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她的心口像被狠打了一拳……
晚風拂亂她的秀髮,清淚風乾無痕,但伊人獨憔悴。
他對繡儀說那種話,是真的不久後就要拋棄她嗎?
「嗚……」躲在大樹下,她哭出聲。
「誰在那裡?」
逸蝶抹去眼淚,看見巫怒庭走過來。
「巫師兄……」她止住眼淚。
「蝶師妹,妳在哭?」
「沒有。」她否認。
她不願說,巫怒庭沒有再追問下去。
「蝶師妹,妳剛才為什麼沒有來找我?」他一雙眼仔細地打量她。
「我遇上了舞師姊……然後就到這兒來了。」
她沒有將去找繡儀的事說出來。一來她覺得難堪,二來她對湛聖玉還存有一絲情感,不願將兩人的事情說出來。
「她能為妳作證嗎?」他直覺逸蝶在隱瞞一些事情。
「啊?」逸蝶從他的話意和語氣中發現事情有異。「巫師兄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發生什麼事了?巫怒庭看她的眼神好詭異,似乎想觀察出某些端倪,但她又沒有做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看她?
「不久前,正值日夜交替的那刻,有人潛入不雲殿盜走『伏眾令』。蝶師妹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不知道,我一直待在這裡。」況且什麼是伏眾令她也不知道。
「但有人看見蝶師妹出現在不雲殿之外,而伏眾令就在妳的手上。」
「怎麼可能?我沒有去不雲殿,也沒有偷伏眾令!」這可怕的消息從天而降,涼透了她的背脊,小臉頓時無血色,在幽暗天色下淒楚可憐。
她躲在這裡哭,也會被人誣賴偷東西?
「可是真的有人看見了。」她的楚楚可憐,巫怒庭視若無睹。
「是誰?」是誰要誣賴她?
「正是妳方才說的舞依離。」巫怒庭已然將她當成竊賊。「妳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交出伏眾令,師父會從輕發落。」
「不是我!不是我偷的!」
「蝶師妹,妳不肯悔改,咎由自取!」巫怒庭手一揮,昊光自他手中射出,打中纖弱的逸蝶,她頓時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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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束升,湛聖玉踏在回程的路上,感到人生一片光明愉悅。
十天前,掌門召見他,要他到浪雨山取藥,因為掌門的傷勢很重,他一刻皆不得閒,便即刻動身,來不及跟逸蝶道別。
終於讓他取到藥了,可以回去見逸蝶了。一回去一定會被她罵吧,但他不在乎,小別勝新婚,他一刻都不願等,只想見到她。
進了奇陣山,他直奔掌門住處。
雖然非常想見她,但掌門之傷不可延誤。
「咳咳……咳……」陰暗的房裡,咳嗽聲清晰可聞。
「掌門,聖玉回來了。」
掌門咳得很嚴重,全因掌門閉關一個月要突破自身限制,弄巧成拙反招來嚴重內傷。
「聖玉……進來吧……咳咳……」
當湛聖玉看見昔日清瞿威嚴的掌門,變成如今殘敗衰弱的模樣,他感到一陣傷悲,但他不忍讓掌門更加難過,佯裝無事的走到他面前。
「掌門,聖玉將藥取回來了,請服下吧。」他手中的藥,其實是從住在浪雨山的幸真道人手中取來的金丹。
「嗯。」齊廣接下丹藥,顫抖的手緩緩將藥放進口中,湛聖玉立刻倒了杯水讓他一同飲下。
吞下金丹,齊廣運起內勁,一刻後他臉上灰暗之色盡消,咳嗽聲也停止了。
「聖玉,謝謝你。」
「掌門別客氣,這是弟子該做的。」任務完成,他現在想快點去找逸蝶,「若沒有事了,聖玉想先告退。」
「待會兒。」盤坐在床上的齊廣雙目緊閉。
「掌門還有事嗎?」
「我知道你和逸蝶的事。」齊廣淡淡地說。
「看來是瞞不過掌門了。」
「你從小就住在奇陣山,你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猜透背後原因。近來你開始不專心了,沒有像過去那樣靜待在法樓裡,反而一直不見蹤影。從你的命宮也能看得出,你的桃花已在今年盛開,很快就紅鸞動。」
「聖玉知道和逸蝶的戀情不會受掌門的支持,聖玉很快就會和逸蝶走。」是他防範得不夠,忘了別人可以查出他的命宮。
罷了,或許這是天注定的。這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他和逸蝶的戀情能早日公開,讓她不會愛得那麼辛苦。
「聖玉,你在教裡的名聲極好,若真的跟逸蝶走,名聲會蒙上污點。」
「掌門,你的意思是……」
「和她斷了吧,你仍然是道教年輕一輩最有前途的湛聖玉。」
「不,我答應遇她,我一定會娶她為妻,就算名聲蒙上污點也不在乎。」
「但要賠上十幾年的努力,值得嗎?」齊廣的語氣有些許怒氣。
「聖玉此生最大的心願是像三師叔一樣,請神御鬼、通天知地,但我遇見逸蝶之後,這個心願就打消了。我不會後悔我的選擇,之前會下此心願是因為之前的我很孤獨,不知道人生有最美麗的愛情。現在我懂了,而且在未來的日子裡有她陪伴我,我一樣能達到三師叔的境界。」
想起蝶兒帶給他的快樂、輕鬆、充實、甜蜜,他的胸口就激發出暖熱的澎湃。
「師父和掌門的教育撫養之恩聖玉不敢忘,日後掌門若有要聖玉盡一份力的地方,聖玉絕不推托。」
「你都這麼說了,我多言也無益,但是她現在不能跟你走。」
「為什麼?」他都說這麼明白了,不相信二師叔不放人。
「前些日子她潛入不雲殿,盜走了伏眾令,我現在身子已經恢復了五成,再過十天便會審問她。」
「怎麼可能?!她連雷電咒都學不起來,怎麼能潛入四周佈滿結界、陣法、護衛的不雲殿?分明是有人誣賴。」
偷走伏眾令是唯一死罪,掌門對逸蝶又心存成見,就算掌門找不回伏眾令,一樣會處死她!
「但日夜交替的黃昏,正是一切防護最脆弱之時,而她屬陰,要躲過所有防備不是不可能的事。」
「掌門,就算她符合條件,但你自己也知道,她不可能會想去盜走伏眾令,而且她長在深宮,根本就不知道伏眾令是何物、有什麼作用。她的武功和道法連基礎都沒有打好,也不能使用伏眾令。」
他要離開師門是自己的意思,全與逸蝶無關,掌門卻將錯推給逸蝶,硬是將她當成竊賊,令他不平。
「但她多次夜闖禁地,分明是想探路,有很多人能作證。」調息已成,齊廣霍然睜開眼,雙眼依然爍如寒星,看著湛聖玉的目光藏有苦衷。「我現在還囚著她,或許你會認為我一直要她死,我也以為自己有私心,但我真正想做的,是想揪出誣賴她的人。」
聞言,湛聖玉綻放笑容。
「原來掌門是別有用意,聖玉還錯怪了掌門。」
齊廣別有含意地說:「讓她先在裡面吧,背後那個人很快就會現身。」
「我會加緊腳步,讓那個人快點現身。」也讓他的蝶兒快點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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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大牢,閃爍翠綠螢光,這些看似美麗的光芒,其實皆是暗藏危險的術法陣,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想逃走的罪犯。
湛聖玉一路走過去,找到了憔悴不堪的逸蝶,立時心痛。
「蝶兒!」
她生為金枝玉葉,不曾待遇這種陰暗的地方,才幾天的光陰就把她消磨得不成人形。
他不想以她為餌,讓她繼續待在這種地方,他要把她接回去。
逸蝶聽到熟悉的聲音,緩緩抬起頭,看見令她想念也令她傷心的人。
「聖玉?你……你來做什麼?我都已經知道實情了,不要再騙我了。」
原來愛情就像糖葫蘆一樣,入口是甜得膩死人,但一不慎就會被堅硬的糖衣扎傷喉嚨。
「蝶兒,妳知道什麼?我又在騙妳什麼?」她說的話讓他聽不懂。
不會是因為他的不告而別讓她生氣吧?應該是了,他不在她身邊,她又被誣賴進牢,她一定備感無助,所以很氣他的不告而別。
逸蝶的眼淚潸然落下。
「你好殘忍,欺騙我的感情……沒關係,我不會再糾纏著你,你可以跟繡儀師姊在一起……」
每每想到他的欺瞞,她的心口就像快裂開一樣,痛得不能自己。
她為他付出真心,為什麼結果是這樣?
「蝶兒,妳在說什麼,我怎麼會欺騙妳的感情?又和繡儀有什麼關係?」他不在的日子,一定發生了很多事。
而這些事,可能都是「她」造成的!
沒想到,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要再騙我了……」她伸手抹去蘊滿傷心的眼淚。「我知道自己犯了錯,這個錯讓我受了傷,以後再也不會痊癒了……」她最愛的人原來是在欺騙她的感情,這錯好大,大到她想乾脆死在牢裡算了。
被人污蠛她不在乎,可是她在乎被人欺騙感情。
「蝶兒,妳到底在說什麼?」她為什麼哭成如此?她的神情好哀傷,彷彿失去希望,宛如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