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菀妃寒著媚顏斥道。「妳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趕緊跪下,「奴婢不敢欺瞞娘娘。」
菀妃不得不正視她的話。「妳說的是真的嗎?」
「奴婢原本也不信,可是越來越多的跡象顯示確實有這個可能,而且宮裡多了不少身份可疑的面孔,聽說是丞相專程聘請來保護王上的,可是宮裡已經有禁衛軍,不需要這麼做,也不合宮裡的規矩,奴婢這才煩惱著該不該告訴娘娘。」老宮女的憂心忡忡不像是在危言聳聽。
「馬上找個人去請舅舅到飛燕宮來,本宮要親口聽他說。」如果真像她說的,菀妃不得不及早做好防範,就算是她的親人,也不能毀了她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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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嬰眼神不屑,似乎很不情願。「王上有旨,宣丞相晉見。」
在外面等候的丞相可笑得滿面春風,大搖大擺的踏進御書房,再謙卑的態度也無法掩飾其狼子野心。
「微臣參見王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行跪拜大禮,以後便是自己要受萬民朝拜了。
琅邪面色冷峻,「平身。」
「謝王上。」丞相肆無忌憚的整了整朝服,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裡。「不知王上宣微臣進宮有何旨意?」
他一臉沉怒,「王宮裡有禁衛軍在,不需要再另外安排,馬上把那些人給撤了,朕不想再看到他們。」
丞相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抗議。「王上,他們可是微臣在宮外精心挑選的一等一好手,為的就是要保護王上的安全,如今亂黨越來越猖狂,說不得已經滲透到王宮裡頭,微臣不得不防。」
「愛卿真的是為了朕的安全?」琅邪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出聲諷笑,「或者是用來監視朕的一舉一動?」過去居然沒有發現他的企圖,可見此人城府之深,遠超過自己的想像,可想而知,自己在無形之中被操控了卻不自知。「朕可不是三歲孩童,愛卿在想些什麼,朕不會不知道。」
他連忙惶恐不已的躬身揖禮,「天地明鑒,微臣對王上一向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莫非王上是聽了某人的讒言,誤會了微臣。」
說到某人,還不忘斜睨了子嬰一眼。
子嬰當然聽得出他的意思,氣得想開口爭辯,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朕也相信愛卿絕不敢背叛朕。」琅邪順水推舟。
丞相戴著忠臣面具的臉孔假笑著,「多謝王上。」
「最近那些亂黨有什麼動靜?」
他臉色一正,「根據微臣的瞭解,那些亂黨似乎準備在立後大典那天舉事造反,不過微臣已經調派大軍回宮,到時必定能將那批膽大妄為的叛賊一網打盡,還請王上安心。」
琅邪俊眸緊瞇,燃起兩簇怒芒。「愛卿好大的權力,沒有朕的兵符,居然調得動大軍。」
「這可是王上訂下的律法,在非常時刻,丞相有權調派大軍,眼下就是曌國生死存亡的關頭,還危及了王上的性命,微臣這才斗膽下此決定,還請王上聖裁。」
丞相說的都是實話,讓他無力反駁。
「那朕倒要感謝愛卿設想周到了。」敢情他這君王是幹假的,只能由著臣子爬到頭上撒野。「待掃平亂黨之後,朕可得要好好犒賞愛卿了。」
丞相無比的謙卑。「這些都是臣該做的事。」
「沒事了,你退下吧!」琅邪撇開慍怒的俊顏,置於几案上的大掌握成拳狀,這些看在丞相眼中,只代表著他的無計可施。
「微臣告退。」待他踏出御書房,聽見裡頭傳出東西互相碰撞的聲響,似乎有人正在摔東西出氣,嘴角不禁上揚。
子嬰很快的尾隨出來,確定丞相已經走遠,才踅了回去。
「王上,外頭已經沒人了。」
即便剛才只是演戲,可現在琅邪真想手邊再有東西可以讓他洩憤。「朕還是曌國的君王嗎?朕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無知……如今朕是自食惡果,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
一雙柔軟的小手包住那只掄緊的拳頭。
「只要你願意,一切都還不遲。」依然喬裝成太監的皓月剛才只敢靜靜的站在後面,不敢有任何動作,就怕引起丞相的注意,讓他認了出來。
琅邪滿臉懊悔,「是朕識人不清,總是認為自己都是對的,從不曾想過體察民心,瞭解百姓的想法,又一味的縱容丞相不斷擴張勢力。妳罵的對!亂黨之所以成為亂黨,是朕一手造成的,是朕逼他們造反,現在是朕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她溫言安撫。「那麼你更該想辦法去彌補過錯,雖然不能讓死去的人復活,但是只要你有那個心,百姓們一定會給你機會的。」
伸臂將皓月擁進懷中,宛如她是他最大的支柱。
「朕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證明自己,即便是用性命。」
子嬰已然躡手躡腳的退到御書房外守著,不想打擾兩人的卿卿我我。
「皓月,若是沒有妳,朕這一生將會有多大的遺憾。」琅邪真是愛慘這個既神秘又美妙的小女人。
皓月俏皮的轉了轉眼珠,「我還以為自己老是惹你生氣,你一定巴不得我從來沒出現過。」
「不許這麼說!」他有些疑懼的摟緊她。「朕不許妳消失不見!不准妳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管那是什麼地方,除了朕的懷裡,妳哪裡都不准去,聽到了嗎?」
他真怕她又像最初那樣突然在空氣中蒸發。
她圈緊手臂,仰起秀顏看著他,「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離開你。」
琅邪動情的俯下頭顱,吻了她一遍又一遍,彷彿永遠都不夠似的。
「我想到一個故事。」
霍地,皓月掙開他的吻笑說。
琅邪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神情慧黠的她,「妳還有故事?非得選在這個時候說嗎?」還真是有點殺風景。
「怎麼了?」
他笑咳一聲,「朕對妳的故事已經到了又愛又怕的地步了。」
皓月努了努小嘴,「既然不想聽就算了,我另外去找個願意聽的人。」
「不准!」琅邪霸道的摟回她。「除了朕之外,不准妳說故事給其它男人聽,朕又沒說不想聽。」
她憋住唇邊的笑意,「看你每次都這麼不情不願,我也不想太勉強。」
「一點都不勉強,朕很樂意聽。」他真是一點男人的骨氣都沒有。「妳可是朕的王后,王后的話,朕哪敢不聽。」
聞言,皓月嘴角的弧度微微收斂。「你已經要立菀妃為王后了。」
「那是權宜之策,朕從來沒有打算立她為後。」琅邪抬起她的下巴,笑得有些可惡。「吃醋了?」
她羞惱的瞪他,「你到底要不要聽故事?」
「聽,當然聽了。」他眸底的笑意更深了,掀袍坐下,順勢將皓月拉到懷中。「王后,朕洗耳恭聽了。」
嗔怪他一聲,皓月才全身放鬆的偎向他。「有個叫秦巨伯的老人,有天夜裡外出喝酒,路上經過山神廟,忽然看到兩個孫子出來接他回家,心裡很是高興,想不到兩個孫子扶他走了大約一百步,突然將他按倒在地上,還掐住他的脖子,口中罵道:『老奴才,你曾在前天打了我,我要殺了你!』秦巨伯回想起來,前天的確打了孫子,心裡很是害怕,於是假裝死去,兩個孫子便扔下秦巨伯走了。
「回到家中,秦巨伯看到兩個孫子,便要處罰他們,兩個孫子很驚愕不解,馬上跪下叩頭:『我們是子孫小輩,怎麼會做出那種事,一定是妖怪在作祟,請你再試探一下。』秦巨伯聽了便開始懷疑。」
說到這裡,皓月羞惱的拍開琅邪的大毛手,因為他正把手掌鑽進她的衣襟,在她的怒瞪下,才皮皮的縮了回去。
「過了幾天,秦巨伯假裝喝醉,又經過山神廟,看見兩個孫子前來攙扶,秦巨伯立刻抓住他們,讓他們無法動彈,回到家一看,才知道是兩隻狐狸,嚇了一跳,一不小心就讓牠們逃走了。
「一個多月後,秦巨伯又假裝喝醉,夜晚獨自外出,身上還藏了把刀子,家裡的人都不知情。而他到了深夜還沒回家,兩個孫子很擔心,以為又碰到妖怪,於是出門迎接他,想不到秦巨伯居然以為他們是狐狸變的,便將兩個孫子都殺死了。」
皓月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等著他聽完之後的想法。
「嗯……朕想不出其中的含義。」他佯裝不解的喃道。
她瞠大明眸,「怎麼會呢?真的想不出來?」
琅邪歪著俊首,一副苦思的模樣。
「這個故事的意思就是說鬼怪要害人,都會利用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事物來製造矛盾和猜疑,除非有足夠的智慧能看穿,不然通常都會讓鬼怪得逞……你在偷笑?」皓月懷疑的斜覷。
他再也忍俊不住的大笑。「哈哈……」
「你騙我!」她氣憤的掄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