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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杜芹

  直到家僕程三今日上街去添購米糧,從市街上聽到一些小道消息,急急忙忙的趕回來向程義稟報,程義這才明白了這幾日門庭冷清的原因,不禁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猛拍著桌子,喝道:「這真是太可惡了,胡家居然對外散播不實的消息,說什麼是我們沒有信用,毀約退婚,又對其他上門求親者恐嚇說道,如果誰敢貿然上門求親者,就是擺明了要和胡家公然作對,那就別怪胡家不留情面了!唉!這是什麼話呀?這麼一來,還有哪個安分守己的家庭,敢和我們聯親哪?更甭提那些在生意上,必須仰靠胡家鼻息過日子的人了,萬一不小心惹惱了胡家,生意也甭做了,一家子豈不是要喝西北風去了嗎?偏偏在長安城裡一半以上的商家或多或少都有往來;至於那些做官的,十個更是九個有收授過胡家的禮,誰也不願意為了一個女子,和胡家的關係陷入僵局之中!唉!真個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有錢能使鬼推磨哪!」

  程義的氣憤中,又摻雜了幾許無奈。別說是別人了,就連他們程家,在生意上,也是多方倚靠胡家的協助和幫忙,他是一時急糊塗了,竟然忘記殷殷另覓對像後,和胡家的關係,可是一大傷腦筋的事呢!

  但是--這也不能怪他呀!根本就是胡泯自己不願意結成這樁好事的。

  「是呀!胡家也未免太過分了些吧!分明就是惡人先告狀,自己要反悔的,怎地又賴到咱們頭上!現在給他們這樣一搞,還有誰敢上門提親哪!長安城裡,誰不知胡家家大勢大業大,莫不讓他們三分,這樣一來,殷殷豈不是嫁不出去了嗎?」程夫人在旁幫忙著唱和,想到胡家的仗勢欺人,想到女兒的婚事又添風波,忍不住也蹙起眉峰,又氣又惱。

  就在程義夫婦面有難色的同時,卻有個人在一旁偷偷的高興著呢!誰呢?當然就是程殷殷嘍!

  她坐在一旁,聽著爹娘的長噓短歎,心裡雖然不免有些微的歉疚,但是更多的是一種計謀得逞的快感,她極力控制自己,才不至於面露微笑,露出馬腳。

  「老爺?那您說現在如何是好?」程夫人望著丈夫,一心希望他能想出個解決眼下難題的好方法。

  總不成看著好好的一個女兒,明明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明明有德有容,才貌兼備,卻嫁不出去吧?這老天爺可真是無眼,竟然開了這樣一樁玩笑。

  程義沉吟思索著,過了一會兒才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我看,我還是找個時間,上胡家一趟,把事情說個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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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你這回在長安城,可是大大的出名啦,街坊巷尾,大伙都在討論著你的婚事呢!」青兒走進書齋,對著正坐在書桌前的胡泯說著,語氣中有股難掩的忿恨不平。

  「還是程小姐的那樁親事嗎?」胡泯合上手中的書冊,他自己倒是平靜的很,絲毫不見半點火藥味兒。

  「那自然!還能有別的事嗎?光是這一件就夠令人頭痛的啦!」青兒噘起的嘴翹得老高。「剛才我陪朱總管上街辦些事,聽見那些三姑六婆、三伯六叔的嘰嘰喳喳談論著咱們胡家和程家的親事,我實在忍不住心中就有氣哩,直直冒著火兒哪!根本就莫名其妙嘛,最近我們是足不出戶,鎮日留在書齋裡,連賭坊都好久沒上門去玩它個兩把了,哪裡有上街去造那種不實的謠言呢!什麼『不准上程家提親,否則就是公然和胡家作對。』什麼話嘛!聽說這謠言一散佈出去,原本打算上程家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娶到長安第一才女的人,一夕之間,全部消失不見蹤跡了,那程老爺一定氣得半死,他那寶貝女兒原本是搶手貨,大伙爭著要,一夜之間,居然情況完全改觀,成了個乏人問津的慘況,他一定把這筆冤枉帳,全記在我們頭上啦!真倒楣。」青兒愈說愈大聲,愈說愈覺得委屈不平。

  胡泯卻只是靜靜的坐著,淡淡的聽著,青兒的喊冤叫屈,似乎沒有勾起他的不悅,他只是緩緩的說:「這也怨不得別人,一切都只怪我自己的聲名狼藉,才會傳出這種謠言,真正的受害者是程小姐,她原本就是一個好人家的女兒,只是和我的名字連在一起,弄成了如今這等局面,事情雖然不是由我親手造成,但因為我的緣故,總是錯不了的,我又有什麼好抱怨的!」胡泯沉靜的說著。

  青兒忍不住又道:「公子,你就是這樣,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擔,其實這哪裡跟你有半點干係呢?每次別人做錯了事,你就跑第一個替別人背黑鍋!那一次梁貴把老爺的帳給弄錯了,短少了兩千多兩,你什麼也沒說,就跑去告訴老爺,那些銀子是你用掉的;還有上次打掃『閉心自慎居』的丫鬟春兒不小心打破了老爺最喜歡的那只青瓷花瓶,也是你頂了過,她才免於受罰的,我都知道的!上次『笑面彌勒』來燒西廂房的事,根本就是街著殷夫子……」青兒陡然住口,眼眶紅紅的,他又不小心去戳到少爺心裡的傷口了。

  「少爺,對不起。」青兒聲音低低的,他真是該死,在少爺面前沒事提什麼殷夫子,她沒心沒肝一聲不吭的跑走了,少爺已經夠傷心了,自己怎麼還偏偏火上加油,雪上加霜呢!

  胡泯搖搖頭,不以為意:「這不算什麼,同樣一件錯事,我認了,梁貴可能就平安無事,度過一難;可是要是梁貴認了,可能會害他丟了工作,那全家老小的生計可怎麼辦?一隻青瓷花瓶又值得了幾個錢了,你看春兒嚇得臉色發白。這又何必呢!我一向為所欲為慣了,我爹對我的最大處罰,也不過就是跪跪祠堂,陪陪祖宗罷了,我認錯,其實也沒什麼,你不就常被我連累,被朱總管教訓,你也沒找我算帳啊。」

  「那……那去賭錢,上丁香院,我也有份嘛,挨了打,也只能算是活該。」青兒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害得沒人敢娶程小姐,我總是有錯的。」胡泯笑笑,長安第一才女,被他弄成了最沒身價的女子,他總也有些道義上的責任。

  「哼!搞不好是程家小姐一定要嫁你,才自己散佈著這種謠言呢!到時候,全長安城沒有半個人敢和她成親,她就可以硬賴是你害的,你就非得娶她不成了。」

  「你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胡泯被青兒的話給逗笑了。「你想程小姐幹嘛會想嫁給我呢?她是長安最有名的才女,我是長安城最惡名昭彰的浪子,她幹嘛想嫁我?」胡泯失笑道。

  「有可能是為了錢財啊!少爺,你別忘了,這可是長安第一富有的胡家耶!」青兒特別強調「第一」兩個字。嫁進胡家,就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多少閨女搶著要哩!

  「程家也不窮哪!程小姐是獨生女,你以為那一大片的家產,最後是落在誰的手中?」對於青兒的推論,胡泯不予苛同,輕而易舉就推翻了他的理由。

  「如果程小姐真是願意嫁給我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我也只好『以身相許』了!不過,那是不可能的。」胡泯開玩笑的說著。

  「萬一那程小姐真的要嫁你,殷夫子又突然回來的話……呃……」青兒猛敲自己的腦門一記,他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什麼話不好說,偏專撿不能說的來說,真真是蠢到極點了。

  果然,胡泯神色又是一黯,「她也許再也不回來了。否則為什麼半點線索也沒留呢?最近我躲在書齋中,翻遍了她教我的每一本書,什麼蛛絲馬跡也沒找到。或是她是安心不要讓我找到她的吧,我書念的沒她多,學問也沒她好,又有什麼資格要她留下來呢?」

  「好好的女孩兒,沒事念這麼多書幹嘛?又不是考狀元。」青兒忍不住咕噥著。

  要是三個月前,胡泯聽到青兒說這句話,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大聲附和:「是呀!是呀!女子無才便是德嘛,沒事念這麼多書幹嘛哩?」然而現在,他只是微微側著頭,神情陷入一片回憶的迷濛之中,良久,才展現著一抹幽忽飄渺的咕噥,說道:「如果殷夫子只是一個平凡而恪守規矩的傳統女子,我想我大概也不會對她如此念念不忘,她會那麼吸引我,或許就是由於她那份迥異於平常女子的獨立氣質和書卷味吧!很奇怪是吧!一個不愛唸書的無賴漢,竟然會被所謂的書卷昧所吸引。」胡泯帶著幾分自嘲。

  「少爺……」青兒喊著,有些不忍見他這副落落寡歡的樣子。其實,這三個月以來,胡泯的改變是最大的,從往日的輕薄隨意,玩世不羈,到今日的沉靜落寞,內斂自守,他覺得少爺是愈來愈有幾分類似殷夫子的書卷味,但卻寧可他能像以前一樣每天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大字不認得幾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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