四個字——眼花撩亂。
不論是向左看或向右望,視覺上所感受到的就只有一種顏色——橘色。
如果只有一種顏色,又怎麼會讓人感到眼花撩亂呢?問題就在於這樣的橘色充滿了阿雷夫視線所能接觸到的每一個地方——橘色的衣服、橘色的濃妝、橘色的圍巾、包括頭頂上戴的充氣皇冠都是橘色的。
阿雷夫只能用很橘、非常橘、無所不在的橘來形容他所看到的景象。
簡直就是一個被橘色攻陷的世界!
荷蘭人民用代表奧倫奇王朝的橘色挖空心思的來裝扮自己,藉以表達他們對女王的愛戴之意。
之前聽弗利索講起這天的盛況時,阿雷夫還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現在親眼目睹,這才發覺他的描述一點都不誇張。不!應該說簡直是不及他形容的萬分之一。
可怕的人潮塞滿大街小巷,用水洩不通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人民沿街狂歡,隨興跳舞歌唱,整個阿姆斯特丹市就像一個巨型派對場所,熱鬧的程度完全不輸給嘉年華會。
站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府廣場的二樓,被弗利索邀請來一同觀看遊行的阿雷夫,只覺得群眾的腳步聲幾乎使得這棟美麗的巴洛克式建築為之動搖。
「真是要命。」阿雷夫咕噥著,灰褐色眼睛在下方街道上緩緩移動的花車陣中梭巡著,來自世界各國的祝賀花車上的美女比庫肯霍夫公園的鬱金香還要令人目不暇給。
這時,一名來自瑞典的花車女郎大膽地拋給他一個媚眼,阿雷夫也毫不吝嗇,大方地送給她一個飛吻。
「我性感的小乖乖,別急,今晚就去找你。喔,不,我差點忘了,今晚是熱情的西班牙女郎,那麼明晚、明晚就輪到你。」阿雷夫低聲地自言自語,十分享受眼前的光景。
他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從以前到現在,只要他看中意的美女,沒有一個人能抵擋得了他的魅力,更何況在魅力之外,他還有沙特王室王儲的身份和令人無法計數的財富,這些成了他獵艷能夠無往不利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