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可以跟我講這小子哪根筋不對嗎?」關立威平緩詢問其他人。
眾秘書、助理個個你看我我看你。
「他說你跟馬先生有相同的氣味。」
「重點在哪裡?」
此時走廊傳來某人放鬆後的大笑聲,回音不斷,還差點岔了氣。
「醋缸遇上醋罈,分外眼紅──這是小畢說的!」
戰戰兢兢講完,所有人一併畏懼地屏住呼吸,以為小畢完了。
但意外的,關立威只一派淡然地收拾文件,隨即很和平地走出會議室,彷彿無關痛癢,留下幾位秘書、助理,為此大發困惑。
「依我看,老大還真沒把莫小姐看得很重要,他大概是在氣別的事,否則老早就惱羞成怒衝過去堵人,還會容忍小畢用笑聲四處宣傳嗎?」
「莫小姐真可憐,一點都不被在乎,連關先生的醋都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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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嬌小身子走在偌大巷道上,走幾步便停下腳步,攀著牆面喘口氣。
很討厭的發燙感覺,可內心更令人作悶難受。
倘若今日不出門,無聊在家歇息一天,或許就不會有太多醒悟。
或許,她該依其言回家去,如往常地痛罵他,隔天又是開開心心作個夢。
但她就是想在外逗留一會,看看他是否會擔心她的晚歸。
哪知,晃到商店買點東西後,一切都不同了,所有的想法都不同了……
昨日攪亂了她的心湖,讓她鼓起勇氣想大聲告訴他喜歡他,很喜歡他,他卻要她馬上回去,立刻回去,這表示什麼?
他沒追出來,這又表示什麼?
也許,真如之前不安的懷疑,他想逃避,不願真正的面對這份感情,所以施展讓人難以拒絕的熱情後,他就逃;以他敏銳的察覺力,發現她預備找他正視這份情感時,他就躲。
或許更糟的,他後悔了,有心愛的人了,就像不久前由便利商店買回來的商業報,那大篇幅對他的讚揚裡的小小一段文字。
記者問他是否有心儀的人了,他笑而不答……一臉幸福卻笑而不答。
接下來,記者便勤勞地列出多位曾與他傳過緋聞的豪門千金,用心分析每一位名媛與他的交情,再來自我推斷出一位幸運兒。
不論裡面有誰,就是沒有她,因為他從不在乎自己,所以裡面沒有她。
甚至因此吃驚,原來與他關係曖昧的女子還不少,倘若他親吻過她,就代表十分有可能用這方法親吻過許多女人,天真的她卻還以為這就是幸福。
可是,她就要這樣退縮嗎?她曾說過不許這麼不爭氣!
講自信,她明白自己少的可憐,但講對他感情,那可是從小時候就累積到現在的啊,絕不輸給那些和他一樣亮眼的女子。
她必須好好問他,如果你是逗弄我,那麼,讓你認真的又是誰!?
怎料,頂著高燒四處詢問住在皇林的幹部,就是沒有他的消息。
而這一位,可能是最後一個讓她發問的人了,因為頭好昏,整個人疲倦的好想睡,他如果還沒回來,她也快沒精神等了。
「寶莉,你這小姑娘蹲在這裡做什麼?」面色蠟黃的老者迅速熄火走下車,提著消夜陪她一起蹲在自家門口,「在等管叔嗎?」
「管叔,你好晚,都晚上十點了。」
「姑娘你是不是蹲在這裡睡過一下?哪裡十點,是已經十二點了。」
「我睡過?」疲倦雙眸掠過淡淡訝然,「我記得我只是把頭低下來。」
「管叔要是沒回來,你會不會再低一下頭,睡到明天早上?」管叔低下視線,一看小手緊握的報紙,猝地快速抽走,「你還邊看報紙邊等管叔啊?要不要進去吃消夜?我剛從廟裡回來,順路在山下買的滷味。」
「我吃不下。」莫寶莉無力歎氣,才站起身,就不住腿麻晃了一下,同時不經意地發現別墅裡亮著燈,主人現在才回來,那麼是誰在裡頭?
「管叔,立威是不是在裡面?」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也只希望是他。
「裡面是志漢他們,等我回來商量土地公選爐主那天晚上,到底誰去買請客的東西。」
滿懷期待臉蛋,轉眼間就讓悵然全數取代。
「你找我乾兒子幹嘛?阿他不是去參加什麼商業酒宴嗎?你怎麼會不知道?」
莫寶莉默然不語,只是搖頭苦笑。
果然……
早已虛弱的身子,緩慢轉身,一步一步朝自家邁去,冷冷月光,映照出空等一晚的頹然身影。
果然是不在乎她的,見她掉頭離去,既沒有追上前來,也沒有提早回家……
他不在乎,就是毫不在乎,而她不放棄,就是不甘心放棄。
一個沒心沒肺,一個天真傻氣,對上了就叫作活該報應。唉……
管叔站在半開的大門前,伸長脖子,朗聲問:
「妳真的不吃消夜?」
「我覺得我真的要去看醫生……」她吐著熱氣,緩眨沉重的眼皮。
「一點精神都沒有,記得關好門!」
「我現在又不餓……」
老臉錯愕垮下,現在是什麼狀況?火星人在對話嗎?
確認她走進家裡,管叔提著消夜,走上別墅內的碎石廊道,推開大門劈頭就說:「志漢,明天去找上一任爐主談抽獎獎品是什──」
「管叔,還好你回來了。」志漢突然站在門口,面無表情,一臉死樣。「我受不了了。居然還專挑半夜十二點這種時刻。」
管叔頓一頓,眼睛左右張望,拚命找尋不尋常之聲。
終於,管叔找到了毛骨悚然聲音之發源處!
「志漢,小畢哭什麼?」
「不知道,我也覺得他很怪,晚上下班一上車就哭,現在又哭。」
「怪?」管叔眼珠子朝天一轉,似乎有頭緒了,肅穆詢問:「志漢,晚上你們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經過喪家?」
「管叔,你不問我倒忘了。」志漢偷偷瞄一下還在哭嚎的小畢,低聲說:「有,還連碰三家。」
名偵探管叔拍案大喝:「這就沒錯了!」
「到底是什麼?」
謎底即將揭曉──「小畢卡到陰的!」
「卡你媽!」另一頭忽然回神嘶喊過來。
「不然你哭什麼?」
「我是給老大打……」淚如泉湧,悲哀狂噴。
「我乾兒子幹嘛打你?」管叔覺得不可思議。
「我只不過笑他愛吃醋,哪裡知道他會突然衝過來扁我……」小畢擤完鼻涕,猛地哭喊:「副總裁,我恨你!」
正當管叔忙著想關立威最近是怎麼了,聽到這一句不住怔了一下,回頭問剛才鬼叫的小畢:「怎麼又扯上我家克軒?打你的不是立威嗎?」
「副總裁也參一腳!」小畢咬牙切齒。
「那為什麼只恨他?」管叔為此十分詫異。
「老大會衝來打我,是因為賭爛我笑他,副總裁跟著衝出來扁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好無聊!哇嗚嗚……」
「……」兩人頓時怔然。
隨後,伴著小畢的悲情哭嚎,兩人一同眺望神秘的月亮姑娘。
今日正逢十五月圓時,區克軒又發作了,唉。
第八章
什麼時候了?
好渴,她只是想拿杯水喝,為什麼會渾身冰涼?
立威……
能不能幫忙把冷氣關小,平常你都會去關的……
還是,因為我生悶氣沒做晚飯,所以不想理我?
我知道我什麼事都做不好,沒有你在我什麼事都做不好,就是貪睡。
我以為我關好大門了,現在又似乎沒關好,因為風都吹進來了,電視也忘了關,音量大聲的好像就在耳邊,就是想貪睡,什麼都不想動。
「寶莉?」男人低喚,聲音充斥著從未有的驚恐。
沉重的眼皮試圖張開,但卻因此呈現掙扎無奈樣。
「為什麼躺在地上?」
大掌貼在小臉上,撫摸兩下,霍地,抱起輕瘦的小人兒,火速衝往二樓,一路震撼忿忿咆哮:
「一定要宰了妳!我媽的一定會宰了你!」
月眉被駭人的怒吼驚得深鎖,這個聲音很熟悉,似乎是立威,不過不敢肯定,只因這是現實生活裡從未有過的懾人憤怒,那麼,就應該是夢。
怎奈,耳朵被吼得隆隆作響,教她不住懷疑,她到底是在哪個地方?身體好像騰空起來,隨著飛速的步伐往前飛動。
為什麼無端端被痛罵了一頓?為什麼這種嚴厲的咆哮,會摻雜她渴望已久的在乎,好濃厚的在乎……這個熟悉的聲音在激動,她想問這主人,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就是愛困,老張不開眼睛,無力聽著他不停的咒罵,在她身邊不時的警告。
頃刻間,她稍稍舒服,大床不再硬邦邦的讓人疼痛,身體稍微不冷了,可火氣依舊在蔓延燃燒,整個房間都是。
「喂?立美,你為什麼不打電話叫哥回來!?」男人不滿悶哼,「醫藥箱到底放哪裡?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寶莉為什麼會發高燒昏倒在地上!?該死!」
一記砰然巨響,讓意識模糊的她不得不走出夢裡,開始相信是他回來了,他終於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