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日深怔了一下。不會吧?這隻小白兔想要對他賣弄色相嗎?
故意吐在他身上將他拐到賓館來,現在又要在他面前寬衣解帶,看來他是徹底低估了她,從她清純可人的外表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原來她還是個仙人跳的老手咧!真是失敬失敬。
「你來幫我好不好?我手不夠長。」她楚楚可憐的哀求讓他的警覺心更加提高了,然而面對她上半部曲線完美的背部整個呈現在他眼前,他不禁佩服起自己過人的自制力。
他以微微顫抖的指尖,輕輕替她褪去羅衫。
天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整個玲瓏的背部都泛紅了,這是怎麼—問事?
「只要碰了酒精就會過敏,連一丁點都不行,真是令人討厭的體質啊!」沈莎翎翎一面放聲大吼大叫,一面猛然翻身一把抱住程日深。
他根本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招,所以沒來得及閃避推卻,讓她逮著機會攬著他的脖子狠狠地印上一個吻,下一秒,她便陷入完全昏睡的狀態……
面對個顯然酒品奇差又喜歡隨便對人毛手毛腳的惡女,程日深捂著嘴皺起了眉頭。
走了什麼衰運呀今天,竟然碰到一個瘋女人!虧她還長得那樣清靈脫俗,幾杯黃湯下肚,竟比白素真現原形還駭人。
「真是的,臭翻了!」拎起她弄髒了的小洋裝,他往浴室步去,扭開水龍頭給自己洗一把臉,真不知道他幹嘛要做這種事——幫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臭女人洗衣服,一點道理都沒有!
沾濕的衣裳透出一塊不明物,他翻開察看,發現那是一張籃塔高中的學生證,上面端正地貼著她的相片,還有她的名字:
沈莎翎。
程日深的唇畔浮上一抹饒富興味的笑。藍塔高中?那不正是程麗蕊擅自替他決定的新學校嗎?
看來他即將面臨的嶄新校園生活,或許還不至於太乏味吧?說不定,還充滿著新奇趣味咧!
望著她恬靜沉睡的天使模樣,程日深的心底不由得湧上一股期待。
列車愈往南部行駛,景致也就愈與北部迥異,綠油油的稻田和磚紅色主樸的四合院妝點著兩面車窗,南台灣的自然風光一覽無遺。
聽著程日深的故事便酣然入睡的沈莎翎被列車到站的廣播聲吵醒,揉著眼睛望向窗外,不由得興奮至極大叫起來——
「你看!有水牛耶!還有白鷺絲!舌生生的耶!」她欣喜地址著程日深的衣袖。
「說起來真是慚愧,活到快二十歲了,這還足我頭—次到南台灣來,從前只在書上看見這樣的景致,如今親眼見識,才曉得原來台灣不只是高樓大廈而已。程日深由衷地讚歎。
十五歲之前,他的足跡便早巳遍佈世界五大洲了,可是他印象中的台灣景致,就只限於程家和中正國際機場了。想想,真是悲哀。
「別慚愧,因為我呀,也是頭一次來南部。那時候總覺得,再美好的風景由書上就能輕鬆瀏覽欣賞廠,何必還要花費時間親自走一趟呢?」
現在回想起來,連她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天啊!她從前居然一點也沒發覺白己竟然是個如此不解風情的可怕書蟲。
「現在還這麼認為嗎?」她似乎相信由書本能夠獲得一切的滿足呢!真是奇妙的想法,望著她美麗的側臉,程日深不禁莞爾。
她搖頭。「我現在知道從前的自己眼界有多狹小了,把自己局限在一個框框裡,還自以為了不起,對什麼東四郵沒有熱情,只會抱著書本狂啃,當做那足夠的、可憐兮兮的小小興趣,我真是傻得過分。」
「你不傻,起碼你還有我作陪。坐過巴黎東京紐約的地鐵、搭過香港倫敦布魯塞爾的巴士,就是沒乘過台灣的火乍,我真是個見識淺薄的鄉巴佬。」
兩個人就這樣抱得緊緊的,看著彼此的眼中投射著自己的身影與背後自然淳樸的風光,忍不住開懷地笑了。
「旅行就是要這樣,有個忠同道合的人一起跟隨,好山好水好心情,讓人流連忘返,剛味無窮。」這是他們倆頭一次相攜出遊,感覺特別新鮮甜蜜。
「現在就;開始回味了呀?我們這—趟旅程都還沒走完耶!」他趁機調侃她。
「無所謂了,我現在太開心了,顧不得前方還有多少路要走,就算足懸崖、就算是死路一條,起碼我這一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樂!真的,有過這樣的感覺。人生已經足夠了。」
明明心情這樣雀躍,卻為何隱隱有一絲難以釋懷的不安?沈莎翎將臉埋在他胸膛,說服著自己不去多想。
「別說得這樣消極,如果你走到半路就被路旁的美景所誘惑吸引賴在原地不肯移動的活,那麼我就是抱著你,披荊斬棘,再煎熬也要走完全程。」他堅定地親吻她冰冷的額角。不管未來有多少阻礙,今生今世,他都要定她了。
「我還以為你會在我脖子上蠻橫地綁上鏈條,就是來硬的也要將我拉到目的地呢!」她調皮地開起他的玩笑。如果不這樣的話,恐怕她要因為方纔他吐露的真心話而感動落淚了,最近的她實在很不乖,太愛哭了,連她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他明白她的心思,於是配合地答道:「你的提議不錯,我決定採用了。下次你耍賴不服我走的時候,小心鏈條伺候喔!」
「你敢!」
她佯裝發怒,杏眼圓瞪,伸手揮掌打在他受傷的那條腿上,惹得他無計可施,只好攫住她撒野的雙於,給她一個熱情的吻。
南台灣的烈日之卜,兩人的愛情灼灼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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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翎,時間差不多了,你叮以先去換衣服打卡準備玻璃了。」圓圓胖胖像人型小叮噹的分店長走進櫃檯,接手沈莎翎的收鍛工作。
沈莎繃笑容滿面將裝好袋的貨品交到剛結完帳的客人手上,才轉身走人背後的員工休息室。
打了卡,沈莎翎認真地數著上頭的格子:「五天耶!沒想到我已經來這裡打工五天了,真不敢相信。」只要再擋過二十來夭,她就能夠拿到這輩子的第一份薪水了。
到時候她一定要剛心煮—頓好料的,和日深一同慶況他們新生活的開始;沈莎翎喜孜孜地盤算著,忍不住捧著手裡的卡片親了一下。
下班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她還得順便到黃昏市場買菜,因為新住所沒冰箱,所以她通常都只選購當天晚上足夠兩人份量的食材,以免吃不完,白白浪費。
「阿妹,你真乖耶!放學了還要幫阿母來菜市場買菜,看你這麼乖,阿嬸算你便宜—點,來來,再多送你一把蔥。」面對賣菜的阿嬸那股南部人特有的熱情,沈莎翎連忙含笑道謝。
買菜可以討蔥,買豬肉可以要豬肝,這些事都是上個星期的她打破頭想都想不到的,才不過短短幾天,她的人生就完全改觀了。
也許看在別人的眼中,她只不過是個懂事會替母親跑腿買菜的乖。巧女兒罷了,誰能料到她回家還得張羅兩個人的晚餐呢?
在打工的超商裡看見剛下課穿著各色制服的高中生,沈莎翎不免還是有些激動,相同的年紀,已是不同的心情了。
雖然現在的生活很苦,但是沈莎翎一點也不後悔,因為兩個人的日子,看什麼都覺得好美。真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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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公寓……真的是受不了耶!
在程日深不幸發現房東附贈的唯一傢俱——大型的置物櫃,後面的牆壁上竟然裂了一個超級大洞之後,他開始懷疑當初以便宜到嚇死人的價格承租下這間破舊不堪的公萬一室的決定,是否太過魯莽倉卒了。
牆壁被大老鼠給打了洞也就算了,就連大門也是風一吹,就像演鬼片一樣滋滋作響自動開開合合,更糟糕的是,頭頂上的日光燈還搖搖欲墜,就不曉得什麼時候會落下來砸到他或莎翎其中一個比較倒楣的人。
當初還不知道這盞燈的狀況,只是偶爾抬頭瞧見搖晃得十分厲害的燈,還以為發生了大規模的地震咧!
都怪他這條沒用的腿,不早點復原只會賴在家裡吃閒飯,才會讓莎翎那麼辛苦負擔一家大汁,還害得她非得跟他住這棟隨時可能因年久失修而傾斜倒塌的鬼屋。
程日深的內心無比自責。
哪裡傳來的聲音?程日深提高警覺,發現不堪入耳的聲音似乎是由牆上的大洞那端傳來的。不會吧?這個洞大到連隔壁的聲音都聽得這樣清楚,天啊!那要教他和莎翎怎麼過美好的兩人日子呢?
一串破碎毫曲秩序的誓募續肆無忌憚侵害程日深的聽覺神經,不堪入耳的程度讓他連頭髮都覺得痛了。究竟是誰在破壞摧毀鋼琴呀?真是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