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皇阿瑪呢?皇阿瑪知道了怎麼說?」若蘭問。
「皇上被閣老們擋在宮外,幾位德高望重的閣老拚死給攔著、勸著,說什麼也要阻止皇上進坤寧宮探望,就怕皇太后忽然染的這怪病禍延皇上,那可就乖乖不得了了!」
靜嬪與若蘭面面相覷。
「沒親人在旁照料著,這樣可不成!」靜嬪憂心如焚。
雖然皇太后一向不喜歡她,可她愛著皇上,心裡頭自然而然把皇太后視做自己的母親,現下宮內有事就像自個兒的家出了事,她當然憂心。
「額娘,不如咱們分頭前去照顧皇祖母與貴妃娘娘,您說好嗎?」若蘭提議。
「當然好!」靜嬪欣然同意。
「那麼我這就讓小應子去回稟皇阿瑪,讓皇阿瑪別擔心。」若蘭對母親說。
於是靜嬪攜著侍女春梅,若蘭帶著心蝶,立即動身前往探視皇太后與佟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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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皇太后與佟貴妃後,靜嬪就告訴若蘭,她必須留下來照顧佟貴妃,並且要求若蘭回到太后寢宮照顧生病的皇太后。
「皇額娘醒來後見到妳,會比見到我心情好些。所以就由妳來照顧皇額娘,讓我來照顧佟貴妃,我想這是最好的安排。」靜嬪對女兒說。
「額娘,您這主意再好不過,我心裡頭也是這麼想的。」若蘭欣然對母親說。
於是若蘭立即前往坤寧宮照料太后。
沒有其它嬪妃的干擾,坤寧宮內安靜許多、也冷清許多。
病中皇太后的意識並末完全喪失,她知道若蘭一直留在坤寧宮中,卻不明白為何會是這個她向來看不順眼的小丫頭在伺候著自己。
「咳咳,十格兒?妳……妳過來!」
這日午後皇太后終於覺得好些,在長順公公的攙扶下,皇太后從床上坐起來對若蘭道。
「皇祖母,您怎麼不躺著休息?」若蘭正從宮女手上接過藥湯,小心翼翼地端到皇太后跟前。
「我沒事,」皇太后定睛凝望若蘭,看到她的臉色憔悴。「孩子,妳在這兒伺候哀家多久了?」
「沒多久,皇祖母。」若蘭放下藥湯對老人家微笑,伸手給祖母掖緊被子。
「太后娘娘,十格格在這兒伺候您已經有十數日了!」一旁長順公公忍不住插嘴。
「十數日了?」皇太后一怔,她沒想到自己已經病重了這麼些日子。「那麼佟妃人呢?她上哪兒去了?還有其它嬪妃們呢?」皇太后忽然想起佟貴妃,她記得早先是佟貴妃在伺候自己。
「佟貴妃為了照顧您,倒是把她自個兒給累病了!至於其它娘娘嘛……」長順撇撇嘴,話沒往下說。
「其它嬪妃怎麼了?」皇太后質問。
既然太后問話了,長順於是道:「其它娘娘們見佟貴妃也染了病,一個個嚇得連上門問安都不敢了。」
皇太后一聽,臉色微變。
「皇祖母,您該吃藥了,讓我來喂您好嗎?」若蘭見皇祖母臉色微慍,她於是借口餵藥撫慰老人家。
「好,真好樣兒的!」皇太后搖頭喃喃道:「平日裡見她們一個個圍在哀家身邊噓寒問暖的,讓哀家以為她們真打心眼底關懷著哀家。可這會兒哀家出了事兒,她們倒是一個個溜得不見人影!這回才讓哀家看清了這群人的真面目!」皇太后邊說話邊覺得痛心。
若蘭沒有立場說話,只能輕拍老人家的背,安撫祖母的心情。
「倒是妳這丫頭,」皇太后情不自禁握住若蘭的手,感傷起來。「平日我對妳那麼嚴厲、不苟言笑的,這會兒卻只剩妳待我這老人真心切意了!」
「皇祖母,這是若蘭應該做的,您別掛在心上。」她端起藥碗,悉心喂祖母喝了一口藥湯。
「妳日夜留在這兒照顧我,那麼妳額娘呢?」皇太后想起來。
「額娘留在貴妃娘娘的寢宮裡照料著。」若蘭回答,手上餵藥的活兒沒停下。
皇太后聽見這話,起先是一愣,繼之眼眶裡酸澀起來。「妳額娘照料佟妃,而妳來照料我?」
「是呀,皇祖母,這是額娘的安排。」若蘭笑著柔聲說。
皇太后沒再說任何一句話。
若蘭悉心將藥湯慢慢餵食完,才站起來吩咐心蝶收拾藥碗。「皇祖母,您快歇下吧!您得歇足了,病才能早日好起來。」
皇太后懷著心事,順著若蘭的意思在床上躺下。
經過這件事,皇太后沐浴人情冷暖: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皇太后病好後,佟貴妃的病也漸漸痊癒。
然而若蘭卻在這個時候病倒了!皇太后得知若蘭生病的消息急忙喚來太醫,不顧自個兒大病初癒、身子虛弱尚需靜養,堅持要親自與太醫一道前往探視若蘭。
若蘭病後搬回景陽宮,由靜嬪親自照料女兒。
皇太后到了景陽宮內,親手將跪在地上的靜嬪扶起,兩人四目對望盡釋前嫌,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
「孩子,妳覺得如何了?」靜嬪攙扶著皇太后來到若蘭床前。皇太后握著若蘭的手,十分關心她的病情。
「皇祖母?」若蘭勉強從床上坐起來。「我沒事……」
她的身子原不至於這麼弱,這回得病,她隱約明白是因為什麼原因……
「好好躺著,別起來!哀家帶太醫來了,趕緊讓太醫好好給妳瞧瞧。」皇太后喚來太醫。
見到太醫,若蘭心頭一寒。
然而她明白這是皇祖母的一番好意,絕對不能拒絕……
太醫手上掂握著若蘭的脈象、眉頭緊蹙著,琢磨好一陣子,最後看了眼若蘭欲言又止。
見太醫遲遲不回話,皇太后與靜嬪對看一眼。
皇太后沒耐性再等,索性開口問道:「究竟怎麼了?十格兒身子還好吧?」
「這個……」太醫猶豫起來。
皇太后焦急若蘭的病情,口氣嚴厲:「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快跟哀家把話說明白了!」
太醫臉一垮,突然兩腿一屈「咚」一聲在若蘭床邊跪下。「皇太后饒恕,臣不敢說。」
「不敢說?」皇太后蹙起眉頭。「究竟怎麼回事兒?你有什麼不敢說的?!」
「這……」
太醫苦著臉,仍舊吞吞吐吐。
「你倒是快說呀!」皇太后不耐煩起來。
太醫左右為難,然後才婉轉地道:「有可能是臣把錯了脈--」
「皇祖母,」若蘭不忍心為難太醫,於是開口解圍。「皇祖母,若蘭有話想告訴您。」
皇太后不以為然。「有什麼話,等我無問過太醫再說!」
「皇祖母,您先聽我說話,一會兒咱們再傳喚太醫好嗎?」若蘭緊握住皇太后的手,以祈求的眼神凝望著祖母。
皇太后察覺了不對勁,終於對太醫說:「好啦,你出去吧!讓哀家跟靜嬪母女聊些體己話。」
太醫走後,皇太后問:「好了,這兒沒外人了,究竟什麼事兒呢?」
若蘭看了疑惑的母親一眼,才緩緩說:「皇祖母,額娘,接下來若蘭要告訴妳們的話,肯定會讓妳們驚訝、難過、甚至生氣……可是無論如何,請妳們靜靜聽我把話說完就好。」
「究竟有什麼話,妳就說吧,蘭兒。」靜嬪一顆心吊得老高,她從沒見過女兒如此。
若蘭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宣佈真相。「剛才太醫欲言又止,遲疑著不敢回皇祖母的話,那是因為我……我有了身孕。」
一時間,皇太后與靜嬪瞪大眼睛,半天反應不過來。
「妳……妳說什麼?妳有了身孕?這怎麼可能!」靜嬪不敢相信。
「是真的,額娘。」若蘭神色平靜。
聽見若蘭如此篤定,皇太后反而冷靜下來不像靜嬪如此驚慌。
皇太后審視了若蘭好半晌,終於開口問她:「倘若哀家沒猜錯,妳肚裡這孩子是策兒的?」
若蘭知道瞞不過祖母,她點頭承認。
皇太后神色凝肅。「孩子,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您生病之前。」
「既然如此,妳這孩子怎麼半聲不吭呢?」皇太后歎氣。「妳可知道皇上給策兒另外指了婚?這下、這下可怎麼收拾呢?!」
「退婚是我自己的選擇,皇阿瑪要給爵爺另許親事,我誰也不怨。」
「就算妳不怨,可也不能不為肚裡的孩子在乎呀!堂堂一名皇格格,總不能未婚先孕吧?!這要傳出去,妳還能做人嗎?」
「蘭兒……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靜嬪也不能理解。
「唉,這實在是哀家的錯!」皇太后怪起自己。「策兒這孩子從小桀鷙不馴,都是哀家太縱著他的性子了,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皇祖母,額娘,」若蘭由衷地、滿懷歉意地對兩位長輩道:「若蘭實在很抱歉讓妳們兩位操心了,可這不是爵爺的錯,妳們千萬別錯怪他。」
「怎麼還說不是他的錯?都到這個時候了,妳還袒護他!」
「皇祖母,這真的不是爵爺的錯,一切都是因為我太倔強了。」
皇太后端詳若蘭片刻,然後問:「孩子,有件事哀家實在不明白,既然妳這麼袒護策兒,證明妳實在喜歡他!既然這樣,當時妳又何苦堅持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