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武林盟主!」石艷猶在廳裡大喊著,一聲高過一聲。「我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你們統統都要臣服在我的腳下,聽我命令、奉我以王……」
第九章
有人在跟蹤她!
起初鳳蝶吟以為是自己多心,但她停、對方就停。她走,對方又跟著走。她曾經回頭三次,但對方似乎非常機警,每每在她回頭時,便消失了身影。
會是冥教中人嗎?她心頭一凜,快步轉進一條小巷中。
不能在官道上開打,引來官差追捕是小事,萬一傷了無辜路人就不好。
沒有出路的無尾小巷中,鳳蝶吟小心翼翼隱身在巷口處。她倒想看看,冥教又派了怎樣的膿包來取她性命?
巷口對面人影一閃,鳳蝶吟腰間的長劍瞬間出鞘抵往來人的脖頸。
隨即,一陣拍手聲響起。「了不起、了不起。不愧是第一殺手組織的棲鳳樓主,身手果然了得。」
鳳蝶吟手中的長劍鏗然落地,這聲音……「皇上?!」該死,他跟蹤她做什麼?
原先羞怯地躲在烏雲背後的日陽俏悄地露了面,璀璨耀眼的金芒下顯現出一張面帶笑意、尊貴而斯文的臉龐。不挺俊,卻十足地吸引人,叫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忍不住要深深受其魅力所惑。
「噓噓噓!」皇上淘氣地對她揮著手。「出宮在外,別『皇上、皇上』地嚷個不停,叫我冷公子。」
「冷公子?」鳳蝶吟疑睇著他。「不知道你跟蹤我,有什麼用意?」
哎!又是個不將他放在眼裡的不肖臣民。奇怪,他自認做人不差啊!怎麼盡養一批不懂得畏懼他的人呢?
「算了!」他大人大量嘛!
鳳蝶吟不知道他在嘟嚷個什麼勁,眼中的疑雲更濃。「敢問冷公子找我何事?若是為了段飛雲,恕我無能勸他回京。」
「我就知道當日在酒樓時,你是醒著的。」
「讓我清醒不正是您那日大聲嚷嚷的目的嗎?」
「哈!被你發現了。」
鳳蝶吟不覺莞爾,這皇帝也未免太沒有架子了。
「冷公子,你到底找我幹什麼?」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麼好禮,她也板不起面孔了。
「你的事我大略都聽說了。」皇上莫測高深地說道:「這領導殺手組織的罪可不輕哪!」
她心頭一震,嬌顏剎凝。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在報父仇前,她絕不能被抓,皇上若想逮她,她不擇手段也要逃離。
皇上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抿唇一笑。「別緊張,你雖然有罪,但你領導棲鳳樓抵抗冥教入侵中原也是一功。這功過相抵,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不過你知道段飛雲為你做了什麼嗎?」
她垂下眼眸,心頭攏罩著一片愁雲慘霧。「他為我辭官、毀了大好前程。」
皇上一愣,看來她還不曉得段飛雲為了保護她,不惜苦練邪功幻滅大法,月月受盡焚骨碎體痛楚的事情。
但這也不難理解,憑段飛雲那個癡情的傻子,他怎麼可能將這等事讓她知曉,再惹她傷心。
段飛雲費盡了心思在隱藏自己懂武的秘密,若非他那日在酒樓查覺不對勁,派人跟蹤、調查他,也不會發現此等秘辛。唉!段飛雲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的辭官我還沒批,所以他隨時都可以官復原職。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與冥教的對仗拖越久,對段飛雲的影響越大,你不想早早解決了這段仇恨,好讓段飛雲重回廟堂嗎?」皇上決定順應段飛雲的意思,就讓秘密永遠是秘密吧!
「我當然希望可以盡快報得父仇,但冥教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組織,它稱霸西域百年,底下高手雲集。我到現在還查不出冥教教主的真正身份,你叫我如何『早早解決』?」
「這一點『朕』可以幫忙。」他用上『朕』這辭兒,就表示要動用軍隊了。
鳳蝶吟心中一陣為難,她想親手報父仇,但又不願拖連段飛雲,難道自己真該接受皇上的幫助嗎?
「你想怎麼做?」她得衡量過後才能給答案。
「冥教總壇就位於西域中的一小國『荊』。而荊國早在先王時代就臣服於我朝了,朕可以下令荊國由根部摧毀冥教。總壇被毀,冥教潛入中原的教徒便再無所依,要剷除他們將不再是難事。」
「完全沒有我出手的餘地。」她苦笑,並非天性嗜血,但這樣的報仇方式真能安慰亡父在天之靈嗎?
又是一個固執的傢伙,難怪跟那顆悶石頭段飛雲情投意合。因為他們臭氣相投嘛!皇上不得不為她另想個辦法。「要不這樣,荊國那邊就照朕原先的說法做,但在中原,朕只負責逼出冥教教主。至於如何解決,就由你決定如何?」
他是個好人!鳳蝶吟心中一片感動。「多謝聖上美意,就由你決定吧!」她若再堅持下去,便不是孝順,而是冥頑不靈了。
這樣的妥協相信爹應該能夠接受,畢竟爹一生行善,必然不會願意為一己之私,而害了一名有為青年的大好前程。
段飛雲,她對他的真情摯愛銘感五內,為了他,她願意改變自己所有的執著。
「白兒,你在哪裡?白兒……」月上柳梢頭的午夜,黑兒滿園子到處尋找他那個天真可愛到近乎無知的拜弟。「白兒、白兒……」打用晚膳時就跑得不見人影了,該死,到底躲哪兒去了?
「白兒、白兒……」他找過後園、前廳,逐步往樓內重地議事堂找去。「白兒、白兒……」
適時,議事堂門開啟,一群人魚貫走出。鳳蝶吟走在最後頭,而鐵面修羅照樣緊緊跟在她身邊。
黑兒看見他,眼神一閃,隨即低下頭。說起這段飛雲,連自己都不得不佩服他。為了鳳蝶吟,他可說是受盡千辛萬苦了,而既然他如此煞費苦心地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怎麼好再拆穿他呢!
「黑兒,你在這裡幹什麼?」鳳蝶吟瞧見他,開口問道。
「呃……」黑兒又瞄了鐵面修羅段飛雲一眼,發現他正瞪著自己,無聲地威脅不准洩露他的身份。
知道了!黑兒用眼神回了段飛雲一句。復轉向鳳蝶吟。「主子,你有沒有看見白兒?他從用晚膳時就不見了。」
「白兒,不是在練丹房嗎?」
「練丹房?他去哪兒幹什麼?」黑兒的腳步才轉向練丹房方向。遠遠地,一條白色身影蹦蹦跳跳朝這裡跑來。
「白兒!」黑兒趕緊迎了上去。「你怎麼不回來吃晚餐?害我擔心死了。」
「我去找大夫給段大哥煉些強身健體的藥嘛!他似乎病得不輕,又不喜歡看大夫,所以我……」說著,他眼神一溜,瞄到鳳蝶吟身旁的鐵面修羅,立刻親親熱熱地偎了過去。「段大……」一句話未完,嘴巴已被黑兒摀住。
黑兒臉色發青、死命拖著白兒往外走。「回去啦!病才剛好,就不吃飯到處亂跑,萬一病又發了怎麼辦?」他心裡七上八下的。該死了!這要壞了段飛雲的事,嗚……他不敢想,恐怕他跟白兒的腦袋都要不保了。
白兒掙扎著想要脫出黑兒的桎梏,他得把藥給段飛雲啊!大夫說這藥很好的。
「等一下。」鳳蝶吟眼中滿是疑惑地喊住兩個小鬼。「你們說段飛雲怎麼了?」
黑兒停下腳步,心裡直念阿彌陀佛。「沒……沒什麼啊!」他苦笑,這回真要給白兒害死了。
「放開白兒,讓他把話說完。」這些人的言行實在是太奇怪了,黑兒、白兒、鐵面修羅每一個都有問題。
難不成……鐵面修羅和段飛雲真是同一個人?她雖已略有懷疑,卻不敢相信真有人能在短短數月內,由一介文弱書生蛻變成一名頂尖高手,又不是在做夢。她拚命告訴自己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
當她的眸光轉移向身旁順長挺立的身軀時,那股熟悉的感覺再次迎上心頭,她的心臟怦怦地亂跳著,像要蹦出胸腔。
死了、死了、死了……眨著快要掉出淚的眼,黑兒戰戰兢兢放開白兒的嘴。「拜託你不要亂說話。」細細的叮嚀裡夾雜著濃厚的哭音。
「我有說錯什麼嗎?」可惜單純的白兒根本不懂黑兒心裡的無奈。
「白兒,你過……啊!」一句話未完,鳳蝶吟纖細的身軀突然給人提了起來。
「小心!」鐵面修羅將鳳蝶吟掩護在身後,雙掌運足功力朝半空中連擊了十餘掌。
黝黑的天幕裡不見半絲光明,但那掌勁過處,卻引燃了點點星火。
這是怎麼一回事?鳳蝶吟背脊發涼。
黑兒趕緊拖了白兒往外跑,快點、快點!得去通知其他人有敵入侵棲鳳樓了。
而且這回來敵的身手不弱,竟能不露痕跡地對鳳蝶吟下手,單靠段飛雲一個人應付,只怕力有未逮,他得趕快去找人來幫忙才行。
段飛雲屏氣凝神,查覺到自己碰上習武以來最強的對手了。
「樓主,待會兒情況一不對,你就立刻往外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