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的,她完全沒將紫鳶看在眼裡,眼神中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妒意。
或許她認為,她才是最有資格陪阿爾瓦利德出席舞會之人。
可惜,她永遠無法正大光明地這麼做,自然對紫鳶十分眼紅。
紫鳶心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女人正是阿拉漢公爵的第三個老婆。
紫鳶朝阿拉漢公爵所在的位置瞥去,只見阿拉漢公爵在其他老婆的簇擁下,正對著幾個皇室成員高談闊論,沒發現自己身邊的女人少了一個。
不用猜,紫鳶從她示威的眼神中看得出來,阿爾瓦利德跟她有何曖昧關係。
甚至,她可能是在阿拉漢公爵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和阿爾瓦利德互通款曲,成為他的情婦。
想起阿拉伯男子一夫多妻的制度,紫鳶眸裡閃過外人不易察覺的輕蔑。
外人不易察覺,可研究了紫鳶好一陣子的他怎麼可能看漏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想法。可惜無法在這種場合解決舊日情分,阿爾瓦利德只能勉強笑道:「夫人,我最近有很多事要忙,改天必定抽空登門拜訪,去和公爵、夫人聊聊近況。」
談話中,他已表明了要跟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劃清界線。
紫鳶一定不會相信,他這一個月來最後一次親近女人,就是跟她的那一次了。
想要她的慾望太強烈,為了證明自己對她的真心,他已經甩掉不少情人,獨獨漏掉這個女人!
以紫鳶性情來看,她肯定寧可毀掉自己和對方,也不會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那對她而言的確是太侮辱了。
況且,他也捨不得讓她受委屈。
「親愛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發現阿爾瓦利德的刻意疏離,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一臉錯愕,失色的花容泛起陣陣蒼白。
他怎麼可以跟她說分手就分手?
她一直都是真心喜歡他的,她甘心拜倒在他不凡的氣度和外表下,甚至不計較他可能是塔拉勒公爵的私生子。
只想將他放在心上,她從來不在乎丈夫給了自己多少「關愛」的眼神。
「我說,我會找時間去拜訪公爵和夫人。」
阿爾瓦利德保持從容的微笑,眼神裡沒有絲毫眷戀。
從一開始,就是她對他投懷送抱,她應該明白他們的關係並非建立在感情上,隨時都有可能結束。
如今,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XX
「男人,是沒有真心的吧?」紫鳶盯著阿爾瓦利德完美的後腦勺低喃。
所以,才能船過水無痕,在愛情世界裡如魚得水。
原本目送著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好似大受打擊的離去,聽見紫鳶的喃喃自語,阿爾瓦利德驀地回頭,並未掩飾自己的詫異。
「你說什麼?」
紫鳶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仍在思索。
今晚阿爾瓦利讓她見識到,一個男人想要翻臉時能有多麼狠心。
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似乎也沒料到,曾經跟自己恣情交歡的男人,有一天會對她這般絕情。
青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了。
雖沒研究過男人,但她也看得出來,阿爾瓦利德是那種能當機立斷的男子,必要時會很狠心。
影子,通常不怕受傷,她亦然。
受過嚴格訓練,影子的心自然有著外人無法想像的韌性;但那並不代表她明知會受傷,還非得讓自己去受傷不可。
「沒說什麼。」頓了幾秒紫鳶才回答。
阿爾瓦利德皺了皺眉。
「我聽見你說的話了。」
「既然聽見了,又何必問呢?」
紫鳶冷冷地睇了他一眼,彷彿在怪他沒事找碴。
總覺得自己拿她沒轍又放不下她,阿爾瓦利德在萬般複雜的情緒申辯駁:「男人也有真心,只用在特定的對象身上。」
為了她,他斬斷所有的桃花,只換來她一句「男人是沒有真心的吧?」,多無辜啊!
在他遇見紫鳶之前,如果有人說他會對一個女人付出真心,一定會招來他嗤之以鼻的嘲笑聲;然而,他還是遇見她了,不但對她動了真心,還感受到強烈的挫折感。
「是嗎?」
紫鳶輕揚柳眉,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話。
她不願去妄想,自己就是他會用真心相待的對象。
「相信我很難嗎?」
阿爾瓦利德苦澀一笑,為了避免讓旁人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將她帶進舞池裡,在她耳邊柔聲問道:「還是你希望我能證明自己對你的認真?」
如果她能提出方法,他會不惜任何代價證明。
只要她肯因此相信他、接受他。
「相信你?對我來說沒這個必要。」隨著他的步伐起舞,紫鳶的臉上保持微笑,回應他的聲音卻是冷冷的:「你做的任何事對我來說也一樣,你毋需證明也證明不了什麼,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力氣和時間。」
無疑的,紫鳶認為他對她的感覺無關愛情,純粹是佔有慾作祟。
讓他證明了對她有心又如何?
等他滿足了對她的佔有慾,他也會把她一腳踢開,或者開始對她冷淡,這兩個結果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沉默須臾,阿爾瓦利德突然問道:「你怕你會愛上我對吧?」
她極力反抗的態度太不正常了!
也許,這麼想是有些自作多情吧,然而就算是自作多情也好,他總可以幻想一下令自己開心吧?
紫鳶怔了一下,因此不小心踩到阿爾瓦利德的腳。
若不是他在帶舞,她恐怕還會忘了要繼續跳舞。
被踩了一腳的阿爾瓦利德保持優雅的舞姿,讓外人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他突然將她被圈在自己臂彎裡的纖腰往前一拉,忍著腳痛在她耳畔苦笑道:「美女,不管我說了什麼你不喜歡聽的話,你都不用踩我一腳吧?」
她那一腳踩得可不輕!他已經痛得不知道該不該掉眼淚。
「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
有些尷尬的紫鳶,依舊強自鎮靜地白了他一眼。
「說我喜歡你,你又不理我。」他並不介意她的白眼,阿爾瓦利德在她耳邊輕輕吐著熱氣,說話的語氣卻十分哀怨:「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卻老把我的真心真意當成虛情假意,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又如何?」
天曉得他要怎麼做,才能證明自己對她的真心。
紫鳶的臉頰突然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她突然掙開阿爾瓦利德的懷抱。
「算我拜託你,別再跟我開這種玩笑了。」
語畢,她一個轉身便快步走出舞池。
天殺的!她的臉愈來愈熱了……
第九章
點點繁星鑲嵌於無垠的夜空,神秘而美麗。
紫鳶走出舞池,頭也不回地走進皇宮的庭院裡,希望把燥熱的臉龐藏在夜色中,盡快讓自己的心跳緩和下來。
此刻,她想暫時拋下保護阿爾瓦利德的職務,因為她必須先恢復冷靜,才能全神貫注地去執行任務。
要跟阿爾瓦利德相處又要完全不受他言行影響,對她來說似乎愈來愈困難了。
她到底怎麼了?
遇見他之後,有一部分的她不見了,不知何時原本的她已被他的一言一行給鯨吞蠶食,變成了一個她所不熟悉的自己。
這個發現,讓她極為困擾。
「那麼專注,是在想我啊?」
不知何時,青鳥帶著和煦笑意在她面前冒了出來。
「可別認真過度了,我承受不了太多女人暗戀我。」
藏在他笑容中,是一抹淡淡的埋怨。
雖然那天他逃走了,但這女人卻封鎖了所有可以離開阿拉伯的管道,還命令影子組織的屬下拿他當通緝犯搜尋,讓屬下們處在兩個領導人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他們既不敢對她通報他的行蹤,也不敢輕易放他離開阿拉伯,害他至今還不得不留在阿拉伯境內「觀光」。
耐不住屬下的懇求,他還是自己來找她了。
「你還沒死啊?」
紫鳶輕攏秀眉,說話的口氣彷彿他早該死在阿拉伯的哪個角落,被熾熱的陽光曬成一副枯骨。
有勇氣回來見她,算他有種。
「死了好稱別人的心,這種事我才不幹。」青鳥拽拽地哼了一聲,「何況,要我家的小靡月這麼年輕就守寡,我可是會捨不得呢。」
「捨不得,你就不會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紫鳶不以為然地說著,此刻她已經沒有心情跟他追究之前還沒算完的帳。
「嘿!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喔?有事就說來聽聽吧。」觀察入微的青鳥挑了挑眉,發現了她眼中的波瀾。
見紫鳶已經不再是一副欲殺他而後快的母夜叉模樣,的確讓他鬆了一口氣。
跟她之間,問題不在誰的本領高,而是在於他會因心虛而無法回手。
只接招而不回手的人,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所以他得避免跟她正面衝突,在阿拉伯「觀光」了這麼久,只為等她小姐氣消。
幸好,她眼中的殺氣終於散去了。
「從認識你開始,我的心情哪天好過了?」
輕睇了青鳥一眼,紫鳶淡然的口氣已不再冷若冰霜。
在影子組織裡,唯有青鳥會主動關心其他人的情緒,不僅把關心放在心中也常掛在嘴上,有機會就想表現他對旁人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