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
「怎樣?」豆芽驚訝地重複,然後用力戳戳那張收據。「你沒看清楚上面的數字嗎?」
路希又瞄了一下。「看清楚了,怎樣?」
「又怎樣!」豆芽下耐煩地又戳戳收據。「這輩子別說是簽,就連作夢我也沒想過買個東西會買出這種數字,天哪!我簡直是超級大白癡,怎會……」
「妳幹嘛這麼大驚小怪?」路希困惑地搖搖發票。「這數字又不大。」
「不大?」豆芽不敢置信地尖叫。「你到底有沒有真的看清楚啊?那……」
「再多三個零我都簽過,這又算什麼?」
「你……」豆芽張張嘴,闔上,旋即又張開。「總之,明天你替我拿去退掉!」沒錯,跟他談金錢方面的事根本毫無意義。
路希看看那些首飾,再瞅向她。「妳不喜歡?」
「喜歡,可是……」
「喜歡就留著嘛!」
「這種東西我又用不上!」
「明天妳陪我去參加晚宴,那就用得上了!」
「不要!」她才不要跟去丟人現眼!
路希聳聳肩。「留著欣賞也不錯嘛!」
白眼一翻,「我沒那麼無聊,閒閒沒事去欣賞這麼昂貴的東西!」豆芽沒好氣地說。
「那……那……」路希無助地猛抓金髮,忽爾想起什麼似的啊的一聲。「別談這個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時裝表演的事。」
豆芽雙眼一亮。「延後的時間決定了?」
「不不不,不是那個,那個尚未決定。」路希一面說,一面若無其事地將收據納入皮夾裡,再把首飾收好放進床邊抽櫃內。「我說的是時裝界翹楚聖洛朗,他決定要退休結束四十年來的設計生涯,在退休之前,他要在巴黎舉行最後一場高級成衣時裝展,時間是明年「月22日,有興趣嗎?」
「當然有興趣,可是……」豆芽思索著。「我要上課,那時候也不曉得放假了沒有。」
「那個到時候再來傷腦筋,既然妳有興趣,我就先訂下一張邀請函囉?」
「好吧!」
「那我們現在去吃晚餐吧!」他半拉半扶著她起身往外走。「沙說要請我們去吃法國餐喔!」
「但……」豆芽回眸瞄著床邊抽櫃。「那個……」
「還是妳不想吃法國餐?」
「呃?不是,我是說……」
「那我們去吃中國料理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那……」
「印度料理?」
「跟你說不是……」
「泰國料理?」
「路希,你……」
「中東料理?」
「……」
「日本料理?」
「閉嘴!」
「……」
「法國餐!」
算了,以後出門逛街,自製一點,別再幹這種蠢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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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自制力蕩然無存!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碰上那個黑衣女人的嘲諷眼神,豆芽的自制力馬上宣告破產,更可悲的是,無論她怎麼躲,總還是會碰上那個黑衣女人。
那天之後的翌日,她以為到上西城就不會碰上那個黑衣女人了,沒想到剛逛到第三家店就碰上了,然後那個黑衣女人不過多說了兩句話而已,她又莫名其妙地簽下另一筆天文數字,搬了一大堆時裝回去。
天知道那些時裝除了夠時髦、夠昂貴之外,根本就不適合她!
好吧!那她到中城總可以吧?
還是不行,那黑衣女人彷彿在跟蹤她似的又讓她給碰上了,於是她又選購了一大堆無用的鞋子,明明她只有一雙腳;再隔日,她到劇院區,又挑了一大堆不實用的皮包,足夠把她整個人裝進去了;而後是卻爾頓區,又是一大堆帽子送到旅館,雖然她從不戴帽子;接著是葛來美區……
她不出門總行了吧?
躲在旅館裡,她開始認真研究應該如何把那些時裝改成適合自己的衣服,因為路希堅持不讓她退。
「妳今天不出門嗎?」正待出門的路希打開門又關上,
「不要。」咬著手指頭,豆芽認真研究攤在面前的洋裝。
路希在她面前蹲下,「那陪我出去好嗎?」他討好的央求。
「去哪兒?」豆芽看也不看他一眼。「開會?宴會?不要!」
「不不不,不是,」路希握住她的手。「我今天不用開會,也沒有宴會,我只要和沙以及在羅馬的羅,用計算機視訊討論幾件重要事項,然後就自由了。」
「哦……」豆芽終於分給他一咪咪眼角視線。「這樣啊……」
「到紐約之後,我一直在忙,沒有時間陪妳,」路希低低道,澄藍眸子盈滿歉意。「所以我打算今天好好陪陪妳,妳想到哪裡我都陪妳去,好嗎?」
豆芽想了一下。「時裝表演到底怎樣了?」
「我不清楚,待會兒去見沙時可以順便問一下。」
豆芽又考慮片刻,「好吧!」起身。「不過他為什麼不跟我們住同一家旅館呢?還要這樣來來去去,真麻煩!」
「他說四季飯店的設備才符合他的需要。」
「也對,他要辦公事,四季飯店才有足夠的設備。可是為什麼你不需要呢?」
「呃……這個……咳咳……」
因為他只是一顆活動橡皮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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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
「麥爾·波任,南非的實業家,表面上。」
「表面上?」
「表面上。實際上他是南半球最大的軍火商,有謠傳說恐怖份子的武器都是由他供應的。」
沙利葉與路希相顧一眼,再回去盯住計算機屏幕。
「我們的生意項目雖多,但不包括軍火,現在我們談他做什麼?」
「因為現在他有許多動作都是針對我們,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他在搶我們的生意,不擇手段。」計算機音箱裡傳出的是羅弗寇的聲音。
「為什麼?」
「這是我正在調查的重點之一,但問題是,我連他的來龍去脈都查不到,他好像是平空突然出現的,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那麼雄厚的資本,總之,他是一個謎。」羅弗寇的聲音很顯然的有點困擾。
沙利葉沉默片刻。
「那麼,你有把握應付他的『攻擊』嗎?」
「唔……老實說,十成把握是沒有,不過也有八、九成。」
沙利葉吁了口氣。「那就好。」
「可是,我希望你們在那邊也要幫點忙,他和他的妻子絲麗也在紐約,有機會的話,設法探探他們的底。」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也能入境美國?」沙利葉驚訝地問。
「他是軍火商,不是恐怖份子,別忘了,布什的家族也是大軍火商。」
「說的也是。」沙利葉咕噥。「好吧!我會想辦法。那……」
「時裝表演到底延期到什麼時候?豆芽快開學了耶!」
路希始終沒吭聲,一插嘴吭聲說的卻是跟公事全然無關的「閒事」,計算機裡的羅弗寇與計算機外的沙利葉不約而同歎了口氣。
「恐怕她這趟來是看不到了,不是明年一月就是二月,到時候再帶她來吧!」
路希面色一慘。「豆芽會殺了我!」
沙利葉歎得更大聲,「由我來告訴她,行了吧?」回眸。「咦?她呢?」
路希沒有回頭。「她說她肚子餓了,到餐廳去吃點東西。」
「那待會兒再告訴她,現在,我們繼續討論……」
「還……還要多久?」路希吶吶道:「我想,不一定需要我吧?」沙利葉面無表情地瞪著他,計算機裡的羅弗寇也面無表情地瞪住他,他不禁瑟縮了。「我……我也餓了嘛!」
「不准餓!」計算機裡的羅弗寇低吼。
「你這死小孩,公司是你的,為什麼你可以這麼悠哉?」沙利葉也跟著怒吼。
「因為有你們在啊!」路希脫口道。
「幫我揍他!」計算機裡的羅弗寇如是說。
沙利葉的手還沒舉起來,路希已經搶先跳起來逃到沙發後躲起來,只露出兩隻深黝的藍眸眨呀眨的。
「我又沒有說謊!」他委屈地抗議。
沙利葉哭笑不得地捂著腦門。「天哪∼∼讓我死了吧!有這種老闆,將來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倒不如現在就讓我死了,起碼我還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路希再一次衝口而出。
「被你氣死的!」沙利葉沒好氣地低吼。
兩隻眼變成兩隻半眼。「好嘛、好嘛!你們不要生氣嘛!繼續討論就繼續討論嘛!」
「當然要繼續討論!」
「嗚嗚,好餓……」
「閉嘴!」
「那……那……我拿水果來吃可以嗎?」
「……」
「倒杯酒來喝?」
「……沙利葉,我建議你現在就把他掐死,然後我們一起『畏罪自殺』!」
「同意!」
「咦?啊∼∼救命哪!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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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得知這趟來看不到時裝表演,豆芽馬上吵著要回意大利,表面上的理由是她即將要開學,不能不回去,真正的原因卻是她不想關在飯店里長蟲,但一出門又會碰上那個黑衣女人,一碰上那個黑衣女人她就會昏頭,等她清醒過來時,手裡又捧著一大堆會讓她作噩夢的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