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逗得心黛淺淺一笑,一顆懸宕不定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對了,你是不是真的對我下遇什麼迷藥啊?不然為什麼我一遇見你,就覺得自己的心不再是自個兒的了?對了,那個老太婆提過什麼丹的,是不是就那東西?」弘璨又問。
提到波斯女巫,心黛臉上的笑意瞬間消逝無蹤。「別提她了,我不想聽。」
弘璨愛憐的擁住她微顫的肩頭,也似乎只有他身上的溫暖才能撫平她不安的情緒。
「弘璨。」
「嗯?」
「我問你,你……相不相信那女巫說的話?」
「那只不過是個瘋婆子的胡言亂語,你別一天到晚掛在心上。」
「可是……」心黛將弘璨抱得更緊了,「我真怕她說的話是真的,我還怕……怕……」
「怕什麼?」
「我怕你真的會殺了我。」
「胡說!」弘璨輕斥著,「我絕對不會喪心病狂地去做那種事。你要不信,我對天發誓給你聽……」
「不!不!」心黛一臉驚恐,一雙美麗的眸子因愁怨煩惱而更加惹人憐惜。「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怕自己福薄,無緣消受你的愛。」
「哪有這種事?」弘璨給她一個堅定的微笑,「不許你再胡思亂想了!早早忘了她的話,給我變回以前那個刁鑽古怪、聰慧伶俐、沒事還把我捉來逼婚的心黛吧!」
心黛微微一笑,想到兩人相識以來的種種,心裹不禁蕩起醉人的甜意。
「不過,」弘璨嘀咕道,「有一樣千萬不要變回來。」
「哪一樣?」
「就是你那愛隨便勾引男人的毛病啊!」
「我哪有隨便……」心黛抗議。話還來不及說完,弘璨火熱的唇已封住了她的嘴,心黛的手不由自主的將他圈得更緊,兩人陷入亙久纏綿的喜悅中。
「從今以後,你只許勾引我,知道嗎?」他在心黛耳邊低語著。
心黛嫣然一笑,無限柔情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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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後,威遠大將軍的西征大軍、以珍瑪爾族的阿布罕王子為首所率領的人貢使團,以及心黛公主與其陪嫁的珍寶飾物、陪嫁人員等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由珍瑪爾領地開拔回京。
大軍凱旋歸來,京城裡外一片喜氣洋洋,官員、百姓莫不爭相走告,至城門外十里之處夾道列隊歡迎。
威遠大將軍和愉郡王一人京後,即直奔皇宮晉見皇上。皇上自然是對他們慰勉有加,不過論功勞、講恩賞並不急在今日。
愉郡王隨後又到內宮按禮向臥病在床的皇后嫡母請安,再到長佑宮向他的生母蘭妃行禮,然後又匆忙趕到西郊的「禧恩園」,向正在園中頤養的太后打照面,直忙了快一天,向該請安的長輩們全問過安了,他才回到愉郡王府和闊別許久的妻妾兒女一敘天倫之樂。
「王爺回來啦!王爺回來啦!」下人們一聲接著一聲,將弘璨回府的消息由門房向內遞送到中門,再傳到上房,屋內的福晉、側福晉、小貝勒爺,乃至丫頭、老媽子等,莫不喜上眉梢。
「姊姊,」側福晉儀千開口了,「應該由你領著大夥兒一起到中門向王爺請安,歡迎王爺回家吧!一
「是應該。」福晉婉慈為人恰如其名,婉順慈和,只要他人的說法有理,她莫不採信遵行,更何況今日王爺凱旋歸來,更是大喜的日子。因此,她用微笑的目光環視了每一個人,「咱們大夥兒都去吧!」
當弘璨一踏人中門,只見院中珠環翠繞,上至婉慈、下至各房丫頭們莫不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候在那裡,他不由得一楞。
這時由婉慈帶頭的眾家女眷,均婷婷搦蝸的欠身請安。
「恭喜王爺討平回疆、宣陽國威,大勝而歸!」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祝賀之聲不絕於耳,弘璨開心的笑著,「唉!你們怎麼也跟我來這套虛禮?!快起來吧!」
「阿瑪!」兩個約莫四歲、三歲的小男孩由人群中奔了出來,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弘璨的腿。
「乖——」他一手一個,抱起了兩個兒子——榮安和福安。「福安重了好多,爹都快抱不動了!嗯,榮安也長高了,不是小不點了。」說著,對兒子又親又笑的。
「快下來吧!你們的阿瑪累了一天了!」婉慈趨前道。
「不打緊的。」一年沒見到兒子,弘璨思念得緊,放下兩個小兄弟後,又問東問西的。一面用眼色先向儀干、紫媛她們打招呼,口中還要應付婉慈體貼的詢問,真是忙碌到了極點,也熱鬧十分。
後來還是儀千說了句:「到丹桂廳坐吧!我已經吩咐廚房開桌酒席給王爺接風。一
「你們帶著孩子先過去吧!讓王爺先回上房更衣梳洗、休息一下,這一趟回來也夠他累了。」婉慈體貼地說道。
「讓我來伺候吧!」儀千道。
「不必,」婉慈似乎有意隔絕她,「丹桂廳那兒也要緊,只有你壓得住那些下人。你去吧!好好弄出個樣子來,可別掃了王爺的興。」
「是。」儀千失望的離開。
在婉慈的陪伴下,弘璨回到了他們夫婦居住的上房。他們夫妻原本就相敬如賓,現在隔了近一年未見,兩人的相處越加拘束了。
「王爺,這一路上可吃得習慣、睡得安穩?」婉慈是個謹守閏閣訓誡的書香世家之女,對丈夫的關懷體貼,不過是聊盡為人妻的本分。
「好,很好!」弘璨想到心黛之事,不免心中有愧,沒想到倒是婉慈先提起了。
「王爺,心黛公主人呢?」
「她……她隨珍瑪爾的特使團住在束門大街的使館裡,你……」
「王爺,依我之見,咱們該把她請來府裡才是。使館紛亂吵嚷,遠不如咱們這裡清靜舒適,額娘吩咐了,讓我接心黛公主住在這裡,明兒個再送她到長佑宮去,額娘也想親自看看她未來的另一個媳婦,回部第一美女是長什麼模樣呢!」
「真的?」弘璨又驚又喜,沒想到母親與妻子均如此看重心黛,可是……「婉慈,」弘璨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會怪我荒唐吧?」
婉慈的心微微感到刺痛,將手自弘璨的掌心中抽出,「王爺說的是哪兒的話,我豈是如此沒有度量的人?再說心黛公主身份尊貴,王爺納了她,對將來皇上決定繼位的人選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婉慈是一心三思替王爺打算哪!」
「我知道、我知道。」弘璨連忙安慰她,「你是個最賢德不過的人,算我錯了,好嗎?」
對婉慈而言,賢慧的名聲比什麼都要緊。她一心一意只盼丈夫能出人頭地,博得皇上歡心,將皇位傳給他,到時候自己便是皇后的身份了。
而現在應該是頂要緊的一刻。皇后病重,危在旦夕,宮中兩派勢力互爭後位,而後位又與未來皇位的授受息息相關。
其中一個有希望被扶正為後的,就是蘭妃。而她的親生兒子弘璨凱旋歸來,更為她立後的正當性大壯聲勢,如果再能娶得心黛公主,那蘭妃這派的氣勢就更加旺盛了。
為了達成婆婆的心願,也為了自己的將來,婉慈在告退後,立刻梳洗打扮,坐了轎子到使館接心黛公主。
而弘璨略微梳洗後,穿廊繞院,來到丹桂廳。一人廳內,紫媛即迎上來廠溫柔的道:一怎麼不多歇一會兒?酒菜還沒準備好呢!咦,」她向後探頭問道:「福晉呢?」
「她去接一位『貴客』了。」弘璨笑道。
回府以後,此刻他才有機會好好瞧瞧紫媛。紫媛人府還不到半年,他就奉旨出征了,那時她還是個稚氣未脫、嬌羞動人的新嫁娘,此時已亭亭玉立,眉宇中稚氣淡去,宛然有少婦的風韻了。
「王爺,」她被瞧得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道:「你淨瞧著紫媛,莫非……莫非不認得紫媛了?」
「嗯,你是有點不一樣了。哦,是變得更美、更好看了!」
聽見夫婿如此誇讚,紫媛自然喜在心裹。但弘璨隨即想到心黛,對紫媛又有淡淡的愧疚,正想對她多說兩句好話時,簾子一掀,進來的是儀千。
「王爺,裡頭正在擺席呢!你怎不多歇會兒,這麼快就來了?」儀干滿臉堆笑,攙住了弘璨坐到堂上的太師椅上。她嘟著嘴道:「且不催得人慌,等一下菜火候不夠,人不了口,福晉又怪我們了!」
儀千是弘璨三位福晉中最具心機、但也是最有風情的一個,和弘璨調笑說情、滿不在乎。她本來是婉慈的陪嫁丫頭,一半是婉慈對她的感情,一半是她自己的心機與手腕,竟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以一個下人的出身,攀登到王府側福晉的位子。
弘璨捏了捏她的腮幫子,笑道:「不怪、不怪!我一個人在房裹悶得慌,不如來這兒熱鬧。你說今兒個有什麼好吃、中吃的?你們不知道啊,這一年來行軍打仗,淨吃些乾糧、野味的,有時候想到咱們府裹的沙鍋魚翅、香酥鴨,口水都快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