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你的員工,你叫我去,我就得去。」黃蓉故意唱反調地說,心下一陣得意。
「你雜誌社的工作可以辭了,都已經要重回設計工作,還猶豫什麼?」歐克斯同樣霸氣地說。
他那種口氣讓她很不舒服,「我還沒考慮好。」
接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歐克斯轉口氣說:「時裝義賣活動剩沒幾天,你還不來幫忙?」
其實黃蓉本來十點就打算過去,只是歐克斯的樣子實在讓人忍不住要反抗。「我晚一點會過去。」
歐克斯滿意地掛了電話。
電話聲隨即又響起來,「尋夢園雜誌社,你好。」黃蓉心想如果又是歐克斯,她一定二話不說把電話掛斷。「喂?」怎麼沒聲音,她又問了一聲。
「小蓉嗎?你方不方便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是王平洋。
「王大哥,可不可以在電話裡講?」黃蓉有點怕單獨看見他,昨天他對陳重賢說的話,還在她心裡發酵。
「你不願意見我?」他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憐。
「沒有,沒有……好吧!你在哪裡?」黃蓉有點做賊心虛,王大哥並不知道自己偷聽到他的心聲,可別露出馬腳。
「我在你公司附近的運動公園。」
約好時間後,黃蓉就跟小賈打聲招呼,表示自己要去「拉寇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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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見王平洋焦急地走來走去,黃蓉心裡有點忐忑不安,不知道待會該說什麼。
兩人沉默地繞行公園的人行步道,四周充滿許多孩童的歡笑聲,媽媽們則吆喝著:「小心!小心!」
「有什麼事嗎?」黃蓉沉不住氣地問。
「你真的和歐克斯?賓塞交往?」昨天陳重賢在場,有些問題他不方便問。
黃蓉點點頭。
「他和王之琳在一起,你也親眼見到,他那麼花心,不會給你幸福的。」他苦口婆心地勸說,不管自己到底存什麼心,可是歐克斯的確不適合她。
「歐克斯只是單純的和她吃吃飯而已。」情況有點滑稽,她現在反而得替歐克斯辯護。
王平洋皺眉沉思,兩人已經繞第二圈了。
「你是為了重賢和我才這麼做的嗎?」不然她不會有這麼突然的轉變的,他知道,小蓉一向討厭濫情的法國人,沒道理愛上歐克斯,或許她是察覺些什麼,怕傷害了重賢。
「不是,就像昨晚我說的,我是因為和歐克斯吵嘴才說我和你在交往,想氣氣他。」黃蓉謹慎地解釋,「是不是你們誤會了什麼?」只要王大哥一回答沒有,她就可以借口趕時間走人了。
「不是誤會,只是發現了這幾年疏忽掉的一些事實。」王平洋雙眼澄澈的停下來看著她。
黃蓉心涼了一半,拜託你別說出來!「王大哥,我得趕時間去……」
「我對你有種特殊的情感。」王平洋不理會她的逃避,截口道。
「你愛的是學姊,」黃蓉慌張地反駁,「王大哥你別說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大哥,你也像對妹妹一樣照顧我,事實就是如此!」
王平洋搖搖頭,「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不會假裝一切都沒變。」他心裡也很彷徨啊!
「你不可以對不起學姊。」黃蓉只能提醒他這一句,現在他挑明了,自己也必須告訴他實話,「我不可能會愛上你的,你就像我哥哥一樣。」她的愛早給了歐克斯。
「是嗎?」他重新又往前走,「我不會勉強你,可是我還是得弄清楚我對你的感情,你趕時間,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叫計程車很方便的。」黃蓉猶豫了一會兒,想說些什麼,偏偏腦中一片空白。
「好吧!你自己小心。」早料到她會拒絕,王平洋只能看著她上計程車。
黃蓉在計程車上,頻頻回頭看他仍站在原地目送。
她是不是已經失去了一位好大哥?這些年來都是王大哥和學姊陪自己度過,如果沒有他們,自己絕不會這麼快恢復過來。
失去哪一位她都不願意!黃蓉難過得掉下淚來,能不能再回到從前三個人融洽相處在一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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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克斯一聽到櫃檯通知,就下樓找黃蓉。
工作人員正打趣地對她說:「「拉寇兒」該替黃蓉準備一張打卡嘍!」
說得也是,當初學姊不知道是怎麼跟歐克斯談的,協辦一個活動,哪需要全程參與,她簡直就像是「拉寇兒」的員工了。
她回給他們一個大鬼臉,大伙哄笑散開做事。
「寶貝,你在忙什麼?」歐克斯冷不防偷個香問著。
「檢查實際進度符不符合預定時間表。」黃蓉一板一眼地回答,對他常出其不備的吃豆腐已習慣了,也不覺突兀,反正說也說不過他。
「你哭過了?」歐克斯眼尖看見她眼睛裡有紅絲,下眼皮有些泛紅。
黃蓉轉過椅子,忍不住抱著他的腰,靜靜地垂下淚來。
方纔有外人在,她一直強忍著,在計程車裡往後看著動也不動的王大哥,心就好酸啊!
怕她寂寞,王大哥就連和學姊約會也拉著她去;生病看醫生也是他不放心地強帶她去;知道她對花過敏,他會隨身幫她帶著過敏藥……這些點點滴滴都是她珍藏、感激在心中的。
歐克斯只是不斷地撫摸她的頭髮,不出聲干擾。
許久,黃蓉不好意思的抹乾眼淚,看見歐克斯的西裝已經一大片濕漬。
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脫掉西裝外套。
「為了什麼原因哭?」他在意的是這個。
「今天王大哥找我碰面,親口說他對我有特殊的情感。」現在黃蓉正是心情低落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就和盤托出,她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你為這個哭?總不會是喜極而泣吧?」歐克斯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輕啄她嫣紅的小嘴。
「你根本不懂這五年來他和學姊在我的心裡的份量有多重。」她拍掉他的手,沮喪地說。
「現在你有我了,王平洋可以和陳小姐重過他們的兩人生活。不管王平洋對你有什麼企圖,只要你清楚自己賓塞夫人的身份,他最後會回到你學姊身邊的。」歐克斯安慰她,最主要還是提醒她已婚的身份。
「企圖?說得真難聽,不過你說得對,最後王大哥會想通的。」她衷心希望如此,否則自己豈不是罪孽深重,好好地竟介入他們兩入之間的感情。
「好了,以後別再為王平洋哭了。」他們五年的情誼深厚,如果黃蓉也突然認為自己對王平洋有不一樣的情愫,就糟糕了。
黃蓉不理他的話,覺得難過就哭了,哪能像他說的不哭就能不哭。「你沒事做嗎?」她過河拆橋的攆他走。
「法國和這裡有時差,我得等那邊上班時間才好交代事情。」他皮皮地斜坐在桌上不動。
那他還這麼有精神?晚上不能睡覺,白天也常見他在「拉寇兒」待著,他豈不是像無敵鐵金剛?
「你不會先回去休息?長期下來,你身體會受不住的。」本來她想問,你為什麼還不回去?可是想到他誓言要帶著她回法國,就畏怯了,而且心裡有點捨不得。
「你陪我一起?」歐克斯調笑道,見她給個白眼,又說:「跟我回法國。」這是他第一次溫柔正式的請求她。
他總是我行我素,這次他這麼認真的開口詢問,黃蓉真的有一剎那的動搖,隨即又理智的封殺掉。
「你不能逃避一輩子!情況會完全不一樣的,你瞧,你可以學設計,我會協助你創立自己的品牌,我會每晚陪著你和孩子們,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歐克斯見她不像以前反抗那麼激烈,立即乘勝追擊,描繪出他和她將會有的美滿生活。
那種家庭和樂的影像顯現在黃蓉的腦海中,她一直渴望有這樣的家……
她搖頭,擺脫掉那牽引人的幻象,「你能想像一個成功的設計師,接受人家上台獻花時,又是噴嚏又是淚水的嗎?」她突然想到這一段書面,真好笑。
歐克斯聽了也莞爾一笑,只有她才會想到這方面來。
不過這也是她的借口,不是嗎?她還是不原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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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尷尬,黃蓉都還是得面對陳重賢。
「學姊,你回來了。」平常最習慣的招呼語,現在說出來又好像怪怪的。
陳重賢無語的點頭進房去,洗過澡後到廚房想喝點水,經過客廳看見黃蓉頹然坐著不動,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坐下。
「怎麼了,心情不好?」陳重賢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現在黃蓉像中了統一發票頭獎的驚喜樣,與剛才的神情簡直是天壤之別。「我又不是財神爺開金口,你怎麼樂成這樣?」
「你肯跟我講話,比給我兩百萬還讓我開心。」黃蓉靦腆地說。
兩人一陣沉默。
「學姊,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黃蓉語帶哭聲地說,想起王平洋令她泫然欲泣。
陳重賢也很難過,好半天才進出話來,「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你不必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