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您真的很厲害。」老來才碰觸這種新科技,還能深入研究,真是難得。
「不用直誇我,這邊坐。」康凱領著他們到另一處較空曠的角落,那兒有一組沙發和泡茶的茶桌,是康凱唯一放鬆心情的地方。
「跟陶斯交往,不後侮吧?」坐下後,康凱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件事。
「我為什麼要後悔?」她笑著搖搖頭,「我很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以前他是土包子的時候我就不嫌他,現在變成大帥哥了,我更沒有理由討厭他。」
「你說我什麼?土包子!」坐在她身側的陶斯皺起眉。
「難道你不土嗎?」她掩嘴一笑,「真是土斃了。」
「難怪陶斯會為你神魂顛倒。」康凱往後靠在搖椅上,為自己點燃一支雪茄,「他告訴我,你願意陪他去找我們康家的傳家寶。」
「我當然願意呀!就當是旅行嘛!」她很自然地表示。
「那太好了,陶斯身邊有人照應,我也放心了。」他揚起嘴角,露出抹欣慰的笑容。
「不知道外公到底要找什麼樣的傳家寶?」凌羚心想該不會是什麼「夜明珠」吧?它可是拿來當作「傳家寶」的最佳典範呢!
「就是這個。」他將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放在桌上。
凌羚拿起一瞧,神情驀然怔忡,嘴裡還喃喃念著,「笠澤茫茫雁影微,玉峰重疊護雲衣;長橋寂寞春寒夜,只有詩人一舸歸。」
康凱隨即瞪大眼,「你……你怎麼知道這首詩?」
「這首詩就刻在銀盾的內側,好像是南末姜夔的詩詞。」此話一出口,不僅康凱愣住,就連陶斯也詫異萬分。
「你怎麼知道的?」陶斯握住她的手。
「我從小看到大的呀!」
「你說什麼?」康凱激動地又問:「你從小看到大!這麼說,這把盾最後是落在你家?你……你姓凌,那麼你可認識姓章的?」
「章?!」她想了想,「我祖母姓章。」
「對,那一定有關係了。」康凱深吸口氣,平穩下情緒又問:「那銀盾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
「我想它還在老家吧!」凌羚不可思議的問:「你所說的傳家寶真是它?可它看來極為普通,一點價值都沒有。」
「東西的價值不在於它的外表,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決定跟你回老家一趟,如果你父母願意,希望他們能夠將它轉賣給我。」陶斯遂道。
「呃……」她有些狼狽地垂下小臉,「我沒有父母了。」
「那你是?」
「我父母早逝,從小我就被叔叔、嬸嬸撫養,而銀盾就是在叔叔家看見的。」說起叔叔和嬸嬸,她的內心多了抹無法解釋的惶恐。
「你叔叔嬸嬸待你不好?」陶斯像是看出其中蹊蹺。
「嗯,其實還算不錯,是我敏感,老覺得被虧待了。」她似有所隱瞞,「我看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回老家去拿。」
「你真的可以?」陶斯不放心地說。
「當然了,我們走吧!」她笑著轉首對康凱說:「外公,您放心,銀盾就包在我身上羅!」
說著,她便和陶斯一起離開公寓,轉往凌羚位於市郊的老家。
「你叔叔嬸嬸真的對你好嗎?」陶斯似乎已瞧出她方纔的言不由衷。
「嗯……」她斂下眼,「不好。」
「我就知道。」他緊緊摟住她的身子,「光從你緊張的神情就可以窺知了。」
「哦!你還真瞭解我呢!」她漾出一抹笑,笑中還是不免暗藏著緊張。
「當然了,我是你的親親男友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更緊一些,將她往懷裡帶。
「謝謝。」她知道他是要安撫她的情緒,於是回以一個安撫的笑容,只想告訴他「有他在她絕不會有事」。
當車子愈來愈往老家趨近時,凌羚倒是漸漸安定下來,不再這麼緊張了。
到了老家門口,看著這幢樣式依舊,睽違數年仍沒啥變化的房子,凌羚閉上眼說:「我們進去吧!」
當他們一入內,立刻被凌羚的叔叔凌毅認出來了,「你終於現身了,你這臭丫頭,七年前敢落跑,現在還回來做什麼?」說著,他便拿起掃把打算朝凌羚身上打。
「別衝動!」陶斯緊抓住他的手,「你冷靜一點。」
「我怎能冷靜?我收了人家五十萬聘金,而她竟然在結婚前夕溜人,害我差點被對方抓去剁手腳。」凌毅大聲罵道。
陶斯這才明白凌羚為何會這麼害怕、擔心了,原來她有這麼一個無情的叔叔,「你就因為五十萬把她給賣了?」
「我養她六年,賣這點錢還賠錢呢——啊!」凌毅話還沒說完,已被陶斯給狠狠地揍倒在地。
「別打了,別忘了我們來的目的。」她緊抓住陶斯。
「就算這樣,我也不能任他欺負你。」若非凌毅算是長輩,他早就打得他滿地找牙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她安慰地一笑,接著看向凌毅,「我要來跟你拿樣東西。」
「什麼?」凌毅這才有些膽怯地問。
「就是你一直放在倉庫的銀盾。」她說。
「你們要它做什麼?」凌毅眉一皺,「我早扔了。」
「胡說,你一向懶得整理倉庫,我相信它還在那兒,讓我進去看看。」說著她就要闖進去。
「你如果敢亂來,我就報警。」凌毅大喊。
凌羚仍執意闖入,卻被陶斯抓住手臂,對她搖頭一笑,「我來。」接著,他轉身對凌毅說:「讓我看一眼,十萬。」
「什麼?」凌毅大吃一驚。
「不要?那算了,我們走。」陶斯環住凌羚的肩,作勢要將她帶離。
「好,我答應。」果真,陶斯一眼就瞧出凌毅視錢如命的個性,很輕易就讓他上鉤。
在看過銀盾之後,陶斯百分之百確定是它,跟著與凌毅談起價錢,當然凌毅也看出陶斯對它的勢在必得,喊出的價錢一次比一次高,最後居然開價「一億」,讓凌羚更是對他痛恨不已。
「陶斯,別理他,他再無理取鬧,我們就不要了,我就不信在法國沒有更好的銀盾。如果不是咱們急著用,我才不會想到它呢!又髒又舊,他喊的價都足以付違約金了,我們還是去法國找好了。」這次換她學聰明了,兀自編了一段台詞後就拉著陶斯扭頭就走。
「等等。」凌毅這下心急了,「好、好,你說多少就多少吧!」
「五百萬。」陶斯將他開出的一億一口氣降至五百萬。
「什麼?」凌毅叫了聲,可沒辦法,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五百萬誰不撿呢?他還是答應了,「好吧!就五百萬。」
陶斯與凌羚互相交換一個竊喜的眼神,在陶斯開了張即期支票交給凌毅後,終於圓滿成功的將銀盾給帶走。
坐上車,陶斯發現凌羚臉上仍帶了抹悲傷的痛楚。
「還在想你叔叔?」他皺著眉攬住她的肩,將她按進懷裡,「別再想了,我能猜到你以往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真的不要再想了。」
她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彷彿唯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再緊張害怕,「我父母去世後,我叔叔收養我。他很愛錢,我高中還沒畢業,他就開始為我物色丈夫,一心想把我賣個好價錢。」
他輕拍著她的肩,「現在有我,絕不會讓你過那種膽戰心驚的日子。」
「後來,我跑了,沒命的跑,當時我在心底告訴自己,忘了這段過去,我要過得更好,我要更有錢,不要再讓任何人當成利用的工具。」凌羚閉上眼,小手緊抓著他的賂臂。
「更有錢?」他眉一挑。
「誰不愛錢呢?可是我一直做不到就是了。」坐直身軀,她以手抹去頰上的淚,「不想了,但我還是朝這個目標前進,希望麵包坊可以賺大錢。」
「那你當初接近我,也是因為這個目標?」他一對深邃的藍眸直凝入她的眼瞳。
「你以為我是為了錢才接近你?」凌羚皺起眉。
「是你剛才說的,你愛錢。」他收回視線,雙臂抱胸地看著前方。
「對,我是愛錢、愛名牌,可我從沒打算拿自己的愛情交換金錢,這又不是唯一的辦法,你不要污辱我的人格好不好?」她氣得鼓起腮,咬著下唇看向車窗外,忍不住心酸的再次流下淚。
「我不是故意的,別哭了。」他轉過她的身子,定睛望著她。
「別人怎麼說我、我叔叔以前怎麼誣賴我,我都沒關係,可是你這麼說真的讓我很傷心。」她的眼眶已凝成一片淚海。
「抬起臉看著我。」他要求。
可她卻搖頭,「不要。」她害怕看見他眼中的懷疑。
「看著我。」他握著她的雙肩再次要求。
但她仍固執地看著別處。
「你!」他焦急地吻住她,唇貼在她的嘴角輕囓。「我愛你……」輕吟聲傳進凌羚耳中,讓她的身子輕顫了下,內心突然強烈地泛起酸來。
「你真愛我?」她沙啞地問。
「再問,我就打你小屁股。」他的一句笑語突破了她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