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穆至遠張大雙眼,仔細端詳眼一刖這年輕纖細的小姑娘。
他暗自思量,這姑娘既說她乃藥婆婆的衣缽傳人,想來對醫術方面也該有幾分研究才是,既然如此,那他這趟就不算白來。
「姑娘,既然你是藥婆婆的弟子,能否請你跟我走一趟穆家莊,替家母看診?」穆至遠客氣有禮的詢問。
君玉容想都不想上開口便是拒絕。「對不住,我能力有限,向來不替人看診,還請穆公子見諒。」
「姑娘甚是謙虛,你是藥婆婆的弟子,相信醫術必定高明,我只求姑娘能跟我下山一趟,至於治不治得了家母的病症,就聽天由命,絕不勉強,我希望姑娘能給家母一個機會。」若非求助無門,穆至遠也不至如此勉強他人。
「唉。」君玉容無奈的低歎口氣,「穆公子的孝心,實在令人佩服不已,只是既然早知結果,又何必浪費時間嘗試?穆公子還是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去找些更高明的大夫,這才是明智之舉。」
穆至遠看她拒意甚堅,想來客套軟求的方式對她是行不通,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用下下策了。
「姑娘,得罪了!」他使個眼色,身旁的幾名大漢立即心領神會,大步朝君玉容走去,想強押她下山。
這人還真是不死心,知道她不吃軟,便想對她來個使硬耍蠻。
「你們這是何苦,我早說過……放開我,別強拉著我啊!我早說過我不行的,你們怎麼就是不聽,放……」
就在君玉容使力掙扎時,突然從後頭傳來一聲怒咆——
「放開她!」
一聽這聲音,君玉容整個身子霎時僵住不動,她玉顏慘白,滿腦子的混亂,耳朵嗡嗡作響。
是他嗎?一別三個月有餘,他當真又回來了?
不用回頭,單聽這中氣十足的咆哮聲,君玉容亦能知曉聲音是誰,只是她膽怯的不敢接受,心情更是紛亂的難以鎮定下來。
她搖搖頭,無奈的暗忖:面對穆家莊的強硬逼迫,已夠令她難以應付,而今再加上霸道難纏的他,她想不頭疼也難。
穆至遠以及那幾名大漢,一聽後頭有人發出反對的意見,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去。
這一看,所有人全都驚訝的傻了眼。
只見來人一身是血,左手臂被砍了一 刀,這一刀不只讓他血流如注,甚至深可見骨,那模樣看來還是嚇人。
但這些還不算什麼,最令眾人心驚膽戰的是那男人一身狂霸的懾人氣勢,瞧他臉色雖然蒼白如紙,可依舊挺直腰桿一步步的往他們逼近。
面對這種連死都不怕的狂人,穆至遠以及穆家莊所有護衛,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就怕會倒霉的成為他發洩怒火的對象。
「我叫你們放開她,聽到沒?」雖然受傷沉重,可燕皓依舊站得直挺挺的,霸道的將君玉容摟入懷中。
她是他的,這輩子就只能屬於他,任何人也不准來搶。
「你受傷了!」原本還為他的出現頭疼不已的君玉容,瞧他傷勢沉重二臉憂心的攙扶著他,「快進屋,我幫你療傷。」
「等一等。」驚愕的感覺消失後,不甘心被人後來居上的穆至遠,趕緊伸手擋在兩人面前,「姑娘,你這作法不顯厚此薄彼嗎?今日先上門求醫的可是我穆家莊的人,你怎麼可以……」
「讓開!」
「讓開!」
一男一女異口同聲的開口,聲音同樣憤慨不滿。
「你傷勢沉重,別開口說話,這種小事我出口會處理。」君玉容著急的對燕皓叮嚀完後,轉頭對穆至遠說:「事情有先後緩急,穆公子若要我下山看診,就請十日後再上山來吧,到時我定會心甘情願的到府上替你娘親看診。」這是條件交換,在這緊要關頭,君玉容也無法顧慮自己立下的原則,只得暫時妥協。
「好,一言為定。」既已得到她的承諾,穆至遠也不好太過為難人家。「十日後,我定會親自前來迎接姑娘下山。」說完,他就帶著一干下人離去。
等那些人離去後,燕皓再也撐不下去了,他身子一軟,就這麼昏厥在君玉容的懷中。
君玉容焦急的搖搖他,迭聲道:「燕皓,醒醒,別這麼暈過去啊!我背不動你,幫幫我,燕皓、燕皓……」
費了一番工夫,君玉容方把燕皓的傷口縫合,並上藥包紮好。
癡癡地凝視著昏睡的他,她忍不住垂下淚,心裡十分擔心他的傷勢。
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逼得對方下手如此狠絕,這一刀若再下重一點,燕皓的左手臂當真要廢了。
她知曉他是江湖中人,也瞭解江湖多是非,只是讓她不解的是這樣打打殺殺的日子,他到底是怎麼過的?
這種時時都是危機,處處皆是險境的日子,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想到這裡,君玉容的淚水不由得流得更凶,就怕……就怕有朝一日,她會救不了他,到時………
想到這攸關他生死的嚴肅問題,她心情百感交集,恨不得能將他捆在她身邊上輩子不離不棄。
只是這樣有用嗎?更重要的是,她當真有這個勇氣嗎?可一想起她可能會失去他,她不禁又……
這樣的心情她不曾有過,就算當年藥婆婆過世時,她心情雖然難過,但也明白這是每個人一生當中都必須經歷的。
唯獨他,總令她牽腸掛肚。
「告訴我,我該拿你如何是好?燕皓……」素手輕輕撫過他的臉,看他連昏睡也疼得皺起眉頭,君玉容的一顆心更是為他揪疼不已。
燕皓自昏睡中緩緩醒過來,他雙眼一合一張,一合一張,眨了幾次眼後,總算完全清醒過來。
老舊的茅屋,是他備感熟悉懷念的地方,四周充斥的藥草味,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氣味。
只是……那女人呢?那名叫君玉容的女子呢?
想他一覺醒來竟看不到那令他日思夜想的女人,燕浩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在她的心裡竟佔不到一席之地?要不,她又怎麼捨得丟下重傷昏迷的他,跑得不見人影?
就在燕皓自怨自艾時,突然感到胸日上好像壓著什麼束西,沉重的令他有點呼吸不順。
垂下眼瞼,凝口口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頭如黑緞般的頭髮。
原來這女人並沒捨棄他不顧,她始終在他的身邊守著他。
看到這立息外的驚喜,燕皓激動的想擁緊她,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吻住她那張誘人的甜蜜櫻唇。
可他未曾受傷的那隻手被她握得死緊,他只好壓下心底的渴望。
他溫柔的瞅著她,暗忖她心裡應該有他的存在才是。
否則,她又何必如此辛苦的守在他的床邊,還緊握著他的手不放?
他霸道的寧願選擇這小女人心裡有他的答案,也斷然不肯接受她這麼做的用意不過是在善盡她大夫的天職。
看她睡得那麼熟、那麼甜、那麼地香,他心口一熱,差點因激動的喜悅而淌下淚。
倘若可以,他真想就這麼擁著她度過一生一世,一輩子不離不棄,直到發白齒搖依舊恩愛不移。
他緩緩的抽回被她緊握的手,輕撫著她的頭頂,撫過她滑順的烏絲,呵護她如玉一般的臉頰。
「嗯……」一聲輕吟突然從微張的擅口逸出,幾日來的折騰,使得君玉容睏倦至極。
她閉著眼就像只小貓般,在主人的懷裡輕輕磨蹭著,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可以安心歇息的地方,放心的傾聽他的心跳聲,不禁睡得更沉、更香。
「呵呵!」難得看她如此慵懶的神態,燕皓忍不住笑出聲來。
熟睡的君玉容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立即睜開雙眼,抬頭望去。
「你醒……嗚……」
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得完全,他便霸道的以唇封住她的小嘴,不管她錯愕的神情右臂摟住她的身子,將她拉入懷裡,好讓貪婪的他更能享受她口中的甜美,直到許久許久之後……
第六章
說起穆家,可是遠近馳名的富貴人家。
整座穆家莊佔地廣大,裡頭處處是亭台樓閣、雕樑畫楝、假山流水,顯示出穆家雄厚的財產。
只可惜這奢華的場面對君玉容來說,有如糞士般不值一文,她淡聲開口道:「穆少莊主,煩請你帶路,我好早點替穆老夫人看診。」
聽她這麼說,穆至遠不由得激賞的多瞅她幾眼。
老實說,直到目前為止,上穆莊家作客的人,只有眼前這女子能完全無視於穆家奢華的場面。
因此,穆至遠對君玉容不禁多了幾分景仰,只是當他雙眼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燕皓時,他連忙收起所有遐想上臉嚴肅地說:「請跟我來,君姑娘。」
穆至遠之所以斂起對君玉容的渴慕,並非畏懼燕皓強悍的氣勢,更非懼怕那男人會採取什麼手段來對付他,而是他看得透、想得開,知曉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或人,就算強求也強求不來。
一行三人,沉默的走過蜿蜒的走廊,踏過小橋流水的庭園之後,來至穆老夫人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