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救了!她沒救了,他也沒救了!
她是一無是處沒得救了,他則是看上一無是處的她沒救了。
真不知他是著了什麼魔?只是多年前的一面之緣就被她深深吸引,對她朝思暮想,為她當了四年的和尚不說,想在正式的情況下擁她入懷居然還慘遭拋棄。
有女人拋棄他?!
他的紅粉知己可以從杭州排到京城,向來只有他拋棄別人,從來沒有女人敢拋棄他的。
雖然令他感到奇恥大辱的事也讓這個白癡娃娃做了,可他卻一點也不願回頭,仍鬼迷心竅似的圍著她轉。是不是以前他的風流帳太多,讓太多的女人為他傷心,所以老天爺派了個這麼磨人的東西來整他?
「不難、不難,這個問題怎麼會難呢?」左玦兒回過神,看見他不對的神色,搶問道:「你能不能給點提示?」
唉!他投降了,若他下輩子還投胎當男人,他一定不會再隨意玩弄女人的感情。
「相公、夫君,妳任選一個。」
「不選行不行?」那樣叫好像怪怪的,他們又不是夫妻,這樣稱呼會讓人誤會的,他一個大男人無所謂,但她在還未出家前可還有名節要顧的啊!
「不選?行啊。」雷君毅狀似輕鬆的翻身躺在床上,神態優聞得彷彿兩人在談論天氣。
他是很好講話的,從來都不會強人所難。她不聽他的話也無所謂,大不了他揍她一頓屁股而已。而且他對她算是看清了,跟她拗,最後氣得想殺人的絕對是自己!
想一想,他還真是可悲,生氣的是他,放不開手的也是他。如果這就是愛情,那麼天下的男人也未免太辛苦了。
看來還是不行,左玦兒吞吞口水,怯怯地看著雷君毅那過於平靜的表情,越是平靜,也越讓人心裡發毛,他不會真的想打她一頓屁股吧?
「相……相公。」細如蚊蚋的聲音從她的唇畔輕輕吐出,為了小命,她再一次屈服在雷君毅的強大壓力之下。
如果說左玦兒是雷君毅的報應,那雷君毅又何嘗不是她的剋星呢?
「妳說什麼?再說一遍!」耳邊隱約傳來兩個讓他心跳加快的字眼,不敢相信她那麼輕易就妥協的雷君毅立刻坐直身體,要求她再叫一遍。
「相公,不對嗎?」左玦兒應其要求再叫了一次,但看他激動的神情,又怕自己笨笨地做錯了什麼。
跟他在一起真是辛苦,簡直是動輒得咎!
「不,妳叫得太對了!」雷君毅開心得幾乎跳起來歡呼。
雖然認定玦兒是他的人,身為男人的霸道也不允許他輕易放手,但經過那麼多的挫折後,居然這麼簡單就讓他聽到夢寐以求的兩個字,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現在細細想來,雖然他的娃娃是最會挑起他怒氣的人,卻也是能帶給他最大快樂的人。
看來,今生他的娃娃是注定與他糾纏在一起了!
「哇,你笑起來的樣子好美哦!」左玦兒脫口道,從未見過他開懷大笑的樣子。
以前見到他不是滿臉怒意就是一臉假笑,雖然那樣的他也很美,卻多了一份陰沉,不如現在的活潑生動、魅力四射。一時之間,左玦兒竟然看得癡了。
「我、好、美?!」雷君毅咬牙切齒的擠出這三個字。
他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換句話說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想跟一個姓左名玦兒的小白癡長期相處,就不能對她抱太大的希望,以免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他受的打擊已經夠多了,從今天起,從此時起,他決定不再對她抱著希望,但他也不會再放任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搗蛋。
若非他有先見之明,命人看管好她並把窗戶給釘死,這小妮子九成已經跑了,剩下的那一成是她在臥雲居裡迷路了。
「娃娃,妳真覺得我很美嗎?」下定決心馴妻的男人迅速恢復正常的臉色,聲音輕柔的問道。
「是啊,我一直好想有一個跟你一樣漂亮的姊姊哦!」她不但乖乖回答問題,還說出自己的願望。
有一個那麼美的姊姊,走出去也覺得風光,所以左玦兒根本就不在意雷君毅的真實性別,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世界中。
「姊姊?」雷君毅做了幾個深呼吸,決定把那些爛帳丟到一旁以後再算,現在弄清這小姑娘異於常人的怪異心理最重要。
「在妳的心中一直把我當姊姊看的嗎?」從四年前到現在,她開口就是叫他「姊姊」,這樣好一個「從一而終」法他還真是無福消受!
「是啊!」
「那麼現在,妳還是把我當姊姊看嗎?」疑惑越積越高,他卻想不出癥結何在。
「是啊!」她仍是肯定的答案。
左玦兒見他的眉毛雖然快打起漂亮的蝴蝶結來了,但他身上卻沒有任何迫人的怒氣,只有滿滿的疑惑,因此她回答問題回答得很乾脆。
「娃娃,妳知不知道,如果妳不逃跑,現在我就是妳真正的夫君了?」
「我知道啊!」在最大受害人面前,左玦兒不敢太張狂,很有愧疚心地低下頭以示懺悔。
「妳知道還說我是『姊姊』?妳有聽過兩個姑娘成親的嗎?」
再怎麼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至於白癡至此吧?雖然他常罵她笨,她也真沒什麼心眼、沒見過什麼世面,卻絕不是資質駑鈍的人啊。
「我是沒看過有兩個姑娘家成親的。」左玦兒也很贊成她「相公」的觀點。
她懂的東西多半來自書籍,而那些流傳在市井中的通話說本裡,的確沒有描寫兩個姑娘拜堂的情節,但男人養孌童的卻不少。
「但書上也沒寫不許兩個姑娘家成親的啊!而且我還知道漢哀帝有一個叫董聖卿的男寵,聽說那個董聖卿長得比姑娘家還美呢!」左玦兒很認真的思考起來,想著不知雷君毅與董聖卿相比,到底兩人孰美?
「男……男寵?!」看著她歪著小腦袋瞅著他,似乎想從他的外貌揣摩出那個「男寵」的樣貌,雷君毅一口氣差點梗住了。
他伸手在她腦袋上輕敲了一記,「妳那是什麼眼神?把妳腦袋裡的齷齪東西都給我清乾淨!還有,以後不許妳看那些傷風敗俗的書!」想想又怕太殘忍,這娃娃除了看書似乎也沒什麼樂子,他大人大量,放她一馬好了。「只除了我給妳的書以外。」
聽到雷君毅的禁令,正準備反抗的左玦兒在聽到最後的那句話後,又乖乖地閉上嘴巴。
現在她還是別人砧板上的肉呢,一個弄得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她現在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沒解決。
「嗯……夫君,如果我聽你的話,那你就不要娶我好不好?」那輕聲慢語,終於有點女子的溫柔了。
「嗯?」雷君毅也很配合地露齒一笑,用同樣輕柔的語氣問:「妳不嫁我,想嫁誰?」只要她說出除他以外任何一個男人的名字,他馬上下令要人去砍了他。
「沒有誰啊,人家只是不想那麼早嫁人嘛。」她嘟起小嘴,同不同意一句話,問那麼多做什麼?
「娃娃,妳叫我什麼來著?」煮熟的鴨子豈有讓牠飛掉的道理,而且這個呆娃娃還沒進入狀況。
「相公啊!還是你比較喜歡聽我叫你夫君?叫你老爺也沒問題。」對別人有所求的時候就要放機靈點,這可是她自曉事以來至今奉行不悖的一大信條。可是就記憶所及,迄今為止她施行的次數好像也只有兩次……
「既然知道我是妳的『相公』,那妳還有什麼問題?」他言下之意就是妳作夢!並同時丟給她一個帶有問號的答案。
照他的意思,大概是不如她的意了。左玦兒偷瞟了那張美得過火的俊臉一眼,既然如此,他就不要怪她使出撒手鑭了!
嘿,可別看不起她這個小小姑娘,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是很強悍的。至於她最後一招是什麼呢?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她只是在他來得及綁著她拜堂之前再逃一次婚而已!
真要逃,光她一個人還不成,還差個同伴。
「你真要娶我,我也不會再說什麼,只是我有個朋友還在客棧裡,你派人把她接過來好不好?」在他進來之前,她就想吩咐下人去做。
但那些傭人簡直是狗眼看人低,嘴巴上把她當主子,實際上卻只會敷衍她,拿她的話當耳邊風。
「妳還有一個朋友?」雷君毅一臉訝異的樣子,似乎不相信深居筒出的左玦兒居然在杭州還有一個朋友。
事實上,得知城南莫家也丟了個閨女,雷君毅立刻和朱震御連手,若非心急如焚的兩人一時不察被擺了一道,早兩個月前她們就被塞進花轎了。
「妳想把她接來這裡?」然後兩個人再一塊逃跑?
「嗯。」左玦兒滿臉喜色地直點頭,事情有望哦!
「妳、作、夢!」
「嗚……」她愣了好半晌才哭出來。
「你欺負人!」其實她並不是那麼愛哭的,但自從娘親過世後,她是傷心也哭,不傷心也哭,實則是為了實行獨身計劃中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