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說了!」弘璨真是覺得深深的痛心,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竟是如此卑劣的人。
「王爺,婉慈會這麼做真的都是為了你好,真的……」
「夠了!你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我,其實不過是想控制我的行動、我的意志,好一圓你當皇后的美夢!我終於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受夠你了!」
說完,弘璨便起身拂袖而去,留下跪在地上的婉慈,為了自己大費心思要將丈夫推上帝位,丈夫卻根本不領情的態度而大為傷心,哀哀切切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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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剛下朝回到養心殿的皇帝,接到前方送來的緊急軍報,不禁勃然大怒。
軍報中明寫著——
回蒙聯軍入侵邊地,阿布罕族長和喀逢拉汗相互約定,兩軍誰先攻入京城,即可得到心黛公主。
「這……這簡直是欺人太甚!」皇帝心中早把心黛視為自己的東西,豈能容他人染指?!
但是早朝召集了滿朝武官商議戰事,競沒有一人願意為他分憂解勞、自動請命掛帥出征。皇帝只好點名了威遠大將軍胡晉城,沒想到他也懶懶的,一副只想推托的樣子,令皇帝想來就更火冒三丈。
是了!皇帝由胡晉城想到蘭妃,一定是蘭妃未得後位,又見妒於心黛,才唆使兄長胡晉城不要主動請命出征,有心威脅他來著!哼!這些人真該死!
皇帝正在生氣的時候,有名小太監人內稟道:「啟奏皇上,太后朝養心殿來了。」
自從那次發生母子衝突後,弘壁被打得皮開肉綻,哀哀叫痛,再加上皇后過世,太后心疼孫子,就回到慈寧宮住下,以便就近照拂弘璧。
皇帝匆匆出迎,將太后請人養心殿,見太后臉上神色不定,心知必有麻煩事。依澧數請過安後,太后果然開口道:「哀家今天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
「額娘請說。」
「如果有朝廷下了明旨要抄斬的欽命要犯,當時逃走了,一直沒發現蹤影,遇了好幾年後才再被人找著,這算是什麼罪名?」
皇帝一楞,弄不清太后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好陪笑道:「額娘,你老人家別跟兒臣打啞謎了,有話就直說吧!」
「不!你得先回答哀家的話,哀家才能告訴你。」
皇帝腦中飛快的想著,太后是想治什麼人,且捉到人家的把柄不成?!「額娘,欽命要犯依律當斬,不管他躲了多久還是一樣。只是……」皇帝特意留下轉圜的餘地,「若是有什麼內情,或是受了什麼冤屈,兒子自然得再查個明白,才能定罪。」
「不用再查了。」太后斬釘截鐵地說,「十八年前福親王、梅奇磊等人的降敵叛國案,還用得著再查嗎?」
皇帝心中一凜,怎麼會扯到這件事?這事的來龍去脈太后也是一清二楚的,若說出此案有冤,皇帝豈不是自打嘴巴,承認自己當時是大錯特錯?
「額娘,你怎麼提起此案?莫非……莫非發現了叛黨餘孽?」皇帝關切的問。
「沒錯,叛黨餘孽不是別人,正是心黛公主。她是梅奇磊的女兒!」
那日蘭妃得到胡晉城的消息後,和容妃秘密商議,決定不親自告訴皇上,以免皇上認為是她們在爭寵,隨便找個理由掩蓋過去。
她們決定告訴太后,由太后出面,以去掉心黛這個眼中釘。
「這……額娘該不會弄錯吧!」皇帝不敢置信,「梅氏一門八十九口,已在當時盡數殺了……」皇帝猛然想起,不對!依回報的官員說,梅奇磊有一位名動京城、號稱「花國第一美人」的小妾始終沒找到人影,莫非心黛就是她的女兒!欽犯的女兒!
「哀家有沒有弄錯,你這個做皇帝的查一查不就清楚了?不過,」太后沉下臉道:「你別存什麼骯髒心思,想替她隱瞞。她那個珍瑪爾族的哥哥興兵作亂,心黛公主再也不是我朝的貴賓,早該砍了她。而且她又是欽命要犯,更是該死!他們梅氏一家都是被你殺的,她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事情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於公於私,你都不該留她活口。如果你沉溺於她的美貌而自誤,嘿嘿,這就真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說完,太后便自顧自的起身回宮,留下愕然的皇帝兀自陷入公私兩難的長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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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景園中,心黛同樣也陷入了兩難的困局——家仇大恨與真情摯愛間的兩難。
從知道父母冤死的那一刻起,行事向來激烈、不顧一切的心黛,已經決定要親手殺了皇帝替自己的父母、梅氏滿門,還有無數含冤而亡的無辜百姓報仇。
如此陰險殘忍、冷酷無情的劊子手根本不配做皇帝。她要殺了他,她要他血債血還!
但如此一來,自己便是弘璨的殺父仇人了。心黛不禁落下淚來,猛然想起許久以前波斯女巫猙獰的面孔、惡毒的詛咒——
殺了她!殺了她!唯有殺了她,你才能成為天下的命主……
心黛不禁苦澀一笑,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自己殺了皇上,弘璨再殺了自己,那他就是為父報仇的賢王了,眾大臣必擁他為帝……
也好,心黛強忍心中的痛楚,能夠死在自己心愛之人的手裡,是不是也算一種安慰?更何況如此一來,弘璨就是皇上了,他宅心仁厚、胸襟寬大,必是位有德聖君。只是……心黛太瞭解他了,他一定會一輩子都不快樂的。
她該怎麼辦才好?心黛越想越感頭痛不已。
「公主,」克娜雅走到心黛身邊,憂心忡仲地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龐,「克娜雅替你燉了燕窩粥,你……好歹喝兩口吧!」說著,克娜雅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你哭什麼呢?」
「我……公主——」她伏在心黛的膝上,哀哀切切地哭道:「克娜雅從來沒求過公主什麼事,可是……克娜雅這次要求求公主,千萬……不要有那種傻念頭啊……」
「什麼傻念頭?」心黛雙眼失神地望向遠方,語調空虛得不像往日的她,「你這丫頭又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了?」
「克娜雅怎麼會不知道?」公主的個性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比她更瞭解。「公主你……你想刺殺皇上,替父母報仇,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心黛驚慌地抬頭看看四周,她們正站在迴廊一角,左右是庭園與一棵棵的梅樹,半點人跡也沒有。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再瞞你。本來我也不打算瞞你的……」
「公主!」克娜雅又氣又急,「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拙念頭啊一殺了皇上,你還能有活路嗎?你別——」
「不要再說了!」心黛激動的道,「那天……你也親耳聽到了,那狗皇帝為了自己的名位,竟不惜誣陷我爹,殺我滿門,害得我娘離鄉背井,悒鬱以終。我絕不會輕饒了他!我要一刀一刀慢慢地整治他……」心黛說著,美麗的雙眼閃耀著復仇的光芒,令人害陷。
「公主……」她哀求著,「你別這樣啊!你……起碼要想想肚子裡的孩子,還有王爺
想到孩子與弘璨,心黛眼中的凶光慢慢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心碎的淚光。「我……我
「公主若殺了皇上,必定難逃一死,屆時我相信王爺也絕不肯獨活。公主……你真忍心嗎?」
「不!不要再說了!」心黛閉上雙眼,任淚水無止盡的落下,在心中不住地喊著:絕不能動搖決心,絕不能!弘璨,我今生負了你,願來生有緣再相聚了!
「公主……」克娜雅不放棄任何可以說服心黛的希望。
「不,我已經決定了,你別再勸我了。克娜雅,有機會的話,替我告訴弘璨,我永遠愛他。還有,別告訴他我懷了孩子的事,免得他更傷心。至於你……」心黛握住她的手,「你永遠是我的好姊妹。」
克娜雅低著頭,已經泣不成聲。
「還有一件事你千萬要記得。明天晚上我會下帖請皇上來,到時候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爬牆也好、挖洞也罷,一定要想辦法溜出綺景園,逃得越遠越好。因為大事一出,我必不能倖免於難,我不想拖著你跟我受罪……對了!你回珍瑪爾去吧!那兒才是你的故鄉啊!人總是希望回到故鄉的,不是嗎?」
「我……不!我一定要跟著公主,我……」
「別說傻話了!」心黛輕斥她,「明天以後我就用不著你服待了。你不走,我反而不能心安啊!」
克娜雅知道心黛已經打算明天跟皇帝同歸於盡了。
「我……」她咬著下唇點點頭。心黛卻不知道,克娜雅的心中另有打算。
「好,」心黛露出一抹安慰的笑,「這才聽話,這才是我的好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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