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妳是醜八怪?」路希再次猛然抬頭,憤慨之色更深。「妳明明如此高雅美麗,比我見過的任何女人都來得更美,更……」
「我要睡覺了!」
豆芽突然翻過身去背對他,路希不禁懊惱地閉上嘴,困惑地心想他到底是哪裡又說錯了?
他說的都是事實啊!
他說的都是該死的謊言!
豆芽恨恨地暗忖。
她明明是個醜八怪,這麼明顯的事實,誰也無法否認的真相,他偏偏要睜眼說瞎話,頑固地堅持她是美麗的,這樣她如何能相信他說愛她的話不是謊言呢?
是謊言!
全都是該死的謊言!
但,如果真是謊言的話,他到底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又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為什麼要對她呵護備至?又為什麼要對她那樣溫柔體貼?為什麼要這樣表現得好像真的很愛她,使她忍不住浮現一絲絲喜悅與希望,以為他也許、說不定、可能是真的愛她……
然後下一秒鐘,他總是不忘及時來一句,「妳好美!」讓她喜悅的心一回又一回的跌落谷底,就好像坐摩天輪一樣起起落落。
她恨死了這種感覺!
她恨死了自己為什麼要上他的當,恨死了自己為什麼要相信他,雖然只是一咪咪、偶爾一瞬間,但仍是白癡到極點的愚蠢行為!
她怎能相信他呢?
他是個愛說謊的男人啊!
她實在不明白,他究竟為什麼原因要做這種事,因為太無聊嗎?
因為太無聊,所以故意造成這種狀況,以便時時刻刻捉弄她,以她的可笑反應為樂趣,他把這一切當作是一場遊戲,是嗎?
有錢人真是豬頭!
早知道會搞成這樣,她就不來「利用」他了,如今想離開他也不行,不為她自己,只為孩子,她不想讓孩子嘗受到她曾經歷過的辛酸與痛苦,只好繼續「賴」在他身邊,繼續搭坐摩天輪起起落落,繼續咒罵自己的愚蠢,直到有一天,他玩夠了號坦場遊戲……
她是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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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要看流行第一線的服飾,非麥迪遜大道與第五大道莫屬,想當然耳,價格超級昂貴是必然的,但僅是看看的話就不需要在意那麼多,只要小心別把口水流到展示櫥窗玻璃上就行了。
路希開會,豆芽不方便跟去;路希參加宴會,豆芽也推說太累不想去;路希不敢勉強她,只好不情不願的被沙利葉一步一回頭的拉走,結果他前腳一出門,豆芽後腳就溜了出去。
逛時裝店去也!
911事件後,出入美國的觀光客明顯減少了,但在多采多姿的上中城,類似她這種純遊覽的觀光客依然不少,所以她也不會覺得不自在,唯一不太方便的是,她的英文不是很靈光,聽還好,八成能懂,但要她開口的話,簡單的基本對話還能應付,稍微複雜一點她的舌頭就會打結了。
佇立在紐約最高檔、最有生氣的盯街口,豆芽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往西走。
一路慢慢定來,悠閒地仔細瀏覽各店家的櫥窗,經過伯爾貝利商店、愛馬仕商店以及香奈兒商店的服飾部,然後,她看見橫在前面的寬闊大馬路上,一長串世界上打扮最入時的仕女和穿著最優雅的男士在沿街漫行。
「這就是紐約中城的核心第五大道嗎?」
她自言自語地咕噥,同時莫名其妙地被一隊狀似觀光旅行團的人群推擠入東南街口的箱型大樓,流線型裝飾派藝術風格的花崗岩大樓內是紐約最古老的零售公司--蒂芬妮珠寶行。
「唔,首飾是服飾最重要的搭配,看看也好。」
很多人都會被蒂芬妮的名字嚇住而不敢進去,其實裡頭仍可找到一些便宜物品,尤其是三樓,那兒出售小擺設和工藝品,在最裡面角落有一張零星「便宜」東西櫃桌,譬如妳可以花不到20美元買一隻利摩日細瓷意大利咖啡杯和碟。
「咳,這種東西我不會在意大利買嗎?」
喃喃嘟囔著,她又回到貴重首飾樓層,專心瀏覽那些典雅昂貴的首飾,邊暗自思忖這款首飾適合搭配哪一種服飾?
然後,她停在一朵精緻迷人的艾麗斯胸針前,再也捨不得移開腳步。
高雅的紫鑽花瓣基部綴著俏麗的黃水晶,鮮艷的祖母綠葉片與莖梗上有幾滴晶瑩的水滴,在端莊中散發著青春氣息,是一件非常精細優雅的作品,令人愛之難捨。不過……
還真是昂貴到不行啊!
「買不起就不要佔著位置流口水,快快讓開位置給買得起的人吧!」
在說她嗎?
豆芽瞄過眼去看了一下,身體已經準備要挪開了。但……
不,不是在說她,是在說正面櫃桌前的旅行團成員,而說話的是一個黑衣女人,黑髮黑眼像東方人,冷艷瑰麗的五官卻像西方人,睥睨的神情像英國女皇,妖異的眼波流轉卻又像夜之女魔。
至於伴隨在她身邊的黑衣男人更教人心驚,俊美得不像人,同樣黑髮黑眼,冰冷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慄,邪惡的眼神散發出殘酷的氣息,彷彿撒旦在尋覓最終的獵物,只一眼便足以使人凍結。
男人們全都駭得兩腿打架,女人卻彷彿中邪似的盯住黑衣男人流口水,恍惚失神地看傻了眼。
不過,豆芽只覺得這對男女邪惡得令人討厭,那黑衣女人像淫蕩的埃及艷後,而那黑衣男人雖然俊美,卻還是比不上路希,所以她不以為然地多看了他們幾眼之後,又若無其事地轉回去欣賞她的胸針。
黑衣男人瞇了瞇眼,沒有吭聲,黑衣女人卻冷冷地瞪過眼來。
「醜八怪,還不趕快滾開!」
啊∼∼不用問,這回一定是在說她了。
豆芽慢條斯理地橫過眼去。「我看我的,妳看妳的,我又沒有礙著妳。」
「礙眼!」黑衣女人輕蔑地斜過來一眼立刻又收回去,好像連看都不屑看她。「妳會影響我挑選的心情,最好識相點自己滾蛋,不要讓我叫經理來趕妳走,那可不太好看!」
豆芽聳聳肩,突然指住那枚艾麗斯胸針。「小姐,我要買這枚胸針。」
聞言,不僅店員愣住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住她,怎麼看都不覺得她買得起那麼昂貴的飾品。
「小姐?」
「啊!」店員回過神來,「當然,請坐一下!」然後連忙招手喚來專門負責交易的另一位店員。
「夫人,請問您是要簽卡嗎?」
豆芽默默取出路希為她辦好許久,她卻不曾使用過半次的鑽石黑晶卡交給店員,眾人驚喘,黑衣女人則微顯驚訝的多看了她幾眼。
「夫人,您要不要多挑兩樣?譬如這條項鏈……」店員慇勤地為她介紹。「搭配胸針正好……」
正好勒死她!
但在黑衣女人半嘲諷半訕笑的目光下,豆芽還是忍不住又多挑了好幾樣,那可怕的數目使她在簽帳時手禁不住微微顫抖,店員一把發票遞給她,她立刻當寶貝一樣小心翼翼收藏起來。
明天就來退貨!
以前的她,絕不會做這種衝動的傻事,但自從她懷孕之後,三不五時就會腦筋發霉,做一點事後保證後悔到想喝硫酸的舉動。
譬如一時「心血來潮」把路希關在門外,不讓他回自己的「辦公室」睡覺,導致翌日上班時間,羅弗寇一本正經的跑來敲門問她,「請問路希為什麼會睡在我的辦公桌上?」
諸如此類之糗事層出不窮,她每次都很後悔,但還是一犯再把,她只好安慰自己,生產過後也許會恢復正常,現在,姑且讓她任性一點吧!
「夫人,請問您是要現在帶走,還是……」
「不,請幫我送到這邊。」
豆芽留下旅館的房號,隨即匆匆離去,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簽下更恐怖的天文數字,臨行前,下意識又朝那對黑衣男女瞥去一眼,對方依然瞪著她,不知為何,她有預感,他們很快又會再見面。
世界真有這麼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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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了?不舒服嗎?」
打了一整天瞌睡,好不容易開完無聊的會,一踏出會議室,路希馬上精神百倍起來,一路計劃要帶心愛的老婆到哪裡吃上一頓浪漫晚餐的回到旅館內,沒想到一眼便瞧見豆芽沮喪著臉呆坐在床沿,身旁還有一個大袋子,他不禁關心又好奇地上前摸摸她的額頭。
「沒發燒啊!」再翻一下袋子,「啊∼∼妳自己一個人去逛街嗎?怎麼不等我回來陪妳一起去?」說著,他順手取出蒂芬妮珠寶行的藍色禮盒一一打開。「好漂亮,妳的品味不錯嘛!特別是這枚胸針……」
「不要說了!」她也喜歡那個胸針,可是……「我明天就要拿去退貨!」
路希怔了怔。「為什麼?」
豆芽悶不吭聲地把收據拿給他,路希只隨意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