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時間已所剩無幾,她絕不能任它白白浪費。
鼓足勇氣,她努力克制排山倒海直湧向她,企圖吞沒她神智的黑夜恐懼症,艱困的邁開腳步,跨出臥室房門。
走在光線昏黃,黑沉沉似乎無止境的長廊上,她開始探索這十餘扇看起來巨大無比的門。
這是上天在折磨她,考驗她對曼丘理的感情執著到什麼程度嗎?那麼,祉恐怕失算了,她不會放棄的。
明知每打開一扇門,她萬分期待的心就會減少一分, 且被深深刺痛著,但她還是堅持繼續找下去。
拚著過人的毅力,她好不容易抵達最後一扇門。她忍 住快要崩潰的心情,和眼眶裡打轉滾動的淚水,細細端詳著它,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咦?這是老五的房問?」
奇怪!她怎麼會知道?答案很簡單,它的門板上清楚愛的標明著房間主人的字號。
「這是曼丘武所屬禁地,閒人勿近,內有……內有什 麼?」她按照上面的字形,喃喃自語著。
待她湊近,想看清下面模糊不清的字形,奈何走廊的燈光不合作,未給她足量的光線,她無法看清那一堆密密 麻麻的小宇。
她連敲了十幾下門,裡面沒有反應,她把耳朵貼在門 板上,想聽看看有無老五的聲音,卻隱隱約約聽到沙沙作 響,不明來源的聲音。
這時,門突然向內移動,反應不及的武真零順勢直撲 向地板上,幸好裡面鋪了、層又厚又軟的地毯,否則,她 肯定會摔得非常難看。
定眼一瞧,有個小小的身影,正由遠而近逐步向她靠 來,不但不怕生,還似乎很懂人性,欠了欠身,相當有禮 貌的朝她「吱」的一聲打招呼。
「哇!好可愛的砂鼠喔!」她興奮的雙手捧抱住它, 撫摸它柔順的毛。「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不會說人話的砂鼠,自然不可能回答她這個問題,答 覆她的是房內乍放光亮的燈光,以及老五驚訝的叫聲。
「大嫂!你在這幹什麼?一
「我是想找你大哥,可是沒想到誤闖進你房間。」她仍然搞不清楚曼丘武的性別,照舊把他當女人看待。?」
「你來多久了?」他正眼也未瞧她半分,只顧著四下搜尋摸索,好像在找尋什麼東西似的。
「剛來。你在找什麼?」
「小E!」
「小什麼?」她不解道。
「E!英文字母的IS,因為它額頭上有個IB字形的花紋,所以我給秘取名小E……」曼丘武語聲頓停,神情古怪的看著武真零: 「大嫂!你還是先離開吧!」
萬一她被它給驚嚇到,這莫大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可惜他的警告晚了一步,一個柔若無骨、通體冰涼的不明物體,正在她腳邊徘徊,還有意攀爬上她僵硬得有如木棒的腿。
「老、老、老五,我、我的腳……」她驚駭得結巴起來,支吾半天說不全一句話。
「小E!」曼丘武神情激動興奮得直奔向她的腳邊:「來!小E,見過大嫂。」
待曼丘武站直身軀後,滿臉溫馨笑容的要小E向武真零招呼之際,武真零腦海早已「轟」得一聲巨響,被小E所引起的驚恐,震得一片空白,三魂七魄飛到九霄雲列。
她瞪著大得不能再大的雙眸,心驚膽戰的目睹盤繞在曼丘武頸項肩膀,那只名為小E,其實是條通體碧綠的蛇,眼裡閃爍著妖畢的光芒,輕快的向她吐舌信,造型詭 譎的蛇頭熱情的逼近她。
武真零當場渾身發冷,一股寒意從頭貫穿到腳。腳底 猶如被釘死般,無法移動半分。當小E嬌小可愛的嘴吻 上她粉嫩的臉頰時,積蓄過多過久的恐懼,終於忍無可忍的全數進發,由她顫抖的唇問宣洩而出。
「啊——咳咳咳!」一個尖銳得音量高達兩百分貝的 尖叫聲,由她的喉嚨製造,宣揚傳播,直竄入任何一個不設防的耳裡。但由於她的中氣不足,到後來僅能虎頭蛇尾的以咳嗽做為結束的句點。
原本被她捧在手掌心的砂鼠,在她驚嚇之餘,顧此失 彼的情況下,直直的被拋了出來,在半空中形成優美的弧度。幸好砂鼠毛毛平日訓練有素,騰空翻了幾個觔斗,安 然無事且姿勢優美的降落在床鋪上。
「毛毛!你還好吧?」明知它不可能有事,曼丘武還是前後左右的詳細檢查,確定真的沒事,他方才安心。
「大嫂!你這是在幹什麼?有必要這麼激動嗎?你未免大小題大作了吧!」
他邊抱怨著,邊回頭瞧武真零,不由得一愣。
武真零的狀況,充分顯示出,她不只是激動,而且四肢僵硬,此時此刻,她正用著獨門的木乃伊移動方式,機戎式的背靠著牆壁,一步一腳印的打算逃離災難現場。
未料,在她完成脫逃的最後一步之前,她失敗的先撞上了一堵莫名其妙出現的肉來回。
「真零?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肉牆的頂端,傳來熱切關心的話語。
光聽這柔中帶剛、溫和又嘹亮的聲音,她立時知道,她那個親愛的老公現身了。
她好想趕緊投人他的懷裡,享受他所給予的安慰和安全感。但在同時,她腦裡轉丁七人個念頭,思及他無情的拋棄和冷落,她所遭受的驚駭和恐懼,即被她丟諸腦後,取而代之的,是她賭氣的回到曼丘武身邊,並親熱的挽著他的手。
「沒發生什麼事,我只不過是要告訴你,我今晚要跟老五睡。」
「啊?」發出驚叫聲的,並不是她期待的曼丘理,而系 是他身後龐大的電燈泡群,以及被她挽著手的曼丘武。
「大嫂,你確定?」這回輪到曼丘武駭怕了。
「怎麼?不可以嗎?」
「這……真的很難可以。」
「為什麼?」她很想表示出跟老五感情很好的模樣,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除了她的手之外,其他的身體部位,全都保持相當距離,以防色鬼小E再度偷吃她的粉頰豆腐。
「因為我是男的,而且我有裸睡的習慣。」曼丘武促狹一笑: 「當然啦!如果老大不介意的話,我非常願意捨身陪夫人。」
「呃?」武真零怔住了。
老五是男的?不會吧!是不是她耳朵有毛病,聽錯了?
她走到曼丘武跟前,仰頭端詳著他,當她明察秋毫的看見他礙眼的喉結,以及平坦的胸部時,她知道她犯了一個非常恐怖的錯誤,她竟然把鬚眉漢錯當成美嬌娥,這要 是傳揚出去,準成了末世紀大笑話一則。
她羞愧的低下了頭,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偏腳踩的是 水泥地,她挖不動。看來,她只好使出所有女人愛用的絕 招,假裝昏暈過去,以逃避現實。
她連退數步,直碰到曼丘理這道肉牆,便閉上雙眼.直往他懷裡倒。
曼丘理也不負她所托,溫柔而體貼將她橫抱起來。
「老大,這不是我的錯,我什麼都沒有做。」曼丘武連忙撇清關係。
「你……」曼丘理不悅的看著老五,從他眼裡所透射出來,宛如鋒銳利刀般的視線,掃過老五俊逸的臉龐,他想責罵幾句,但憶起當年的約定,他只得把話吞回腹內, 悻然抱著武真零離去。
「看到了嗎?他真的很介意地!」曼丘武驚奇道。
「嗯!果然是很介意。」電燈泡群附和著他。
「這就是說……」曼丘武轉向史上最大電燈泡代表福平爾。
「我們快要自由了。」
「沒錯!只要計劃成功,我們就可以解除宵禁,外出 不用報備,更重要的,我們能夠不需要任何正當理由,光 明正大的在外住宿,徹夜不歸,真是太棒了。」
「可是,事情真能如此順利嗎?」電燈泡兼警備隊員 之一,很無情的大潑他冷水。
「是啊!萬一事情沒有想像中順利……」
「處在這種敵情不清的狀況下,我們相當不安。」
電燈泡之二之三跟著發表了使人沮喪的意見。
「好!非常狀況就用非常手段,為了知已知彼,確實明瞭敵情,以及過程發展的情況,明天起,我們就在各處裝竊聽器和監視器,以求掌控大局。」曼丘武出餿主意。
「耶!」
聞者莫不歡欣鼓舞。
「這樣不好吧!」福平爾提出善意的勸告,可惜所有人都在興頭上,沒有人聽得進去。
這是在幹嘛!諜對諜嗎?還是在執行不可能的任務?
為了避免局面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報馬仔」福平爾決定背叛眾家兄弟,火速趕往北館,向四少爺曼丘格打小報告。
不用說,當晚曼丘武這道愚蠢的指令,被曼丘格給冰封在蜘蛛網密結的櫥櫃裡,從此不見天日。
第五章
回到臥房後,曼丘理將武真零輕放在床上,背過她坐在床沿,悶不吭聲的瞧著窗外隨風搖擺晃動的樹影發愣。
武真零躡手躡腳的爬到床頭,跪坐在兩個枕頭之間,故意深鎖眉頭,佯裝在面壁思過,以減輕她所犯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