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鮮紅的液體立即如泉水般的湧出。
"臭小子你欠揍!"年長的工人見他打傷自己人,拾起一旁的鏟子就要往他的腦子敲去。
"別,慢著!"身形較矮的工人忙不迭的制止了年長工人的動作,並將他拉到一旁去。
"春兒,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是石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你根本就不用受這種苦,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連飛城悲愴的哭號聲聲震人心弦,而當他挖出了冷冰冰的屍體,見到那個分離數月的佳人後,他的心口一抽,幾乎要不能呼吸。
"春兒……你……"
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石春顏身上遍佈的傷,讓他激狂的就要崩潰。
"春兒!你回來呀,你回來,春兒--"激動的抱著已毫無知覺的石春顏,連飛城一聲聲淒厲的呼喚似要穿越雲層,直達天聽。
一旁的三名土葬工人見狀,都忍不住的鼻酸難耐。
"春兒,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阿飛,我是阿飛呀!春兒,你不能就這麼離開我,你回來啊!"酸楚的情緒在胸口劇烈翻騰,心口傳來那欲裂的尖銳刺痛如同數把利刃插在心口一般,他怎麼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唉,人死不能復生,這位兄弟你就看開點吧。"
工人們忍不住的出聲安慰連飛城。
然連飛城的世界早就因為這樣殘酷的事實而一夕變色了,此刻的他除了石春顏之外,他再也看不到別的,也聽不到別的。
"春兒,沒關係,你不能回來,我去找你,我不會讓你孤單的。"發了狂的連飛城突然安靜了下來,他望著前方的溝渠,在石春顏耳邊細聲道:"春兒,不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你等我,我就來了。我們一起攜手來生,就用你的名為記,我們下輩子再結姻緣。"他抱起石春顏往溝-渠方向走去。
"喂,兄弟你要做什麼?"年長的工人意要阻止連飛城。
"算了,隨他吧。"另二名工人都沉浸在連飛城的絕望悲傷裡,不願為難他。
"那怎麼辦,就不管了?咱們可是拿了人家銀子的。"
"只要我們不說;對方不會知道的,反正她只是要我們草草埋了那姑娘,我相信她不會費事來看的。"
"這倒是。"
"啊,你們看他要幹嘛?"方才被連飛城打得流鼻血的工人看到連飛城竟解下褲帶把自己跟屍體綁在一塊。
'糟!難不成他要做傻事?"工人們一見不對,都衝向連飛城。
"春兒,不管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要與你廝守一起,永遠的不離不棄……"
帶著滿滿的自責、心痛及癡執的誓約,連飛城將自己跟石春顏繫上了死結,緊抱著她投向那滾滾的黃水溝渠裡,結束了兩人坎坷的情路。
夢境與現實,過往交錯晃動的一切,漸漸的,都依序清晰了起來。
夢春痕再次從噩夢中驚醒,重重的傷痛在心中糾纏,突然明白了她一直做著這夢的原因。
原來夢裡的阿飛就是顏侃,是那個與她相約今生,永遠廝守一起,永遠不離不棄的男人。
胸口激盪著地老天荒也不滅的愛戀,她突然激湧出一股濃烈的思念。
但沉重無邊的憂傷突地自肺腑肝腸傾瀉而出!
控制不住的淚水如江河決堤般的狂瀉不止。倏地,她忍不住的連嘔了數口鮮血,為了夢春痕每況愈下的身體,夜不成眠的顏侃在院子徘徊望月胡思,當他一聽到夢春痕的房間傳來動靜,便立即破門進來。
"春兒,你怎麼了?"
"侃……"
"春兒,你……''顫著手擦去她唇邊觸目驚心的血,顏侃的心揪得好疼。她怎麼吐血了呢?地恩劍不是緩和她的毒了嗎?
"侃,我仍是你心中的春天,是不是?"夢春痕揚起一抹脆弱的輕笑,吃力的顫著手捧著他的臉笑道。
此刻澎湃的情意狂熱的在沸騰,清楚的過往,是吹不散的春痕,原來,她的名字紀念的是他們的愛戀啁!
只是,她的命運仍和前世一般,她已經沒有未來了,他和她之間的春痕是否就此結束?
想到二人不能再續前緣,夢春痕的心開始崩潰!
決堤的靈魂宛如窗外那暗自飄零了一地的枯葉,片片凋零。
"是、是,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春天。"不輕彈的男兒淚因擔憂再也止不住的湧出。
"侃,能得到你的愛,我亦無悔,答應我,不管我怎樣,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別對我如此殘忍。"顏侃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事,他還是沒法想像失去夢春痕的生活,亟欲隨她而去的心猛然的敲擊著他的靈魂。
"侃,別這樣,你答應我好不好?"他前世已經為她捨了一命了,今生,她不願他再放棄自己。無邊掙扎的眼攫住脆弱的夢春痕,他遲遲不能答應她,因為他不想騙她。
"侃,認識你我從不後悔,哪怕再冷、再苦、再寒愴我也沒有一絲怨言,因為我有無邊的幸福縈繞。"
"春兒?春兒!"顏侃--見夢春痕垂下在他臉龐的手,他一驚連忙探向她的鼻息,但他卻沒感覺到應有的熱氣。
"春兒!你不能死呀,你要撐下去呀!"抱著夢春痕,顏侃激動的搖晃著她。
管若水與三姐妹聞訊都急忙趕來。
"怎麼了?春丫頭她……"管若水哽著呼吸疾奔到她身旁,連忙探向她的脈搏,隨即,她的臉色在瞬間刷成一片死白,身體也因支撐不佳而跌坐在地。"娘!不會吧……大姐!"夢夏艷跟夢秋曉、夢冬沁都忍不住的驚愕指顏。
"春兒,你怎捨得再次離我遠去,你怎麼這麼殘忍啊!"
"顏侃,你到現在還分不清楚嗎?春痕不是馥芸,你不要再把她們混在一塊!"管若水聽到顏侃的哭訴,倏地罵道,要不是他始終理不清對春痕的感情,春痕也不會死,寶鏡是可以救她的。
"我……"
春痕?馥芸?顏侃經管若水這麼一提醒,他猛然一個詫愣。馥芸……好久沒想起她的名字了,什麼時候他的心已裝滿春痕,再無馥芸的影子。
"我沒把馥芸跟春痕混在一塊,只是,我為什麼還是覺得春痕曾離開我一次,好似我也曾這樣抱著她沒氣息的身子?"顏悅茫然的訴說他的困惑,突然間,幾個畫面像是閃電般的交雜閃過,他心中始終包藏的一團迷霧在這時有了變化。
"你……"管若水仿若聽到從天而降的天籟,她倏地躍起,大叫著衝出房間:"快,把春丫頭抱到我房間來,快!"
驚駭、愕然、狂喜、不安。
夢夏艷三姐妹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言語也無法形容完全的。,
本以為見識地恩劍的神奇已是千古難得的了,未料,現在眼前竟還有一樁更離奇、更炫目的。
定睛著看著一面形狀奇怪卻如傳聞中寶鏡時鏡子,她們的心在慌亂地跳著,她們的口在驚愕中微張。
灰銅的鏡子藉著微弱的暈黃月光竟然發出了萬丈光芒,光芒在瞬間包裹住了夢春痕及顏侃。
管若水專注的對著鏡子不知在喃喃默念什麼。光芒也在燦白中一絲絲的變化成異樣的五彩光芒。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當月已向東移轉時,寶鏡的光芒漸緩,夢春痕原該冰冷的身子卻在此時動了一下,她的口甚至發出一聲輕吟。
"天哪!"眾人忍不住的掩口抽息。
而管若水在看到夢春痕微動的手指後,她總算是鬆了口氣。
看到身後那多雙帶著疑問的利眸,她知道,今夜她別想睡了。
"娘,你有寶鏡怎麼不早點拿出來救大姐?"
"原來這世上真有寶鏡,娘,你怎麼連這個都瞞著我們?"
"是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春兒真的活過來了嗎,這是真的嗎?。還有,為什麼我覺得我的功力又回來了?"
"娘,你到底還知道什麼,統統從實招來。"
眾人不停歇的問題快要淹沒管若水,管若水頭
疼的一手支著額,一手在空手頻擺動要他們別再問了。
"好了、好了,停停,你們塞了一堆問題我要怎
麼答呀?一個一個來。首先,沒錯,我是有寶鏡,不過為什麼沒跟你們說那是因為天機……"
"不可洩露。"夢夏艷等人齊翻白眼,一起替管若水接下一句話。
"呵,沒錯,你們知道就好,至於為什麼不早早
拿出來救春丫頭,是因為寶鏡治病救人得要這被救之人心裡最在乎的人發出誠心祈禱方可驅動寶鏡力量。"
"娘的意思是顏侃對大姐不是真心的?"夢秋曉問。
"不,他對春丫頭是真心的沒錯,只是!他仍不忘馥芸,以至於對春丫頭的情並沒有那麼完全。"那大姐也太現實了吧,怎麼她心裡最在乎的竟是才認識幾個月的顏侃!那我們這些姐妹又擺到哪裡去了。"夢夏艷嘟著嘴不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