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她真的非常想改做別的休閒娛樂,因為尖叫大!與喉嚨,太消耗體力,有點不適合柔弱纖細、易受傷害的她。
奈何!她驚嚇過度,全身肌肉和神經僵硬得無法動半分,只能瞪著她那雙滿佈紅絲,滿溢水霧的眼眸,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睜睜的看著那只龐然大物,彷彿立定跳遠般,抬起了前腳,騰空一躍,直撲向她。
「趴下!一號!」曼丘理凌空翩翩降臨,在對著一號威嚴的猛吼之際,從容不迫的及時從它的腳下,搶救了被害者武真零,並將她摟抱在懷裡,和一號保持安全距離。
「我不是早要你注意,在這個時候別來南院的嗎?」
曼丘理低沉沙啞的聲音中,有三分責難,卻有七分憐惜和擔憂。
「我不知道這裡是南院,我……咦?下雨了嗎?」
驚魂未定的武真零,腦中思路一片混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但見到滴落在她粉頰的水珠,她本能的仰頭望著天空,流雲稀疏,無能翻雲覆雨。她把視線往下移,卻躉著曼丘理鐵青著一張臉,冰冷的汗直沿他臉頰滑落。
「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好嗎?你快嚇壞我了。」他加深了雙臂力量,緊擁抱她在懷裡,把頭埋在她隨風飛散為秀髮中,語氣複雜的低聲道: 「雖然我的弟妹們也時常涉足危險,東闖西鬧的無事生非,卻從未讓我像這般提心吊膽,你是第一個令我膽戰心驚的人,你知道嗎?」
天曉得,當他循聲前來,所見竟是如此怵目驚心的情景時.他整個人彷彿被掏空似的,所有的神智和理性俱失,一顆心如墜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中,彷徨無所依靠,只有恐懼和畏怯。待見到一號撲向她,他的心簡直快要被無形的手給撕裂成碎片,沒有一處不在淌血,痛得他渾身宛如針扎,痛得他腦中混沌一片空白,一隻充斥著一個念頭,他絕不能失去她。
劫後餘生的武真零,在聽到他這一番話,欣喜的把才纔的驚險鏡頭拋諸腦後,愉快的忘得一乾二淨,盡情的享受他激動的擁抱,即使是喘不過氣來,差點停止呼吸,她都不在意,因為她多少有些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良久,他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放鬆緊錮她身子的雙臂,往後退了兩步,唯恐和她大過接近會衝動的喪失理智,難遏慾望的佔有她,做下傷害她的行為。
他故意忽略她臉上失望的神情,重重的清了清嗓子.目光凌厲的射向曼丘武用來掩護身形的草叢。
「老五,你戲看得差不多了,可以出來了吧!」
曼丘武神色輕鬆自若的抱著小狗走到他們身邊,佯裝他方才什麼都沒見到、沒聽到的無辜神態。
「老五,你是不是該叫一號改改嗜好?別讓它沒事就喜歡找陌生人的碴,親熱的以為把身體壓在別人身上是種善意的表現。」
「什麼?這隻狗的嗜好是壓人?」她驚奇的望著躺在地上,一副懶洋洋,好像什麼事都沒做過的士佐犬。
姓名一號的士佐犬,用著如同幾百年沒睡飽的疲乏眼神,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哼!她以為它喜歡這種無聊透頂的遊戲啊!若不是缺乏瞎了眼的小偷強盜,讓它盡情的發揮戰鬥特長,它哪需要用這種手段消磨時光,自貶身價和毫無水準的人玩。
武真零望著剛才圍在她身邊,現在躲得老遠,偷偷在樹幹後.往這遠眺的狗群,立時明白,不用說,這群狗的嗜好,肯定是隔岸觀火,沒事在一旁看戲,外加助陣。
「老大,能不能麻煩你搞清楚事實,別隨便亂冤枉人好嗎?沒錯!一號是我撿回來的,可是把它養成這副德行的卻是你。也就是說,我是它名義上的主人,你卻是它百分百實質上的主人,你才應該為它無知的行為負責。」
僅憑三言兩語,曼丘武即把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老五,你這是什麼話?你怎能……」
曼丘理陡地住口,沒把滿腹的長篇大論往外傾倒。他凝視著曼丘武故意挑釁的言行,下意識的在心里拉警報,及時把心中的怒氣強壓下來,以免中了計,使曼丘武得逞。
曼丘武暗自懊惱著,後悔沒把話說得更絕情。
「我能知道其他的狗叫什麼名字嗎?」她好奇道。
「狗名啊!很簡單,你從一號叫到九十八號,不管哪一個號碼,都一定會有隻狗自動向你報到。」老五微笑道。
起先,她以為他在開玩笑,半信半疑的試了一下,結果沒想到他所說的是真話,每喊一個數,就會有一隻狗從樹叢後現身,到她面前立正站好,對她行注目禮。
「你懷裡的這只是幾號?」她指著老五懷抱的小巴布。
「九十九號。」
「哇!只要再有一隻,你就可以湊成百位數了。」
「事實上,就在兩天前,我剛好集滿一百隻狗。」
「真的?那誰是這幸運的一百號?」她好想見見它。
「沒有一百號,我是從零號開始叫起。本來,我想為你引見她,但她不願意見你。」
「為什麼?它很害羞嗎?還是它大過於嬌弱,你怕我粗手粗腳會傷了它?」武真零趕緊拍胸脯對他保證。 」你只管放心,我絕對會非常溫柔的善待它,不傷它半根寒毛。」
曼丘武堅定拒絕的搖了搖頭,故意壓低聲音:
「真的不行!這只零號的自尊心很強,她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狗,並且始終認為自己是不折不扣的人,我不想傷她的心,怕她會絕望得想不開,所以不敢讓她見人,以免無知的人狠心的拆穿她的真面目。你能明瞭我的用心良苦嗎?」
「嗯!我懂。」她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
「好!零號,你真乖。」老五大為感動的摸了摸她的頭,沒等她反應過來,他轉身把懷裡的狗交給曼丘理。「老大,晚上我有事,九十九號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兩個小時喂一次。」這些事,曼丘理早就駕輕就熟了。
曼丘武腳底抹油的快速離開現場,以免等武真零想通了他話裡的真義,會氣急敗壞的修理他。
「好可惜喔!如果零號沒那麼纖細、神經質,我就可以和它玩了。」武真零深感遺憾。
曼丘理聞言古怪的瞧著她,覺得她烏溜溜、骨碌碌靈活轉動的眼眸,以及輕微波浪形卻不倦曲的髮絲,和長毛型的吉娃娃犬,不但外表神似,就連個性都有得拚,忍不住發出會心的微笑。
「你笑什麼?」
她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反而讓曼丘理捧腹笑得更厲害,不明就裡的她,有些不悅的微皺著眉頭瞪他。
從今天的事件中,她得到一個很好的教訓,那就是如果想在曼丘家尋人,不用多費力氣,直接用叫的就行了。保證效果百倍,動作迅速確實。
她也終於明白,老四為什麼要給她喉糖了。
◇ ◇ ◇
入夜,料理完小雛鳥啾啾的粉身碎骨麵包蟲泥,和九十九號的狗乳飼料消夜後,武真零細心的用木梳子整理九十九號糾結纏繞成一團的毛,悄悄的對著它嘟噥著。
由於她的嘴形只是一張一合,沒有出半點聲音,九十九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廢話,只是一個勁的趴在床上,享受這難得的舒適感。
曼丘理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心裡五昧雜陳,像是嫉妒,也像是吃醋,複雜得極不是滋味。
發愣了好半晌,好不容易回過神、收了心,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文件上,這才發現它居然又是一份清潔用品評估報告。
天哪!曼丘企業的主管們全都吃飽了撐著,閒著沒事幹了嗎?不然,怎麼掙在這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打轉呢?
他意興闌珊的把它隨手一拋,若不是看在他們寫了上萬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寫出了報告,他肯定把它放進碎紙機,好回收再次利用。
他移位到床邊,定神瞅武真零自得其樂的模樣,心理極不開心舒坦。
「我不是人嗎?」他討厭被人忽略漠視。
「咦?」武真零轉頭迎上了他的視線,立時一朵乏雲飛上了雙頰,羞怯的低下了頭。
「你怎麼會不是人呢?」
「既然你也認為我是人,為什麼你寧可跟一隻雋注話,而不願跟我聊天呢?我這麼討人厭嗎?」
「不!你怎麼會討人厭呢?我喜歡你都快來不夏了……」她的頭更低,粉頰也更紅了。
「哦!」他的眼眸一亮。「那為何不理我呢?」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雖然夫妻間,難免會有些不希望對方知道的小秘密,但是我希望能對你坦白,而不想它成為我們之間無形的疙瘩,因為它擱在我心裡,弄得我好難受喔!」
「那就說給我聽啊!」
「可是,我又怕你知道了以後,會埋怨我、氣憤我.因為我的無心之過,而變得跟老七一樣,孤高冷傲、憤世嫉俗,排斥厭惡女人。最最可怕的是,你可能會永遠都不原諒我,把我從你的生命中驅逐出境,使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我肯定會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