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楊金智滿口應承,說了個地址。「我們一個小時之後在那裡的池塘邊見面。」
彤亞喃聲默念了一遍,才收了線。
她滿腦子都是翡翠令牌的事,當她轉過身,看到宋君澈的時候,不禁傻住了。
這下可好了,她該如何向他解釋:她有不得已的理由,得從未完待續的愛情告白場面中一走了之?這麼說,是在向他的驕傲與自負叫陣哪!
「有事?」宋君澈心情極差地冷哼。
「嗯。」彤亞頭痛不已。
「你要先走?」他點出她不敢開口的話。
「嗯。」他為什麼能料事如神?
「滾吧。」宋君澈賜她個不得不走的理由,直接趕她走。
知道他現在心情正差的彤亞懊惱地皺眉。她本來想開口安撫宋君澈,但轉念一想,約定地點離這裡正遠,再拖延就要趕不及,於是她放棄了那個念頭。
宋君澈瞇著眼,目送彤亞姣好的背影離去,看她坐上一輛計程車,他隨即驅車尾隨在她身後,跟去一探究竟。
至於那被中斷的愛情語言……彤亞與宋君澈都暫時無法分神去理。
一個小時後,彤亞依約趕到約定的地點,而楊金智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看到彤亞一個人出現,楊金智浮現出冷森森的陰險笑容,心裡已有個底。他將彤亞引到魚塘邊,故意問道:「宋董呢?
怎麼沒見到他?」
「他晚點會過來。」彤亞心不在焉地回掉他的疑問,整顆心只繫在她此行的重點。「翡翠令牌呢?你帶來了嗎?」
她急切的詢問,更落實了楊金智對她的猜疑。「當然是帶來了。」
「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彤亞一心想誘引他拿出來獻寶。
「那東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用紙包起來,藏在夾克的暗袋裡剛剛好。」
「可以先借我看看嗎?」彤亞幾乎是屏著氣要求。
她要走的是一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險棋。這個混蛋當年是用強搶的卑鄙手段奪走她的翡翠令牌,她就要以同樣的方式再從他身上奪回來。
對付恬不知恥的強盜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最公平的準則。彤亞憤慨地想著,卻一點也沒有留意到她被楊金智引到什麼樣的危險位置。
楊金智眼中掠過詭異陰毒的光芒。「當然沒問題。」
他緩緩地伸出滿佈疤痕的手,探進夾克的暗袋裡,一邊冷笑著望著彤亞的表情。就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間,他將手伸出來,朝彤亞虛晃一招。
心急又緊張的彤亞等不及地伸手去抓住,沒想到楊金董往身旁一側,用勢過猛的彤亞便直挺挺地摔進了魚塘裡。
「啊──救命!」寒流過境,到處是冷風寒雨,魚塘的水溫極低,不識水性的彤亞很快地便支撐不住了。
「想跟我鬥?你還差遠了!」楊金智朝魚塘狠狠地啐了一口。「早就知道你心懷不軌,想搶我的東西?你門兒都沒有!
打電話給你是為了試探你那天追下來時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上當,真是笨!」
楊金智罵得正高興,突然遠遠的有幾個人朝這邊跑了過來。
「有人落水了!喂,你不要跑,是你害她的,我們都看到了!」那些人喊著。
楊金智見狀,連忙轉身就跑,眨眼間已失了蹤影。
因為遇上擦撞車頭的小車禍,宋君澈見跟丟了彤亞坐的計程車;幸好他後來遇到正開上回程的司機,才從他口中問出彤亞的去處。
待他火速抵達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彤亞的身影,只看到幾個居民圍著一口大苗塘議論紛紛。
他趨上前去,心中突然有個不祥預感。「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長頭髮、穿粉紫色套裝的年輕女人來過這裡?」
「你認識她?」一位大嬸級的老女人扯住他衣袖,把他拉到魚塘邊的某個定點,口沫橫飛地說道:「那個女人剛才從這裡摔進水裡去啦!」
彤亞……落水了!
宋君澈瞪著餘波蕩漾的魚塘,整顆心瞬間凍結了起來。他的視線緩緩地滑了下來,垂落到地上,不意間竟看到腳邊有一球廢棄的鐵絲圈,上頭勾著一個深紫色的穗子。
他認得那個東西,那是彤亞靴上的飾品──她真的落水了?
該死的,天氣這麼冷,水溫低得連養殖魚類都成群暴斃,彤亞泡在冰水中,纖弱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他突然兇猛地排開旁人,踹掉腳上的昂貴皮鞋,脫去外衣。
「先生,你別衝動,我們打過電話、教消防隊過來打撈了啦。」眾人勸阻他。
「媽的,她是個活人,又還沒死,撈你個屁啊?」宋君澈急惶惶地開罵,只要一想到彤亞命在旦夕,他便不顧一切地跳進魚塘裡。
躍入魚塘的那瞬間,宋君澈差點凍得施展不開手腳,心臟幾乎要停止擺動。想起彤亞可人的一顰一笑全牽繫在他手中,宋君澈便強迫自己劃起手臂,開始尋索彤亞的身影。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左右吧,在岸邊人們的默禱之下,宋君澈終於拖著昏迷中的彤亞顛躓上岸。
好心的人們立即以溫水沖去他們身上的爛泥,?他們裹上乾爽的浴巾、御寒衣物,熱騰騰的摻酒薑湯也適時遞上了。
宋君澈根本無心照顧自己,他將衣物覆在彤亞身上,拍著她的臉,不住喚她。
該死的,她又濕、又冷,皮膚凍得蒼白,嘴唇已呈微青。
宋君澈二話不說便撬開她的唇,挖出她口中的污泥與髒水,對她施以急救CPR。
在宋君澈鍥而不捨的努力之下,半晌後,彤亞才咳出了水,意識漸漸清醒。
「宋君澈……」她瞇著雙眼,痛苦而虛弱地喚著。
「你怎麼樣?」宋君澈不停地搓著她的嬌軀,提高她的體溫。歷劫歸來,幾乎以為自己失去彤亞的他驚魂未甫地破口
大?:「你這蠢女人在搞什麼鬼?冬天泡水很好玩,是不是?你差點把我的心臟嚇爆了!」
聽到那熟悉的吼叫聲,彤亞安慰而疲憊地閉上雙眼,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他不會知道,不諳水性的她摔下水後有多冷、多怕,五臟六腑都縮成一團,難過得幾乎要死去。那時,她只有一個念頭,並非?再次與翡翠令牌失之交臂而抱憾,而是深深惱恨自己未曾告訴宋君澈,她愛他……她低微地喃喃道:「幸好我還活著,還聽得到你的聲音……」
「等你痊癒之後,我會狠狠打你一頓屁股,到時候你將會非常後悔你為什麼不乾脆溺死算了?」宋君澈惡狠狠地威脅著,見她的肌膚多被他搓紅、揉熱之後,他一把抱起彤亞,大口啜了摻酒薑湯,熱辣辣地往彤亞嘴裡拚命灌。
彤亞的身子瞬間熱暖了起來。
餵她喝掉最後一口熱薑湯之後,宋君澈向好心的人們道聲謝,決定送彤亞到附近的醫院去求診。
「我不去。」彤亞用她虛弱無力的嗓音堅決地投反對票。
「我沒事了,真的。」
「去檢查一下比較好啦,小姐。」圍觀的人們都這麼勸著。
宋君澈猙獰著面孔,瞪住這個不怕死的柔柔小人兒。「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說服我不送你到醫院的理由!」
否則他要她好看!
彤亞委屈地說道:「我身上的衣服都濕了、髒了,貼在身上好不舒服又很難看,我想要快點去洗個熱水澡,換一身乾爽的衣服,這樣就好。」
她的話對於宋君澈而言,有如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差點忘了,現在裹著厚厚浴巾與衣物的彤亞,身上其實只穿著那套濕透的套裝;要是現在把她送到醫院,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班醫生?
不成不成!要拿彤亞的勻稱身段去給別人養眼,除非他死!
宋君澈回車裡,拿起手機撥號;他看著不遠處的一棟豪華建築物,心裡已有了個應急的主意。
他迅速將彤亞抱起,放入開了暖氣的汽車中,帶著她飛馳而去。
第八章
五分鐘的車程之後,宋君澈將滿身狼狽的彤亞與自己送進了附近的一家高級旅館。
辦了住房手續之後,他帶彤亞住進頂樓的高級套房,並催促她先到浴室去梳洗。待她仔仔細細地洗淨自己之後,先前被宋君澈以手機聯絡到旅館看診的醫生已經在房間裡候著了。
「她沒事。」在簡單的診斷之後,醫生如是對一旁皺著濃眉的宋君澈說道。「我給她開了點藥,要是夜裡發燒的話,再給她服一劑就好了。」
穿著旅館提供的雪白浴袍,模樣楚楚堪憐的彤亞愉快地抬起眼,彷彿在對宋君澈說:看吧,我說沒事,你偏不信。
宋君澈沒與她計較,送走了醫生之後,立即將彤亞押上床,?她蓋好被子,然後拉上窗簾,立即斂住了屋外的微光,房裡變得漆黑。「快點睡覺!」
「我們不回家去嗎?」彤亞縮在被子裡,輕柔如風地問道。
「要回去也得等旅館把衣服洗好、烘乾才能走。」宋君澈往浴室走去。他需要痛快淋漓的洗一個熱水澡,洗去身上的污泥與細菌。「這段時間裡睡一覺剛剛好。要是我洗完澡出來,看到你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你就完了!」宋君澈語帶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