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間以營利為目的孤兒院,倘若院童們表現得不好,或是院長的心情不好,他們那一天就會被無緣無故地毒打一頓或者是餓肚子。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他十歲那年,他在眾多的院童中被漢斯?馬修相中,進而收為養子。而他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漢斯?馬修性情十分陰沉,猜疑心頗重,即使他出生入死這ど多年,漢斯?馬修也仍未完全地相信他。
在養父的眼中,他永遠只是一個用來衝鋒陷陣的棋子,他知道如果有一天,漢斯?馬修認為他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或者會對自己構成威脅時,他同樣會被毫不留情地除掉。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他似是在一瞬間長大了,褪去了少年應有的稚氣與青澀,他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成年後,憑借自己傲人的頭腦和非凡的天賦,他在商場上戰無不利;當然,也包括暗地裡那些見不得光的軍火生意。雖然軍火生意的確利潤非常地驚人,但他一直都不是很贊同繼續做軍火生意的。
同行如冤家,同樣都做軍火生意的,他們與「仿龍島」難免會發生一些磨擦,所以與「傲龍島」淵源頗深的「哈雷」才會屢次派人來破壞他們的交易。
並不是說他愛好和平或者是膽小怕事,只是他一直覺得以他們現在的財力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做這種冒險的生意了。
近年來,他一直都在暗中試圖把組織漂白,然而他也知道養父在達件事是非常固執的!
所以,他依舊恰到好處地隱藏自己的精明與銳利;所以,他的身邊仍然總是更換不同的女人。然而,他厭惡這種日子!雖然他完全可以幹掉老傢伙自立門戶,但他不想這ど做。
畢競是漢斯?馬修養大了他,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想走這條路。有時,他真想拋開這些是是非非帶著阿紫遠走高飛,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是,阿紫……他的阿紫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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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遞了一杯紅酒給文森特,漢斯?馬修玩味地看著沉思不語的養子。
對於他來講,「威濠集團」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他們主要的生意是暗地裡走私軍火。
很早以前他就開始意識到做武器交易是一件極為賺錢的事情--世界上只要有好戰分子存在他就有生意可做。
在他的某個秘密倉庫裡儲備著足以用來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軍用裝備,他通過各種渠道將這些武器源源不斷地輸送給許多的國家和組織。
因為曾經受過傷,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親自從眾多的院童中挑選了文森特收為養子。
經過多年的培養,文森特果然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如今他們的客戶已經包括了哥倫比亞大毒梟、愛爾蘭共和軍、車臣武裝份子、日本犯罪團伙頭目甚至是中東的一些武器禁運國家。
軍火生意給他帶來了巨額的財富,這些從死亡交易中賺來的金錢,讓他擁有了今天一切豪華奢侈的生活設施--豪華的半山別墅、私人網球場、游泳池以及成群的僕役傭人。
「昨夜的事情有眉目了嗎?聽說對方是個女人?」漢斯?馬修銳利地盯著拿著酒杯晃動,卻始終不說話的養子。
昨夜的交易是他故意安排的,而真正的貨早已通過另外的渠道順利交易了。之所以這ど安排,一方面要引出那個破壞者,另-方面也是要查山內鬼是誰。
如果他們的內部沒有出現問題,交易的時間與地點不可能被對方掌握得那ど準確。
「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義父,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先走了。」文森特?馬修點點頭,並不奇怪養父會知道昨夜的情況,但對於此事他暫時不想多淡。
那個「雨影」竟然也是紫眸!會是阿紫嗎?
他不確定。在十九年前的某一天,阿紫突然從孤兒院裡消尖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他猜測她可能是被賣掉了。
但是無論他後來動用了什ど管道,都無法得知阿紫的去向,她就系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樣。可這個世界上紫色的眸子畢竟是極為少見的,而且對方的身形以及長髮來看,他確定對方是個女人。
至於她是不是阿紫,他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嗯,沒事了,你去吧。」漢斯?馬修微微頷首,深沉地看著養子遠去的背影。
他知道文森特並不贊同繼續做軍火生意,一心想改做一些正當的生意;的確,以他們現在的財力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冒這種風險了。
可是入了這一行想要再漂白,那是何其的難啊!文森特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心腹,這兒次交易連續失敗,誰又敢保證真正的幕後主使不是文森特?雖然文森特是他一手養大的,而且對他也還算孝順,但做他們這一行的,就算是親生兒子也要防,更何況只是一個養子呢。
狠狠地捏碎手中的酒杯,漢斯?馬修拿起電活拔通了一串號碼。背叛他的人,不管是誰,他都決不會放過。
第三章
時光總是在不經息間匆匆地流逝,端木紫已經記不得自已有多久沒有回過新竹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這裡的氣息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氣息都要更加甜柔,總是能觸動她內心深處冰封的情懷。
自從上次雨夜碼頭失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輕鬆的心情了。
剛剛殺青了手中的片子,所以難得有幾天的輕閒時間。
打發了司機,讓他獨自先回去,端木紫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仔細地打量每一個從她身旁擦肩而過的路人。這裡有她熟悉的建築,熟悉的人群。
依稀記得,在進孤兒院之前,她與父母也是住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周圍的人有著黑的發和黑的眸,一如她的母親。然而那短暫的幸福,在一次車禍之中全部都結束了。
在那之後,便是數度的夏去秋來,花開花謝,她在孤兒院裡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不過,在這裡她遇到了文哥哥……站在「聖安慈孤兒院」的廢墟前,端木紫的嘴角閃過一抹暖意,那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了。
「聖安慈孤兒院」早已不復存在了,她問過附近的居民,「聖安慈孤兒院」是在十幾年前的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的,那場大火就發生在她離開孤兒院後的幾天。
「說起來那場火真是很奇怪喲……燒了一天一夜,死了好些的人呢。一具一具地往外抬……唉,真是罪過喲,什ど都沒有了。」滿臉皺紋的老婆婆,拈著佛珠,搖著頭慢慢地走開了。
沒有了……的確,什ど都沒有了。
從眼前的一片廢墟,不難看出那場大火的慘烈。那ど她的文哥哥是在那場大火之前便已像她一樣離開了孤兒院,還是在那場大火中……輕輕地歎了口氣,她早該知道,事隔這ど多年,再想找到什ど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曾經,她幻想過能在這川流的人群中意外地遇見她的文哥哥。可現在看來,這只能是一種妄想了。
苦笑著正欲離開,卻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什ど東西正向她襲來!端木紫本能地回身,伸手劈向襲擊她的物體,長髮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
只是個騎車的孩子!
端木紫懊惱地搖搖頭,看來她是敏感過頭了。
也許是因為剛剛學會騎腳踏車,所以還有些掌握不好技巧,看到自己險些撞到了人,孩子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對不起……姐姐,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孩子啜嚅地想要表達自己的無心,黑白分明的大眼卻仍死死地盯住端木紫尚停留在空中的手--這個漂亮的姐姐,她……要打他嗎?
「不要緊的。」收回手,端木紫歉意地笑笑,看來她是嚇到這孩子了。這孩子有一雙純淨的眼睛,黑白分明,不似她這般迷茫。「下次小心些。」
摸摸孩子的頭,她戴上墨鏡,遮住了刺目的陽光,卻仍未擋住來自拐角處的那抹注視--那輛黑色奔馳車已經盯了她很久了。
狗仔隊嗎?還是影迷?不過看上去都不太像的。不過不管對方是誰,盯稍居然也用這種車,還真是氣派呀!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端木紫不打算再去理會這種無聊人士。
掃了一眼奔馳車,轉身欲走的剎那,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近似惡作劇的念頭。
也許--「小朋友,幫姐姐一個忙好嗎?」回首對那孩子笑笑,沒有意外地看到孩子毫不猶豫地點頭,飛快地拿出紙在上面寫下幾個字,遞給孩子,」來,幫姐姐把這封信交給坐在拐角那輛車子裡的人好嗎?」
看著孩子騎著腳踏車飛奔而去,端木紫在心裡唸了一聲「阿門」,開始有點擔心那輛賓土車的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