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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冉雲

  灩兒瞟了瞟易泱,他臉上仍是一貫地溫和,她的心這才稍稍放寬了一點兒。

  但那是因為她不敢仔細看他,不然她便會發覺,他眼底有種異樣的爍光在閃耀著。而那其中的意思,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情。

  第五章

  春臨,雪融。原本一片白皚的景致,已換上點點紅艷、茵綠的新裳。林梢上蹦出了綠芽,在陽光下熠閃,晨間清露,也閃耀著晶瑩彩光。

  瀚兒倚在窗前,卻無心欣賞這一片春意盎然。她還惦記著昨晚發生的事,那兩件事讓她一早起來連話都不想和他說。

  「我不要離開這裡!」灩兒嘟起嘴,美目凝視著他。

  易泱和她提及太宰府的事。

  「我答應老爹替你找個安身的地方,而且……」

  「我不聽!」灩兒掩住耳朵,打斷了他的話。

  「灩兒,你聽我說。」

  她拗起脾氣,轉過身背對著他。

  「你想離開,你就走吧!」她氣嚷嚷地說,語氣裡有著委屈。

  她聽到他輕歎了一口氣。

  「我……」易泱沒說下去。一股情緒堵在他的喉間,不知道如何將它化為言語。

  「裡頭有人嗎?」外頭有人大聲朗叫,中斷了他們之間僵持又暖昧的氣氛。

  易泱轉身去開門。

  「爺兒,真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來這野地打獵,卻迷了路。『這天也黑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住一宿?」

  原來是山野裡打獵的獵人。他一身皮裘、皮衣、皮帽,加上一頭濃黑、未整理的發端,更顯他出身莽林的味道。

  「住一宿是沒問題,不過屋子小,恐怕得委屈你打個地鋪。」易泱婉轉地說。

  「沒問題!沒問題!有得住就好!」

  初春時節,山野裡的猛獸全出外覓食,露宿野外,若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成了它們的腹中物。這下管它是睡哪兒,有地方安身就好。

  獵人一進門便看到了灩兒,他的反應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都是由第一眼的詫異、驚艷、轉而投注欣慕的眼光。

  灩兒看到進門的生人,卻連招呼也不打,轉頭就走。獵人的眼神隨著她,轉進旁側的小房間裡。

  「她和人總是較生疏些。」易泱趕緊解釋她突兀且失禮的舉止。

  獵人沒在意他所說的話,只一徑地想找到貼適的詞句,以形容灩兒的絕色容顏。但除了美,還是美!

  「嫂子可——可生得真美啊!」他由衷地說。

  「你誤會了,」易泱思索了下說:「她是我妹子。」

  「哦?」獵人傻笑了幾聲。「真是失禮了、失禮了!」

  易泱輕勾嘴角,搖首不介意。

  房裡的人卻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妹子?這兩個宇如針般刺在她的心口上。

  難怪他要她離開這裡,難怪要替她找個安身的地方,這一切都是身為兄長替妹妹所做的設想!

  頓時,胸口猛衝上一股酸澀。她強壓了下來,但心口上的灼痛,卻難以抑遏。

  她撫著右胸上的印記,眼裡打轉的水氣,終凝聚成淚,錚地落下……

  小廳裡,易泱和獵人話敘整夜。房裡,灩兒輾轉反側,徹夜不成眠。直到天透曙色,她聽見獵人離去的聲音,才朦朧睡去。

  她側身睡著,不一會兒,聽見有人站在床側喚她。

  「灩兒?

  她未予理會,閉著眼假寐。

  「灩兒?」他仍是柔聲喚她。

  她一把抓起被子,蒙住整個身子。這動作的意味,昭然若揭。

  易泱早就知道她醒著。「外頭開了好多花兒,我陪你去摘花,好不好?」

  那是她平日最愛做的事,但她仍躲在被子裡,靜默不語。

  「你身體不舒服嗎?」他的語氣中滿是關心之意,灩兒一聽便知。

  但她卻想起,在這關心的背後,是對她的兄妹之情。想到這兒,她的胸口又抽疼了起來。

  「別理我!」她悶著頭說。

  「怎麼啦?」他不解她為何鬧起脾氣。伸出手,想掀開被子,卻在被子上停住了。他手握成拳,擰了一下便將手收回。

  「你……」他輕輕歎息。「你再休息一下好了。」

  這會兒換在被窩裡的灩兒歎氣。天都亮了,他還叫人家休息?

  當她掀開被子時,易泱早已離開房裡。

  灩兒一手支著下巴,凝望著水清藍垠的穹蒼。她的眼神和佇足於林子裡的那個人同落在一處——同一個水藍天光。

  她征望著出神了,沒注意到有人進門的聲響。     「你是誰?」低沉的聲音喚回她的心思。

  灩兒看向聲音的來源。

  說話的男子身形魁梧,幾乎掩住整個門,低沉的嗓音中有一絲警告的意味。

  灩兒以為他是想阿路的獵人,但她不愛見生人,更不愛和生人說話,本想離開,教他知難而退。但旋即想到一件事:她才是住在這裡的人,怎麼會有人這樣問人的?

  「喂!你啞了呀?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男子因她的沉默而感到不耐。他一進門時,還以為是自己走錯地方了,爺的屋子裡怎麼會有個女人在?

  他是易泱的貼身隨從——符剛。

  可是,眼下是千真萬確,真有個女人在爺的屋子裡。

  他腦海裡飛快地思索運轉,對這來路不明的女子有著明顯的敵意。因為他知道,爺是不愛近女色的。

  而且,灩兒的沉默讓他厭煩!

  「我是住在這裡的人。」她難得地對生人回應。

  然而她的回答卻讓符剛瞠大眼,在心裡大罵:這是什麼鳥答案!

  「我是問你這裡的屋主呢?」他老大不客氣地問。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是住在這裡的人!」她冷冷地道。

  符剛思緒飛轉……

  爺可能離開這裡,去辦些事。那這娘兒們又是打哪來的呢?瞧她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八成和那些三不五時出現、死命「倒貼」爺的女人一樣。說不定,爺就是為了躲開她的糾纏,而離開這裡的。

  想到這兒,符剛瞧她的眼神又更不屑一分。

  「哼!我符剛不愛跟女人打交道,所以勸你趕緊走人,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灩兒真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無理取鬧的人,莫名其妙地闖人別人家裡,吼著要別人滾,真是沒道理!

  她也對他板起臉來。「你這人未免太過分了!請你馬上出去!」

  兩人怒目相向,空氣中瀰漫著衝突的因子。

  「你才是應該離開的人!」他沉聲說道,隨即一揚手,往她探去。

  灩兒與他錯手,一個轉身,刀影乍現,讓符剛急收回手。

  「你?」符剛訝異地嘴巴都張大了。不僅是因為那無從理解何時現身的劍器,更為了灩兒那一招劍式—是爺的獨門!

  灩兒手裡握著一把短劍,一雙美眸緊緊瞅著他。

  「符剛!」

  符剛一轉身,就看見他要找的人,而易泱也正好著到灩兒和符剛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

  「爺,您回來得正好,她……」

  「她是灩兒。」

  「灩兒,他是符剛。」

  易泱趕緊為兩人介紹,從他說話的方式可以看出,他和兩人都熟捻。

  原本怒目相向的兩人,皆征忡住了。怎麼……都認識啊?

  易泱上前,伸手拿開灩兒手上的劍,順勢遞給她一個小竹籃。灩兒低頭一看,原本冷冷的面容,忽而露出了絕美燦爛的笑顏,連一早的悶悶不樂都一掃而空了。

  那竹籃裡滿是花兒,有紅、有白、有黃,各種顏色摻雜其中。

  「我去煮茶給你喝。」她窩心極了,甜甜地對他說。

  「嗯。」

  灩兒似乎忘了還有符剛這個人、忘了方纔所發生的事。她與他錯身,直接到屋外汲水去。

  符剛看傻了!怎麼會有性子這麼怪的女人?

  方纔和他刀劍相向時,整個人冷若冰霜,這下笑逐顏開,相較之下簡直是判若兩人!

  「她是?」符剛用姆指往外比了比,滿臉不解。

  「說來話長,我再慢慢告訴你。你來找我有事嗎?」

  「哦。」符剛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因為爺很少來這兒個把月都還沒回府,所以小姐要我來找您。」

  「她可好?」

  「府裡大大小小都在忙著小姐和將軍的婚事,小姐要我提醒您,別忘了回去參加她的婚禮。」

  易泱聞言,輕笑了出來。

  「那丫頭,還有兩個月才成親,現在就急成那樣!」

  他不禁想起,當年初遇時,她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如今轉眼間,她已要嫁為人婦了。

  時間,真的是飛逝如梭!

  因為她,他才會留在邢國,不再四處漂泊;因為她,他才開始瞭解天地間萬物相伴的道理。

  她是周朝國姓貴族,邢國太宰之女,姬瑢嫣。

  早在相遇之前,他就見過她了。那是在通曉過去的旅程中,老人為他打開天眼的那一次。

  那是發生在遠古的因緣,一段四個人相依為伴的日子。但他無法洞悉過去種種,只能察覺、感應彼此曾有的相伴、相依。

  老人曾說,那應是他最深的眷戀。因他寧錯過探知幾世因緣的機會,而去窺知那早已遙不可知的初始輪迴。

  「爺,那您什麼時候回去?」符剛直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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