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吃的全都在這裡,不過石頭玉米被老闆烤得太焦,還有可麗餅也冷掉了,你若要吃的話,我去問海鮮餐廳的老闆,看能不能把它弄熱一點……」字裡行間充滿著喘意。
海風呼呼地吹著,將她的發高高拂掠。
在這樣幽靜的海邊,明月當空照,繁星四方游,一個男人為了她刻意刁難出的菜單而搏命演出,最難能可貴的是,他臉上竟看不到半絲埋怨,她是該感動,還是該抱歉?
看他累得氣喘吁吁,再怎麼難解的恩怨情仇,也在此化為一團煙雲。
「你辛苦了!」好窩心,好體貼。
「拜託,這點小困難哪難得倒我夏子騫。」就算累死,他也要硬擠出笑容。
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坊,男人真是讚美不得。
「那好,我現在又突然想吃花蓮麻躍,你能不能……」他想要成為萬能的天神,她就替他吹口哨喊安可。
只是這回夏子騫有點嚇到了,不知所措地將臉一側。
月光斜映在他俊朗的臉龐,卻無意間讓她發現了一道擦傷。
「你的臉怎麼了?」記得他離開時,沒這道傷啊!
夏子騫這才吞吞吐吐道:「就一個不長眼的小伙子,在我過馬路時,突然朝我衝了過來,害我跌了一跤。」
「那現在會不會很疼?」也沒包紮,萬一有細菌跑進去該怎麼辦?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我們快到店裡去吃吧,這裡頭全都是你愛吃的東西。」他刻意轉移話題,開心地挽起她的手,準備去享受這頓得來不易的大餐。
「不行,我得先替你把傷口包紮好才吃。」要是讓這張完美的臉留下難看的疤痕,她絕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就說過沒什麼了……」
「你要是不包紮,我就不吃了!」
「好,我包紮就是了,不過可別把我整張臉擋住,這樣別人就無法欣賞到好看的男人了。」
真是自戀!不過,無所謂啦,只要他肯聽話,讓他驕傲一下也是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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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美好,終有曲終人散之時。
當車子慢慢停在甜蜜蜜賓館時,夏子騫才發覺到,美好的時光為何總是過得特別快。
要不是而美堅持要他乖乖回家,他絕對會賴在她身邊不走。
「外面天氣好冷喔,我能不能進去喝杯咖啡又再走?」夏子騫雙手緊緊將身子環抱著,牙齒還不停打顫,以博取同情。
「對面有7-11,即溶的咖啡快又驅寒。」
夏子騫瞪向那壞他詭計的爛店,有生之年,他會拿大炮將它轟掉。
「可是我很累了,不然我休息一下再走好了!」他好想跟她溫存溫存。
他這點小心眼,她會猜不透?明著是要休息養神,暗地裡根本是想來個偷香竊玉。
「說好要聽我的,一、二……」她開始用她的數字訣,這招每出必勝。
「好,聽你的就是了,可是能不能要求個吻別?」碰她的唇已成了一種癮,他難以戒除。
「在這?」甜蜜蜜賓館門口?
「又不犯法,誰看到誰福氣。」他才不管那麼多,霸道地一手將她的頸子勾過來,直接往她兩片粉唇貼去。
好甜喔!
無論什麼時候吻她,都像在吃蜂蜜,這種滋味他未曾嘗過。
吻著她,聞著她清淡如幽蘭的香味,舔著她柔嫩甜滑的小蜜舌,那種暢然快意的感覺,讓他不知不覺地就……
「好了,到此為止了!」而美突然感覺大腿處有個棍狀物在頂她。
「別那麼殘忍,我的小親親……」為了滅火,他不惜哀哀苦求。
「明天是週末,如果你想陪我去聽卡瑞拉斯的演唱會,那就乖乖回去睡覺,要不然我可以約別人,我想要拉個人作陪,應該不會很難。」利益交換,至少可以讓她今晚暫時獲得平靜。
「喔哦,我想去我想去。」能陪在她身邊,只有兩字可形容——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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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中的人,不論是男女,都是不知疲累不知憂,甚至還會出現異常的小動作,讓週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他戀愛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悠揚的歌聲從子騫喉間哼出,一直傳到集團總部的正廳。
這首歌不但代表他此刻心境,甚至可說是因這名字而與而美結緣……
一陣莫名的欣喜湧上心頭,他開心到連亮了燈也沒去注意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廳內竟然還有三個人。
「你們是被水泥封住了嗎?竟然可以在這待上一整天?」映入眼簾的是那對雞婆夫妻,外帶一隻小矮猴。
「本來準備要走的,但很湊巧地,接到遠方一位親戚的電話。」杜可黛鳳眼上揚,唇勾成月,看來大事不妙矣。
「大概又是想來借錢的吧?你就跟他說最近全球經濟大恐慌,要他共體時艱,度過難關。」
「人家並不窮,在英國有兩間報社,一間出版社。」在倫敦的華人圈中,還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夏子騫搔搔頭,實在想不起這個角色,和而美一整天玩樂下來,又為她衝到宜蘭去買小吃,累得他都快虛脫,實在無心去想這號人物是誰。
「反正怎樣都跟我無關,你們慢慢忙,我不奉陪了。」明天還有新行程,他得好好養精蓄銳才行。「慢著!」杜可黛大喝一聲。
夏子騫回頭,不耐煩地盯向夏之騫。「你管管你老婆行不行?我叫小叔,不叫兒子,不需要她這樣愛的教育。」
「不這樣也不行,這回你桶的樓子可大了。」夏之騫面無表情,誰造的孽誰來擔。
連夏之騫也用一種絕望的神情看他,看來茲事體大,事態嚴重了。
「說來聽聽,又是哪個女的哭哭啼啼找上門來,說我始亂終棄了?」這種事他見多了。
「是三舅公!」杜可黛開門見山,無心與他玩笑。
「我……我再怎麼沒知識,也不會去愛男人,尤其是老頭子,」一想到那畫面就作嗯。
「正經點,是三舅公的孫女關語a。」杜可黛按著額頭,連吞兩顆普拿疼。
「關語a?」這名字好熟悉。
「別想了,就是你去年在牛津修企管時碰到的女孩!」等到他想起那是誰,早就雞啼了。
時光倒轉到去年二月,沒錯,他是去牛津進修了一年的企管,當時跑出了個花癡女關語a,全天候死黏在他身邊。
他為了驅走她,只好先與她訂婚,讓她暫時還他清靜。
原以為回到台灣,兩人就能老死不相往來,哪曉得她會是什麼三舅公的……孫女!
「聽說你在英國跟她訂了婚?」要細說從頭,得由條理分明的夏之騫來勝任。
「那是無聊陪她玩玩家家酒,反正倫敦多霧天氣差,閒著也是閒著。」夏子騫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需要這麼緊張嗎?
「可是你曉得她是三舅公的孫女嗎?」火爆娘子上場。
「什麼三舅公,六嬸婆,咱們家親戚多得跟什麼似的,我還得了一唱名背起來嗎?」
「子騫,三舅公跟爺爺的關係最好,你也知道老人家重視倫理,看重婚姻,他們老一輩的是不准將婚姻當兒戲……」夏之騫又在發表高論。
「哥,別浪費你的口水,這事要怪就怪那花癡女把我當黏鼠板,沒事就愛黏上來,」
這種女人他看了頭皮就發麻,況且當初彼此也不曉得有親戚關係,若當時知道,他一定會衝去拖三舅公的腳,請他把那女人帶得越遠越好。
「可是人家已經追到台灣來了,你也該給她一個交代。」杜可黛在公公及小叔兩邊夾殺下,快要腦筋衰竭了。
「膠帶在文具店,買來封死她的嘴,免得她又興風作浪。」一想到她看到他就尖叫的表情,讓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每次都忘了拉拉鏈。
「夏子騫,你……」她快被這小叔給氣炸了。
「先讓我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講。」呵欠已打了二十多個,再不睡地會發瘋咬人。
「等等!」杜可黛再拉高音階。「這兩天你是不是又找到新歡了?」
這事矮猴已鉅細靡遺報告得很清楚。
「沒錯,但這種感覺可是不同以往,就跟你和大哥一樣。」如同鴛鴦戲水,恩愛不渝。
「可是矮猴說……」
當杜可黛回過頭時,早已不見夏子騫蹤影。
她怒瞪老公一眼,當他們夏家的媳婦……實在難當得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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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美啊,這是阿姨親手為你燉的雪蛤蓮子湯,你得要慢慢喝啊!」
笑咪咪的江美音難得展出慈母顏,還不停朝湯匙裡的熱湯吹氣。
「是啊,這是姨丈給你的一點心意,等會你就去買些漂亮的衣服,盡量買,千萬別替姨丈省錢,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明白嗎?」幾張千元大鈔像送面紙般,毫不心疼地遞到而美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