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並無發現任何異樣,只覺得朱德的作風特別開放,動不動勾肩搭背毫不避嫌,或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理所當然的像兄弟一樣無所不談,消弭國情不同的生疏。
到了後來他終於察覺不對勁,他對別人的態度異常冷淡,少了熱絡和笑容,不若與他相處的和諧。
其實朱德有點孤僻,討厭人群,過著幾乎自我隱閉的生活。
若不是發生那件令人想起來仍覺痛恨的事,他們的友誼應該能維繫許久,他也不會一年的修業濃縮成六個月不到的時間內提早完成,沒有一句告別即回國。
「是朋友就別再問這個問題,立刻將莫名其妙的念頭從大腦裡抹去,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那個可笑的名字。」臉一沉,火東雲不高興的橫睇一眼。
喝!這麼認真?被威脅的葛士揚只好三緘其口,嘴煉一拉暫時閉口。不過好奇心仍在。
「有件事我應該知會你一聲,特別行動組的阿德最近攔截到一道奇怪的訊息,似乎有人侵入警方的計算機企圖查多年前的一樁火災意外。」他總覺得這件事和他大有關係。
「你指的是我日前調查的事?」眼露深思的幽光,火東雲心底自行鎖定一個目標。
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他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奇跡將少年時期的夢送回他身邊,只要讓他找到確切的證據。
只是他始終不明白她如何逃出火災現場,兇猛的火勢包圍著屋裡屋外,連經驗老練的消防局長都不能倖免於難,才十三歲的她是如何逃生?更匪夷所思的是那具燒焦的童屍為何人,事發之後也沒人出面認屍,將錯就錯的被其親屬埋在公墓。
疑點一個個浮出檯面,越往下調查越複雜,其中似乎隱藏極大的陰謀,偏偏在最緊急的時候,上頭扔了個燙手山芋阻擾他的全心全意,不得不中斷以眼前的任務為先。
他覺得真的有人在背後搞鬼,一時之間尚找不到眉目,若是她肯接手再好不過,或許他能間接證實她的身份。
「除了那事還有什麼值得你關心,沒有一個高級警官願意紆尊降貴屈就當交警,再沒有企圖心的警察也不可能做出滑人大稽的蠢事。」真當他看不出來嗎?
好歹他也當了不少年警察,起碼的判斷能力還有。
眉毛往上揚了幾分,火東雲發現葛士揚居然還有腦子:「原來你的大腦還沒萎縮掉,至少能再使用個幾年。」
「去你的,敢消遣我……咦?那不是傳說中的女殺手嗎?」語氣一頓,他想報仇的手驀然收勢。
「胡說八道,哪來的女殺手,媒體隨便寫寫你也當真。」火東雲極力撇清「女」這個字,眼神不自然的越過一條街看向熟悉的背影。
她還是美得令人心動。
「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不然報上也不會寫得繪聲繪影的,根本以她為模板形容。」連他都受到影響而有所懷疑。
實在太像了。
經他一提醒,若有所思的火東雲沉冷的說道:「我看內情並不簡單,必有人操控媒體,我們警察都不知道的內幕消息為什麼他們一清二楚?」
「嗯,似乎有點道理……」低付著,葛士揚腦中閃過無數的可能性。
也許是栽贓嫁禍造成對方的困擾,或嫉妒人家的美貌故意編出一連串讀者感興趣的話題,更甚者是窩裡反或利益分贓不公,因此遭人反將一軍的供出,以期達到報復的目的。
不過整體看來她還是有嫌疑,依銀行搶案露的那手狠絕,他慶幸自己不是搶匪,否則斷掉的手將永遠再見,成為永生的痛。
「但是你不能否認一點,媒體可不敢隨便報導不實的消息,若無憑據豈能一而再的登載。」他沒明說的是還有所謂的目擊證人。
只是到現在為止目擊證人從未露面,僅由報紙上得知有這號人物存在,報社能提供的資料很少,警方調查卻一無所獲。
「那就是你要調查的方向,查出報社從何得知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火東雲笑得不懷好意。
「我?!」為什麼他有不好的感覺?
「對,就是你,我最得意的助手。」不用懷疑,他賦予的重責大任可非尋常人擔當得起。
刷的臉一陰,葛士揚口氣非常臭的一瞪。「請問大隊長你要忙什麼?可否讓我分憂解勞一番。」
若是他心裡所想的那件事,那他就真的該死了。
「你沒瞧見有妙齡女子落單嗎?身為有責任感的熱血警察都該挺身而出加以保護。」他大言不慚的道,一掃適才的惱怒。
有花堪折直須折,別等花謝了之後才來懊悔未及時出手。
空氣中飄散著麵包剛出爐的味道,夾雜著濃濃的奶香和起司味,隨風輕漾在繁忙的都會城市裡,讓忙碌的人們尋一處輕鬆,稍做休息的停下腳步,感受一下這樣的幸福味道。
落盡繁華的行道樹剛披上新衣,一身翠綠的裝點冷漠的大都市,帶來一絲生氣,迎接燦爛多情的陽光。
車多人多噪音多,唯獨人情味不多,不知是英勇的騎士缺貨還是美女聖潔的光芒太耀眼,居然沒個義勇軍上前服務。
基於童子軍日行一善的偉大情操,他當然要義無反顧的伸出援手,發揚中國人熱善好施的傳統美德,捨他其誰呀!多吃幾年飯可不是混吃等死,他的宏偉志願才剛要發揚光大。
「你姓火不代表你的血就是熱的,你忘了警局還有一個老相好在等你『團聚』嗎?」葛士揚壞心的提醒,不想讓他太好過。
沒理由他吃肉又喝湯,剩下的空碗叫他端著,起碼留一點殘羹剩餚讓他分享口感。
「老、相、好……」好,他夠膽,又踩他一腳。「你要喜歡請別客氣,儘管和他一度、二度、三度春風,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如果科技夠發達的話,他們一定會如願。
「喂!你別嚇我,我是家裡獨子。」真要撩下去,他媽肯定哭死。
什麼一度二度春風,只要一想到那個茱莉亞嫵媚艷麗的女性外表下原是男兒身,葛士揚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從腳底涼到心窩,再直灌入血管,整個人涼透了,哆嗦直冒。
怎麼看她都與女人無異,艷光四射猶如天生尤物,姿態嬌媚比真女人更像女人,若不點破根本沒人相信她不是女人。
難怪局裡的女同事每天長吁短歎的照鏡子,一逮到時間趕緊補妝,交頭接耳的討論哪家的保養品較有效,哪個品牌抹了之後會年輕貌美、嬌艷如花,誰也不想輸給人工美女。
「無所謂,反正你有四個姊妹,不怕沒人傳宗接代。」現在女兒也有繼承權,不差他一人。
無視他滿臉浮現的風暴,笑著推了他一把的火東雲帥氣的一撩發,故意不聽他咕噥的埋怨聲,腳步一轉走向美麗的風景,臉上真心的笑容柔得像安靜的湖泊,只為伊人悸動。
啊!這世界真是美好呀!處處鳥語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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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圖書館走出來,耀眼的陽光多了一絲暖意,到麵包店買了條法國麵包,感覺像融化的冰淇淋似的蔚海澄渾身懶洋洋,只想找個舒適的地方曬曬太陽,動一動久未伸展的四肢。
她知道不少異樣的目光投注她身上,驚艷的眼波中多了不解與懷疑,似在探索她的真實身份為何,目光大多集中在她手的部位,心想著她用哪只手殺人,會不會突然撲向他們。
報上的分析的確精彩,將她生平事跡全列成表,什麼時候殺人、殺了什麼人、用什麼方式殺人都明明白白標示,比她還要清楚她殺了多少人,仔細得讓她真想大笑。
有本事儘管來捉她呀!何必在媒體大作文章,她會不清楚誰在扯後腿嗎?只是她懶得理會罷了。
看誰敢向殺手界第一把交椅挑戰,當年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受盡一切磨難才有今日的成就,後起之輩若想站穩腳步最好別輕舉妄動,她的槍只會取人性命而不懂何謂留情。
至於死在沙灘上的前輩更不用提了,他們都見識過她的能力,如今墓地的草也長有半人高了。
「希望不會遇上他。」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眉頭微皺的蔚海澄想起以前日本的同伴,雖然她是五十嵐雄夫唯一的繼承人,可是他生前收了不少弟子,更善猜忌的刻意栽培能與她抗衡的影子殺手,實力應該不在她之下。
因為不曾交過手無從得知身手好壞,她只有更鞭策自己達到完美的巔峰,才能迎接更嚴苛的挑戰。
「不要再從背後偷襲我,同樣的把戲一再使用就不高明了。」他到底長大了沒?!老做些孩子氣的事。
聰明的警探該知道在陽光底不是藏不住影子的,即使他刻意放緩步伐踮起腳跟,以她敏銳的聽覺仍不容易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