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過我下星期就不能順路幫你帶餐盒了,你得自己張羅嘍。」
「不要緊,妳告訴我地址,我自己去拿。」他吃那家的口味似乎永遠吃不膩。
「哎呀!很容易找的,就是醫院這條馬路的盡頭右轉,在一棵大樹下的那家就是。」
他抬起頭,半瞇著眼道:「小姐,妳說的是家咖啡館,不是餐館!」
「有差別嗎?反正它也供應餐點嘛!才開張不到三個月,正餐時間客人比較多,你如果要在那裡吃,得等很久才會有位子,不過你報出名號來,他們會準備好飯菜讓你帶走。」李帆聳聳肩。
「這是什麼邏輯?」他停下筆。
「這裡的街坊誰不認識你?我每次到那兒幫你外帶餐盒從來沒等過,外場小姐都直接交給我,好像早就準備好似的。」
他心念一動,突然問:「妳見過那家店的老闆或廚師?」
「沒有。怎麼,這重要嗎?」李帆看了他一眼。
他搖頭,揉揉酸澀的眼睛,他想,他真的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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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於一個無法言之成理的意念,他特地在下午兩點非用餐的時間到達那間咖啡屋。
穿過草坪間的鵝卵石小徑,他推開那扇木門,隨意掃了一眼店內--主調溫暖而明亮,細部裝潢典雅秀致,但他卻無心多瞧,直接走到吧檯。
年輕的女服務生見到他馬上站起來,從廚房窗口拿了一個紙袋遞給他。「院長,您的午餐。」
他接過手,禮貌性地微笑了一下。「我沒說我今天會來。」
「這我就不清楚了。老闆娘每天都會準備好一份午餐,放在這等李護士來拿,上禮拜李護士說她有一陣子不會來了,您可能偶爾會親自來拿,老闆娘還是每天都準備好,您若沒來我們就會收起來。」
他掩不住異樣的感覺,試探的問:「老闆娘在嗎?」
「不在。」她搖頭。「她到銀行去了。」
他壓抑住漫飛的揣想,放了張鈔票在吧檯上,正待回頭走人,有個細小幼嫩的嗓音從角落鑽出在叫喚他。「叔叔!叔叔!」
他循聲源望去,小惠生在角落的一個靠窗座位上向他招手,小小的身影被兩桌客人擋住了,所以進門時沒瞧見她。
一股偶過的驚喜油然而生,他繞過其它桌椅坐到她對面,捏捏她小小的鼻頭問道:「妳怎麼會在這兒?」她前面是攤開的著色本,顯然正在塗鴉。
「我在等媽咪。」小惠生笑嘻嘻的說。
「妳很乖,可別亂跑,別讓媽咪找不到!」她的母親可真隨興,女兒竟隨意扔在咖啡館自顧自地去辦事,雖然這是鄉下,但也該有作母親的自覺才是。
「叔叔,你看我畫的公主,好不好看?」小惠生興致盎然的翻弄著色本,封底上的幾個字一閃而逝的晃過眼角。
他接過著色本,翻到封底,幼兒園的名稱下寫著橘子小班及小女孩的名字--沈諱深
「妹妹叫沈諱深?」他從未想過是那兩個回異的字。
「是啊!媽咪說,我是一個不能告訴別人的天大秘密喲!」兩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大西瓜。
他腦海中立即浮現四個字--「諱莫如深」!什麼樣的母親會替自己的孩子取這樣的名字?
「爸爸叫什麼名字?」他居然八卦起來,而且是對一個幼兒。
「不知道,我爸爸跟叔叔一樣是醫生喔!媽咪說的。」眼裡儘是得意。
女孩從腳底下的書包裡抽出一張破了的畫紙,幾筆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類似夏卡爾畫風的人物畫像。
「這是我媽咪,這是要送給媽咪的母親節禮物,叔叔可不可以幫我寫上媽咪的名字?」她拿出一枝紅色臘筆放在他手心,他笑著先在白色背景部份寫幾個字--「給我的媽咪--」
「妳的媽咪叫什麼名字?」食指輕劃過那張渴望的臉蛋。
「沈彤。」
他的手指遽然停駐在畫紙上,臉上的笑容靜止,視線與小女孩相對。與四年前不同的是,他聽到血管中血液奔騰的聲音,一聲激越過一聲,隨著那道棕色木門被打開,他的視線落在那雙與小女孩肖似的眼眸中,體內的激越終於達到高峰。他僵硬的站起身,看著短髮包裹住的小臉在短暫的怔忡後,露出燦若夏日的笑容,纖細猶若以往的身軀因劇烈的心跳而輕顫著。
小女孩跳下椅子,迎向她的母親,順著母親的雙臂攀上母親的肩頭。「媽咪,叔叔在幫我寫字。」
尾聲
沈彤沒有寄出去的信--
若水:
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你的一部份一直在我的身體裡滋長,撫平了我與日俱增的思念,讓我有勇氣面對無數個孤寂的夜。
若水,我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你,無論你在何處,我總會在抑制不了思念時,在人群裡、在角落裡,看你一眼後,安心的離去。
我有一個不可能的奢求,多希望在多年後的今天,當我出現在你眼前時,你會告訴我,你一直一直愛著我,一直一直--超越了你從前所有的情人。
若水,因為是奢求,所以無法告訴你,所以我也只能對身體裡另一部份的你,日以繼夜的傾訴著--我愛你,直到永遠!
沈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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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水長指撫過伏在胸前的濃黑短俏髮絲,消失已久的笑痕重現嘴角,他附在她耳邊,用輕的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語道:「我知道妳始終會回到我身邊。我一直忘了告訴妳,四年前沒有說出口的生日願望就是--言若水會愛沈彤一輩子,沒有費盡心思去找妳,是想用時間去證明,我可以愛妳很久很久,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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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明顯挑高瘦削的沈彪,看了那對纏在一起逗鬧不休的父女一眼,冷冷地撇嘴道:「帥哥姊夫,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這麼快和我姊姊『配合』嗎?害我被那小鬼吵了三年多,你自已還落跑,很不負責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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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吻了一下還在閉目不搭腔的言若水道:「走吧,諱深想去看爺爺,你就別再考慮了。」
還是不說話。
沈彤撫摸他的臉,連綿不斷的吻落在他唇上,唇貼著唇道:「若水,是他暗地裡幫著我,我才能貸得了款,開成那家咖啡屋的。他來看過諱深好幾次,我答應過諱深,要帶她到爺爺家的。」
言若水睜開眼,擁住她。「他收買了妳?」
沈彤輕笑道:「不,是諱深收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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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水後來將女兒改名為「言慧深」。
【全書完】
後記
白色情人,顧名思義,就是醫生囉!讀者可能一開始就猜到了。
這一次,我想說的是一個深情男人的故事。
無論物換星移、歲月變遷,有沒有下褪色的愛戀呢?我在男主角身上寄予了多數女人的想望,希望他的愛情穿越變遷,始終如一。
對女主角而言,離開是一種不得已、也是一項賭注,當然,我讓她賭贏了,多年後,情人還在等待她。
我曾經在一部電影中看過,男、女主角分開十年後,再面見雖已滄海桑田,卻仍深愛著對方。十年?那是多漫長的歲月!到底要如何才能讓心屝中那個影像歷久彌新、不淡去呢?真不可思議呢!
我雖嚮往,卻也知道現實生活中要實行起來是困難重重,所以為免太過誇飾,書中只安排了他們空白了四年,並且小小作弊了一下,讓女主角有了孩子,即便想忘也不了這段情;而男主角呢,因為無任何慰藉,只憑著信念來證明自己的情感,自然是辛苦多了!
無論如何,希望各位讀者會喜歡這個故事。
下次要說的,是本書中只稍加提及的男主角兄長的故事,請讀者繼續聽我說故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