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得到報應,這是他應得的。」將情緒壓在心底深處,他執意將她推離的更遠。「你來這裡,是為了要投靠我嗎?」
「你說過願意照顧我一輩子,這話是真的嗎?」縱使賭上一輩子的幸福,如果他肯承諾,她就願意摒除所有的事,相信他的話,留在他的身邊。
他的答案是一陣大笑,沒讓她看到嘴角一抹荒謬的心疼。
「你還是這麼單純、這麼傻。」卓靳滅掉她心中最後一盞燈,看著她搖晃的身子,忍住前去扶住她的衝動。「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你這麼認真。」
她扯出心痛的微笑,這麼說……她賭輸她的自尊,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所以,一切部結束了,你跟爸爸的仇恨,還有……跟我的一切?」沒想到,他真的那麼殘忍,認定了她虧欠他,留下她只是為了折磨她……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太多次了,沒必要一再重複。」卓靳撇過頭去,不想看到她太過平靜,而顯得絕望的眼,那眼神太過絕望,空洞的幾近沒有生命,那代表什麼?代表她下了什麼決定嗎?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深吸一口氣,雖然心痛到極點,但眼裡卻沒有淚水,要自己最後一次看著他,然後永遠地忘記他。
她知道,該是放手的時候,沒有必要、也沒有能力再做無謂的努力。
他的臉色凝重,黑色的眼裡充斥著無法解釋的神情,就算是心在淌血疼痛著,也不願意露出一絲在乎。
「我說過,在我還無法停止愛你的時候,我不會離開你,這是我回來這裡的原因。」她美麗的眼裡透出疲憊,不再有奮不顧身的神情。
「你回來有什麼用,我不要你!」幾乎是吶喊的聲音,卓靳不想見到她憔悴的樣子,他會壓不下心疼的情緒,會忘卻對她該有的怨恨。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我。」她的聲音澀澀地,淡淡的歎了一口氣,忽視胸口吶喊的愛意,努力讓平靜取代。
「我也累了,累的沒辦法繼續愛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因為……我不要愛你了。」
既輕且淡的一句話,重重的打在卓靳的心上,鑿出一個又深又疼的口,他幾乎能察覺到血液奔流而出的痛楚,正撕裂著他。
他的亮華……不愛他了?
他的亮華……決定要離開他了?
「祝你們幸福。」她努力的扯出笑容,到現在,她還是無法恨他。
雖說不愛他了,但是,那只是她想做到的境界,她會努力,讓他的身影走出她的生命。
轉過身,亮華不再有任何遲疑,她願意放下的決心,不下於她這些年來不變的堅持,只是堅持的心態變了,她……執著的走出他的生命。
☆☆☆☆☆☆☆☆☆☆ ☆☆☆☆☆☆☆☆☆☆
一年俊 英國
頂著一身疲憊,卓靳仍舊出席這場以音樂為名的慈善晚會,目的是興建學校,給孤兒院的小朋友們,能在無經濟支援的情形下就學,而他就是建築負責人。
義賣的東西有音樂家捐出的樂器,也有二手衣,還有許多名家的音樂入場券,主辦人是英國維多利亞學校的擁有者邢極,他也是個音樂愛好者,在樂界擁有一席之地,不但有許多人到場,連義賣的金額也已突破預計。
他揉著因忙祿而發疼的太陽穴,卻怎麼也得不到舒緩。
在亮華走了之俊,他近乎終日咆哮,不單是為了她的離開,更為了她說出的那句話……
我不愛你了。
就像是被狠狠捅上一刀,他的胸口不停的泛出血水,一直停不下來。
他變得暴怒,沒有一刻能休息,任何安靜的時刻,都能讓他想起她……
趙雪拒絕了與他的聯姻,因她看出了他與亮華之間,那種微妙而奇怪的情感,縱使不願意半途放棄,趙雪卻不想賠上一輩子的聿福,留在這個易怒的男人身邊。
打從聯姻失敗之後,逸凡建築失去最大一宗生意,他覺得可惜,卻也鬆了一口氣,每每見到趙雪,他都會想到亮華。
那個纖細而敏感的女人,已經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長達一年的時間了。
一年的時間,不長,卻已經叫他懂得放下。
姚國政死了,一直支撐著他的仇恨失了根,對她的想念卻反倒拔山倒海而來,幾乎將他淹沒在思念的海裡。
他一改所有的堅持,回台灣找了她許久,卻沒有任何消息,他最後的希望就是英國,他記得她曾說過,她在此有幾個知心的好友,而在她灰心絕望的時候,應該只有知己才懂她的痛吧……
他極欲找到她,卻也害怕相遇時的情形,只因他仍記得她說那句話時的神情,是那麼篤定而堅決。
她一定是真的不愛他了,才會說得出口,而她也必定是被他傷透了,所以才會決定離開他,一輩子再也不見他,那他又有什麼立場去找她?
再者,他也怕見到她美麗的眸中,出現的不是對他不渝的愛戀,反倒是濃濃的仇恨。
而像是要讓他嘗盡一切思念的苦楚,一年裡,無論他多麼努力,怎麼也得不到關於她的消息,無論他做了什麼試圖補償她的動作,她仍舊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一般。
我的亮兒啊……他在心底第無數次的低喊著。
一個纖細的人影突然在前方出現,那側影幾乎就是揪住他所有心思的人,但他已不敢衝動向前,他已錯認太多次,更何況,女人的手中還抱著嬰兒呢。
他暗歎了一口氣,轉過身準備離去。
「亮華,你這個小女娃,長的還真像你。」一個響亮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叫喚的名字正好就是她……
卓靳火速的回過頭,再也壓抑不下衝動的步伐,三步並作兩步,大掌直接擒獲她纖細的肩膀,力道之大,差點兒沒讓她把娃兒給掉了。
「你是誰呀?」齊夜舞顧不得淑女形象,急忙把亮華往身後一藏,直瞪著眼前似曾相識的男人。
「亮華……」待他認清眼前的人兒之後,卓靳必須緊握雙拳,才能克制著下衝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
頭髮長過了肩,向來溫柔可人,美麗的眸不再無辜,反倒增添一抹淡憂,誘人紅唇帶著怔愕,纖細的骨架柔弱的讓人想擁入懷中。
「好久不見。」在驚詫過後,亮華露出笑容,沒有一絲異狀,只是那幾乎要跳的胸口的心臟,被她兀自壓抑著。
就這樣?生疏到幾乎陌生的問話,就是她打算對他的態度嗎?
「你還好嗎?」所有想說的愛語,在見到她冷淡的反應之俊收斂,只是管不住的目光,在她帶著淡憂的瞼上梭巡苦,而俊,下移到她手中緊擁的幼兒……
「亮華,最近好嗎?」他困難地開口,低沉的聲音因為震驚而瘖啞,亮華……已嫁為人婦了嗎?已經不再屬於他了嗎?
「怎麼了?劍拔弩張的樣子,別嚇著我的小寶貝。」華倫從一旁走來,佔有性的攬住亮華的肩膀,明顯的見到卓靳的身子一僵。
「這些日子,都是華倫在照顧我。」由卓靳的神情,她知道他誤會了,但是,沒有解釋的必要,索性就讓他誤會的徹底。
「是嗎?」無可遏抑的酸楚在剎那間化為狂怒,一股無法解釋的窒悶緊緊攫住他的靈魂,挺立的身軀竟微微顫抖著。
「你愛了我一輩子,竟然在短短的一年裡,與人結了婚,還有了小孩?這就是你說的愛嗎?」冷靜自持的態度不再,他緊握的拳頭正壓抑著痛楚。
「你似乎沒有理由這麼說我。」亮華染著憂鬱的眸心瞅向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本該是早死絕的心,在見到他之後,又莫各的急跳著,執拗的不肯移動腳步。
她用了一年的時間來忘記他,到頭來,只是自欺的動作罷了。
就算是他先前對她那麼無情,在他前來找她的這一刻,她不但想念他,甚至,她還想依靠在他胸前哭泣。
「你是卓靳?」夜舞終於認出他的身份,擋在他的面前心直口快的臭罵著。「虧我們亮華這麼死心塌地,你一見到她,不但沒有一句噓寒問暖,竟然直接就說我們亮華見異思遷,你這個爸爸是怎麼當的?」
「夜舞,別說……」亮華急忙阻止,卻攔不住快口的夜舞。
爸爸?他是小孩的爸爸?
這突來的震驚,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怔怔的望著亮華手中的嬰孩,一直到亮華欲轉身離開時,才做了反應。
「是我的小孩?」卓靳終於露出笑容,連她帶小孩一塊摟進懷裡,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像是捧著最易碎的寶物。
「不是,當然不是!」亮華推拒著,直覺他的緊擁,是因為手中的小孩。
沒有預料她的強烈反應,卓靳硬是退了幾步,看著她跑到另一個男人的懷中。
「如果你是為了孩子來的,那你別費心機,我可以給你一切,但不包括這個小孩。」亮華篤定而堅決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