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在相同的成長過程裡,養成與其他同伴截然不同的個性?
雖然她也跟其他人一樣懷疑過青鳥的神經構造,卻也跟其他人一樣,往往對他的關心有點感動。
身為同伴,所以他們相信青鳥的關心不是假的,因此感受才會這麼深。
「是!認識我是你這輩子最慘的事,我自己承認總可以了吧?」青鳥可憐兮兮地自嘲,隨即又正色道:「不過,如果你是因為不喜歡待在阿拉伯,那我們交換回來好了。」
當初若沒有交換出差地點,被風龍主點名去執行這個任務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看見紫鳶眼中出現了自己所不熟悉的憂鬱,青鳥很想現在就跟她交換回來,只怕……她放不下那個有著尊貴身份的傢伙。
有種緣分,一旦遇上了就會糾纏一生。
兩人之所以彼此糾纏,往往不是因為輸給了命運,而是輸給了自己的心。
「交換回來?」
紫鳶愣了一下,似乎沒想過可以這麼做。
「不!這是風龍主交給我的任務,我必須自己完成。」
是的,阿爾瓦利德是她的任務,她得謹記在心。
就算是催眠自己,就算是表面上的冷靜也好!
紫鳶的心在一瞬間平靜下來。
XX
阿爾瓦利德不見了!
當紫鳶回到室內時,已經看不見阿爾瓦利德的身影。
紫鳶突然想到,依照他的個性,在自己甩掉他走出室外時,他不可能不追上來,她心中立即有了很壞的預感。
在她離開阿爾瓦利德的十餘分鐘裡,恐怕已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該死,她不該擅離職守的!
為了預防萬一,紫鳶在參加舞會之前,已經將皇宮的週遭環境仔細研究過了:所以她只花了短短幾分鐘,就在完全不驚擾旁人的情況下,將整個大廳和庭院都搜索了一遍。
但,她卻沒有找到任何與阿爾瓦利德消失一事有關的蛛絲馬跡。
心慌不已的紫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有人對阿爾瓦利德下手,趁她不在綁走了他,那麼他們該怎麼離開才最隱密安全,不讓任何人發覺?
紫鳶逼迫自己冷靜思考,但不知為何,一想到阿爾瓦利德出了意外,她的心就不聽使喚地拚命亂眺。
此刻,要她保持冷靜並非易事。
以往,她以為保持冷靜是影子的天職。
身為影子,理所當然得做到,在任何時刻都能有顆冷靜的頭腦去分析事物,做出最明智的決定;現在她才明白,一個人要能無時無刻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是多麼困難的事。
此刻在她心中翻攪的感覺,是她未曾有過的無助和驚慌。
不!
她不會讓阿爾瓦利德發生不測!
思及此,心慌不已的紫鳶突地精神一振,以前所未有的凌厲目光,重新注意之前曾被她列為可疑份子之人。
她是紫鳶,紫鳶是不會被打倒的!
不一會兒,她便發現有個人惴惴不安的神色十分可疑。
憑著直覺,紫鳶將全副精神都放在那個人身上。
當那個人鬼鬼祟祟地從舞會上離開時,她更確定了自己的直覺沒錯。
銳利的目光自眸中閃過,她立即尾隨而去。
XX
怎麼回事?
他的後腦勺好痛!
昏昏沉沉的感覺讓阿爾瓦利德感到十分難受。他記得,他急忙的想追上連一眼也不回頭看他的紫鳶,誰知剛走出屋外就被一塊帶著異味的濕布覆住口鼻,後腦勺還被人用硬物重擊,很快就沒了知覺。
對了,他一定是被偷襲了。
紫鳶!
該死,紫鳶不知怎樣了?
意識一恢復,阿爾瓦利德便開始擔心對方是不是連紫鳶都一起攻擊了,那些人是不是也對紫鳶下了毒手?
紫鳶是他的舞伴,對方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她。
此時,他只希望對方將紫鳶當成普通女子,沒有出手傷她。
「你差不多也該醒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阿爾瓦利德睜開眼睛時響起。
被綁住手腳的阿爾瓦利德,勉強抬起沉重的腦袋,皺著眉頭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不料,竟看見一張令他震驚,錯愕,完全無法相信會在此處出現的臉龐。
「阿爾靼?」
怎麼可能是阿爾靼……
想過許多可能對自己不利的人,但他不曾想過阿爾靼會對他下手。
向來最擔心自己安危,甚至替自己從闕龍門找來影子保鏢的人,都是阿爾靼啊!
一時之間,阿爾瓦利德的腦袋變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你真以為,有人天生喜歡當替身甚至甘之如飴嗎?」
阿爾靼冷冷地看了阿爾瓦利德一眼,輕易看出他心中的想法。
啐!天真。
他承認自己的表面功夫做得天衣無縫,然而每每看見阿爾瓦利德對自己感到愧疚的表情,他就覺得可笑。
從懂事起,他就很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更懂得如何「規劃未來」。
總有一天,他所受的苦都會得到報償,阿爾瓦利德擁有的一切,都將轉移到他的手中,他不會永遠都是別人的替身!
只要阿爾瓦利德不存在。
從十七歲起,他就開始密謀一切,只等著時機成熟。
盡職的保護著阿爾瓦利德,是他為了取信於塔拉勒公爵所做的表面功夫。
阿爾靼很清楚,必須扮演好保護者的角色,替阿爾瓦利德做出最周全的設想,塔拉勒公爵才會跟阿爾瓦利德一樣毫不質疑他的忠誠。
瞧!此刻阿爾瓦利德的反應,就證明了他的角色扮演得有多成功。
「紫鳶呢?」
阿爾瓦利德明白了他眼中嘲諷,但他再怎麼憤怒都已無濟於事,現在他只在乎紫鳶是否無恙。
眼前的阿爾靼,已經不是那個肯為他犧牲奉獻,總是令他覺得有所虧欠的那個人。
被一個如兄弟般的人背叛,此刻的他無法多想什麼。
想多了,只會讓他失去冷靜判斷的能力。
「你只問那個女人的事?」阿爾靼挑眉問道。
沒想到他什麼都不問、不罵,只想知道紫鳶的下落,眼中還藏不住對那女人的關心。
阿爾靼的嘴角揚起了更顯諷刺的弧度,「沒想到我們的阿爾瓦利德王子,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多情種。」
阿爾瓦利德的處之泰然,激起他心中的無明火。
他不要他如此平靜、輕易地接受事實!
「告訴我,她怎麼了!」
阿爾瓦利德拍了拍發疼的腦袋,並不理會他的譏諷。
「她丟下保護你的任務,跑去跟別的男人在花園裡幽會,恐怕連你什麼時候失蹤的都不知道,你還關心她是否少了幾根寒毛?」阿爾靼惡意嘲笑。
若非紫鳶的失職,他本來無意在今晚下手。
他很清楚紫鳶的能力,若非她擅離職守,要在她眼前偷襲阿爾瓦利德,極為困難。
阿爾瓦利德的身份之所以外洩,本來就是他刻意放出消息,期望有人能替他除掉阿爾瓦利德。
今晚,他打算先給其他人「表現」的機會,可惜那些傢伙請來的人都太不濟事了。
領悟到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他才不得不親自下手。
今晚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他豈可輕易錯過?一直有些後悔從闕龍門調來了紫鳶,之前他還一直在想該用什麼理由讓她不用再保護阿爾瓦利德。
雖然不很清楚,方纔她跟阿爾瓦利德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足以讓她忘了自己的職責,但他並不在乎。
拜她的失職所賜,他的計畫進行得很順利。
聽見阿爾靼的話,阿爾瓦利德的神色頓時有些不對勁,有些半信半疑。
事已至此,阿爾靼已經沒有必要在他面前作戲,更不用為這種事說謊。
他想到了那個自稱是她姘夫的男人。
難不成那個男人是她急忙往外走去的理由?
阿爾瓦利德的心驟然冷了下來。
不能否認以她耳聽八方、眼睛能隨時注意到每一個人的本事,要察覺那個男人已出現在舞會中是多麼容易。
怕那個男人在乎,所以她才會急忙地撇下他。
思及此,阿爾瓦利德的心隱隱揪痛。
「不過是一個女人。」
如果他的背叛都不能讓阿爾瓦利德痛心,那女人憑什麼?
見他神情陰驚,原本想刺激他的阿爾靼,不禁撇了撇薄唇冷諷。
雖知他對紫鳶頗有好感,但阿爾靼卻沒想到紫鳶在他心中,已有這麼大的份量。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阿爾瓦利德突然道:「想必你是沒愛過。」
如果阿爾靼曾經愛過誰,就會知道那個人永遠不會是「不過是」,對方在他心中將會有著無法釋懷的份量。
她可是他心頭獨一無二的珍寶,怎麼會是「不過是」?
「愛?那不過是一種陷入其中便會作繭自縛的愚蠢幻想,是這世界上最可笑的字眼!」阿爾靼說出心中的不以為然:「不過,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擁有過多少女人;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她們的存在價值只在床上,我不會在乎失去其中一個,更不會為她們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所以,我說你沒愛過。」
阿爾瓦利德同情地睇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