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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何夕

  「瞧你饞的!」儀千笑道,「有!這兩道菜都給備下了,還準備了冰糖甲魚、糖醋松子雞、蝴蝶海參,還有南方貢上來的蜜汁火方、西湖醋魚……」

  「行!行!」弘璨故意吞了口口水道:「光聽你說,我就饞了,叫他們快弄吧!」

  這時,一個丫頭進來道:「王爺,側福晉,席面準備好了。」

  「等一等福晉吧!」弘璨道。

  「對了,姊姊上哪兒去了?一儀干問。

  「去接一位『貴客』。」紫媛轉述弘璨的話。

  「貴客?是誰呀?」

  弘璨尚未回答,門房已來通報福晉回府的消息。他喜形於色,連忙奔了出去,儀千與紫媛也急欲知道謎底,隨後跟了出來。

  只見婉慈引了一位麗人,由門上繞廊翩翩而來,那蓮步輕移的曼妙姿態,真是風華無雙、態凝神仙。而由於在王府做客,不用顧忌有其它外人,因此心黛卸下了臉上戴慣的輕紗,一張白哲如雪、宛如寒梅般清麗脫俗的臉龐,讓一向自恃容貌不差的儀千和紫媛,登時目瞪口呆、自慚形穢。

  「瞧瞧,天下競有如此的美人,今兒個咱們總算見識到了。」婉慈道。

  席面上,婉慈對心黛又慇勤、又親熱,彷彿是多年不見的姊妹。原本這桌酒菜是要替弘璨接風洗塵的,此刻他反倒淪為配角,風光全被心黛一人佔盡。

  宴罷,婉慈吩咐下人收拾了位於王府後花園深處、一座名為「海棠春深處」的小院,做為心黛公主與其侍女的居處。眾人又閒聊一番,便各自回房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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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王爺,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克娜雅開了門,驚訝的問。

  「我想起有件事要麻煩心黛公主,特地來一趟。公主還沒安歇吧?」

  「是還沒,不過……」

  「弘璨。」屏風後轉出一個人兒,正是晚妝方卸的心黛公主,此刻的她僅穿著一襲月白色的薄紗繡袍,貼身的絲緞材質將她誘人的曲線勾勒得若隱若現。她撲人弘璨的懷抱,用臉貼著他的胸口摩挲著,「你怎麼跑來啦?不怕婉慈姊姊吃醋?」

  「婉慈?」弘璨搖搖頭,「她不會吃醋的。」

  「那儀千和紫媛呢?」心黛盯著他問,「我不相信她們也那麼大方。」

  弘璨笑而不答,拉了她的手在窗邊坐下,此時侍女們已在克娜雅的示意下退出。「明天我額娘會召你人宮,有件事我非托你不成。」弘璨開門見山道。

  「什麼事?」

  於是他將三妹永定公主如何抗拒父皂指婚、離宮私奔的事告訴心黛。

  「今天我入宮,聽說怡額娘為了三妹的事病得很厲害。你知道,為了成全三妹,我給父皇的信上說,我已秘密處死桑皓,但一直找不到三妹的蹤影。因此,三妹和桑皓已平安離開的事,是萬萬不能告訴父皂的,這可是違旨的大罪啊!可是怡額娘又病得可憐,所以我想還是應該告訴她,讓她寬心。」

  「那你就入宮告訴她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各人的母妃外,成年的皇子一概不得隨便出人妃嬪的宮禁,這是祖宗傳下的規矩,所以我只好托你啦!」

  「那為什麼不托婉慈姊姊?」

  弘璨笑了笑,「你不明白婉慈的性子。她對這種不合禮教的事,一向是嗤之以鼻的,所以這樁事還是別讓她知道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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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不出一個戰敗國的公主有什麼好神氣的?」在上房襄,儀千一面依昔日的規矩伺候婉慈福晉卸妝,一面忿忿不平的說:「那臉繃得跟塊冰一樣,好像咱們府裡欠她多大的恩情似的,看了就讓人討厭。」

  「不過平心而論,她的確真是個美人。」紫媛說話較平和,「依我看,不論是宮中、還是各王府裹,所有出色的女子恐怕都被她比下去了!就連皇上身邊最美的妃嬪,恐怕也要遜色三分。」

  「哼!三妹,你多大年紀,見識過多少美人?你不知道,相書上說她那種相貌帶桃花之人,主淫賤,是人盡可夫、青樓女子那種型。這種人哪配和宮中、府中的娘娘、福晉、格格們相提並論?」儀千不屑的說。

  「好啦,儀千!」婉慈制止她。「你那張利嘴給我留點口德吧!」

  「是。」儀千在以前服侍的小姐、今日共夫的婉慈面前,一向是盡力討好,並盡輸忠誠。「不過,」她一面遞上熱手巾讓婉慈勻淨臉,一面低聲說道:「不是我愛造王爺的謠,福晉,你留這麼個狐媚的尤物在府裹,難道不怕王爺的心浮了?不是我說啊,剛才在席面上,王爺的眼光總是繞著她轉,你可要防著點。」

  「不用防。」婉慈丟下手巾,站起來,一手挽著紫媛,一手拉著儀千,走到屋側的青石平台,坐在籐編的軟榻上,指著兩方竹凳道:「來,你們也坐下。」

  兩人依言而坐,此刻皓月當空,清風徐徐,夾雜著花叢中陣陣蛙嗚鼓噪,是個清雅宜人的晚春之夜。

  「咱們王爺很快就要再納一位側福晉啦,屆時咱們也要再添一位姊妹。由皇上降旨將心黛公主許配給王爺,本是順理成章之事,我看大約會在這幾天吧!」

  「原來人家說王爺將娶珍瑪爾公主一事,竟是真的。」儀千難掩失望神色,「我還以為只是謠言罷了!」

  「王爺這次平了大亂,立下大功,加封為親王指日可待,我們的臉上也好光彩。至於納心黛公主更是天大的喜事,你們要放寬胸懷,千萬別給王爺丟面子,知道嗎?」

  「是!」紫緩真誠地回道;儀千則不情願的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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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在蘭妃的安排下,心黛公主由福晉還有紫媛陪著,來到長佑宮內和蘭妃見面。

  由弘璨口中,心黛知道紫媛是以前蘭妃跟前最得寵的侍女,對蘭妃的個性脾氣、喜好品味莫不瞭然於胸。於是,這天她特意和紫媛接近,紫媛脾氣好,也樂於和這位未來的姊妹好好相處,因此兩人看來頗為融洽。

  進入殿內,蘭妃思量著心黛是未來的兒媳婦,本也可受她的大禮,但這層關係終究未公諸於世,人家還是公主的身份,因此對她特別禮遇,免了跪拜之禮。心黛由紫媛的口中得知,蘭妃是個爽快不過的人,不愛虛文縛節,便也不同她爭,只向她欠身請安。

  「好!好!」蘭妃的聲音清亮,愉快的笑著,「這兒沒有外人,咱們也不用拘什麼禮。心黛,來,你走近點,讓我好好看看你。」

  「是!」心黛走到蘭妃所坐的花梨木椅旁,就著透過紙窗斜照人內的光線,微微頡首,好讓蘭妃看個清楚。

  兩彎捆長顰蹙的柳黛眉,一雙瑩晶亮澈的翦水雙瞳,雖沉靜不言,卻別有懾人風韻,果然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難怪弘璨會一見面就捨不下她。

  蘭妃打量心黛的同時,心黛也暗覷著眼前這位未來的婆婆。她的容貌並不美,但雙眸清亮、精神飽滿,別有一種北方兒女剛健婀娜的開朗美。

  「嗯,」蘭妃示意她在一旁坐下,讚美她道:「人家都說珍瑪爾公主是天山的千年積雪在梅樹上堆出來的冰雪人兒,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

  「這麼標緻的人兒,你老人家總算見識到了吧!」紫媛湊和著她的興致說。

  「是啊!」蘭妃轉頭問心黛,「這一路上累著了沒?」

  「沿路身邊人照應得很周到,而且我們珍瑪爾的女孩子也騎馬慣了,所以不累。」

  「那挺好的!我年輕時也愛騎馬呢!」蘭妃又問:「在王府裡住得慣不慣?」

  「你知道的,我們珍瑪爾人一向以天地為家,住慣了帳篷,剛搬到王府,尤其是這麼華麗舒服的地方,難免有點受寵若驚,不過幸好有從小伺候慣了的人跟著來,而且福晉、側福晉,還有王府上上下下都十分照應心黛,讓心黛習慣了不少。」

  「那是應該的。」

  接著,蘭妃又陸陸續續和她談了許多瑣事,像沿途看到的景致、阿布罕帶了什麼禮物要呈給皇上啦……不過就是絕口不提弘璨的事情。

  她們似乎聊得很投緣,足足談了快一個時辰,仍欲罷不能。但婉慈不能再坐下去了,愉郡王凱旋回京,故友親朋天天將愉郡王府擠得水洩不通,該應酬、該打點的還有賴她好好打理,儀千一個人是應付不來的,蘭妃也知道她的苦衷,於是讓她告個罪先行回府,留下紫媛陪著心黛。

  過了晌午,蘭妃好意在長佑宮的側花園收拾了間房間讓心黛住下。在紫媛陪心黛進去的時候,蘭妃的一個貼身宮女梨芳特意暗拉了一下紫緩的衣袖,向她使了個眼色。紫媛明白梨芳的意思,安頓好了心黛及跟她進宮的幾名回族侍女後,便找了個理由退出房間,來到長佑宮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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