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學位後就到醫學院的基因研究中心工作,不過資歷還不到一年。」
萸君點點頭,她記得祺攸念的是基礎科學,會走上研究的路並不教人意外。
「你比我資深,我來這家醫院還不滿一個月呢。」一想到這段腥風血雨的日子,萸君忍不住咬牙切齒,禍源就是那群惡劣份子!
祺攸沒注意到萸君話裡的怨意,仍帶著笑往前走,溫順地隨口聊著。
「真巧,這麼快就遇上你。其實平時我很少到附設醫院來,要不是為了查資料我是難得離開實驗室的。我那個不肖的高中同學最近還好嗎?」想到萸君剛說的話,她憶及另一個也是許久沒見面的老同學。
一說到這,萸君像是被雷劈到似的停下步伐,怔怔地瞪著她。
「那個曾經跟我同居過的瘋女人是你的高中同學;而剛剛那個辦好出院手續的黑道二當家也是你的高中同學?」
「黑道二當家?」祺攸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指鄞皓天嗎?他不是壞人呀!」他應該不屑膛那種渾水吧。
萸君不耐地揮揮手不急著修正她單純的想法,她只想知道他們之間可怕的緣份。
「所以說你、他、跟她,都是同班三年的同學嘍?」見祺攸點了頭,萸君不可思議地跌坐在一旁的候診椅上,神情恍惚地低喃。「你們那是什麼班級啊?淨出一些行為詭異的怪人!」最可怕的是,他們都出現在她的人生中。
原以為從此不必再跟那塊萬年寒冰打交道,現在被他們的同窗關係一拉,她能逃得過這場劫數嗎?
老天爺,請可憐可憐她吧!她需要的不是陰陽怪氣的惡人,而是和煦溫暖的好人。
第六章
蒼天似乎有聽到她的禱告,自從硯熙出院後她就沒再見過那群不良份子;到祺攸的研究室聊天時,也沒有突然冒出的高中同學。
日子過得既安靜又平和。
只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幫病人換過藥後,萸君推著治療車回護理站,忙碌的腳步卻在行經那扇門時停了下來。
不見了……
那個愛在窗前閱讀的身影不見了;那個在深夜裡發呆的身影不見了;那個像座山似的好人不見了;連帶的,她的某樣東西也不見了……
「萸君,你怎麼了?怎麼停在這裡呢?」另一個護士也推著推車迎面而來,兩人塞在路上,納悶地問她發呆的原因。
「沒什麼。」她趕緊將推車掉頭讓對方先過,自己跟在後頭一同走回護理站。
「你剛剛站在單人房前,是不是在想之前那個大哥呀?」一邊走著,那個同事隨口跟萸君聊了起來。
「怎麼可能?你們又不是不曉得那群人有多麻煩,他們走了我可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呢。」萸君忽略心底異樣的感覺,嘴裡極力澄清。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他們走了,醫院也冷清許多。他們麻煩歸麻煩,倒挺賞心悅目的,沒有他們補眼睛,工作起來無趣多了。」哀怨的護上小姐幽幽歎了一口氣,對他們懷念不比萸君少。
萸君驚訝地望向她。
「你不是屬於伯他們的那一派嗎?」
「我是沒到他們門前站崗啦,不過對他們的感覺是又愛又恨,我想你應該也是吧,不然也不會天天站在病房前發呆了。」
她話一出口萸君又傻了。
她有天天對著那扇門歎氣嗎?怎麼把她說得像深閨怨婦一樣?
「我……」
「我知道你這樣是有原因的,畢竟能一次看到這麼多帥哥,不品味久一點會對不起自己的女性細胞。不過也別把自己搞得太悲傷,病人來來去去,我們不能放太多感情。明天休假好好去放鬆一下吧!」前輩語重心長地說,拍拍她的肩膀走了,沒留給她辯解的機會。
「什麼嘛!怎麼把我說得好曖昧,我怎麼可能想念他們嘛?哈哈……」跟著前輩的背影,萸君不平地碎碎念,最後競笑得有點心虛。
她才沒有想他咧!
絕對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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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甘願的,萸君還是聽了前輩的勸,決定約祺攸一起出門散心。
只是約定的時間未到,她居然沒有在家當睡豬,反而起了一個大早在街上閒晃。
「我才不是因為心煩而睡不著覺!我只是覺得偶爾早起也不錯。」她一邊走著一邊自言自語努力找借口說服自己。天曉得她上次在假日吃到麥當勞早餐是幾年前的事了!
喝完最後一口可樂,萸君抬頭看看天空,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居然走了三個小時的路,身邊經過的人從晨胞的老人到現在趕早場電影的年輕人。
這個發現讓她更加沮喪。
「唉!我到底是怎麼了啊?」她仰頭,無語問蒼天。
這時候手機冷不防地響了。
「喂?」她有氣無力地接起。
「萸君嗎?我是祺攸。」電話那頭是祺攸。
「有事嗎?」她懶懶地看了眼手錶,還不到約定的時間,祺攸會打來應該是有 事。
「關於今天的約會,我恐怕不能去了。」祺攸愧疚地說。
「為什麼?」她問得不很在意,反正這個散心本來就可有可無。
「因為皓天有事找我。」
一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萸君的神經立刻繃緊。
「他找你做什麼?你千萬不要跟他獨處,不然會出事的!」狡猾的狐狸找上了單純的兔子,她很自然擔心祺攸的安危。
「放心啦,我跟他是高中同學,我瞭解他,不會有事的。」祺攸的聲音含著笑意,似乎認為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你跟他多年沒見了,怎麼能肯定他不會變壞呢?現在他可是個黑道二當家耶!你不小心點一定會倒霉的。」她繼續苦口婆心。
雖然他們的組織很怪異;大哥不像大哥,壯碩的手下們又心太軟,但她能肯定這個二當家是絕對的陰險。
「好啦!我會注意的,下次再請你吃飯……」卡!
沒給她羅嗉的機會就斷了線,但她懷疑一定是鄞皓天掛她的電話,依祺攸的個性,她才不可能話沒說完就收線,所以有八成是鄞皓天在跟她作對。
「奇怪,明明是一起工作的哥兒們,為什麼大哥是磊落的君子,二當家卻是個邪惡的魔鬼呢?」望著電話,萸君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一憶及硯熙,她的大腦就開始旋轉,轉得她頭昏眼花,心跳加速,
振作地甩甩頭,她不能再頹廢下去了。
如果繼續反常,她就快變得不認識自己了。
四處張望一會,她決定要看部熱血的勵志電影激發士氣。
她靜靜地等著售票口開始營業,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地來打擾她。
她拍拍前頭那個剛插隊進來的男子的背,客氣地說:「先生,請你到後面照順序排隊好嗎?」
「哎喲,計較這麼多做什麼?人這麼少一定都有位置的啦!誰先買票不都一樣嗎?」男子嘴裡叼著煙,流里流氣地說。看到萸君的長相後,眼裡更是透露出低俗的淫穢。
萸君壓下即將發飄的脾氣,不斷告訴自己下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硬是從牙縫中擠出文明的聲音:
「既然排隊買票是一種規矩就應該遵守。如果連人少時你都不排隊了,我不認為人多時你真的會守規矩。還有,公共場合請不要抽煙。」
「你怎麼這麼囉嗦呢?美女就應該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給人家欣賞,不要學那些嫁不掉的女人跟男人強出頭,懂嗎?」男子不正經地笑了笑,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臉頰,卻被萸君一掌打開。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她忍不住吼了一聲,引來注目。
「咦?你怎麼動手打人呢?」男子發現有人圍觀立刻出聲抱怨,標準的惡人先告狀。
「若真要揍人,我還沒開始動手呢!」萸君斜挑起眉毛,野蠻的本性即將爆發。
「看你秀秀氣氣的,怎麼說話這麼粗魯呢?」男子開始拉攏群眾的心,先把錯推到她身上。
「一個會插隊又在公共場合抽煙的爛人,我不會對他太客氣的!」萸君口氣很沖地說。
是他自己不識相過來惹她,她不介意讓他當發洩的沙包。
她話一出,眾人的視線紛紛轉向男子口中的煙,露出不屑的眼光。男子一見情勢逆轉,惱羞成怒地大吵大鬧。
「你憑什麼罵我?」
「因為你無禮在先,又貶化女性同胞,我要你道歉!」萸君傲然地說。
那態度讓對方益加難堪,男子被激到跳腳。
「你這個瘋女人,明明是你罵人居然還要我道歉!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啊?」
「你敢說你沒有不對的地方嗎?」萸君也吼了回去。
她早看這個男人不順眼了,現在還敢對她大呼小叫的,肯定是不想活了。
圍觀的群眾開始竊竊私語事情的經過,一面倒向萸君。孤立無援的男於羞惱得失去了理智,一個巴掌無預警地揮了過去。
萸君來不及防備,只能偏過頭去,等著必然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