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該對阿霨有信心的。
安瀚浵小心翼翼地按下門鈴,等待王嫂來開門。
「早啊!王嫂。」她笑得有點勉強,雙手不自然的打招呼。
「早啊!安小姐,有事啊?」王嫂露出和藹的笑容。對於隔壁可愛的小姐,她特別喜歡。「要不要進來坐坐?」
她突然有股很想落跑的衝動。她不敢面對現實,要是情況是後者,那她大概會傷心死的,因為相處了二十多年的朋友,自己卻對他完全不瞭解,這算什麼?
「謝謝你,王嫂。」她踏進門。
「這沒什麼啦!」只要是少爺喜歡的人,就是她的貴賓。
這女孩太討人喜歡了,短短的秀髮,總愛戴著帽子,雖然五官很平常,但是拼湊在一起就很有特色,大大的雙眼、細細的柳眉、紅潤的雙唇、小巧的挺鼻,整體的五官就很順眼。
再加上迷迷糊糊、脫線的個性最討喜了,雖然外表嬌弱得讓人想疼惜,卻擁有一副最古靈精怪的脾性,她的特立獨行、大而化之,總是讓她添增了不少風采,外貌不算漂亮,但那個性絕對教人喜歡,難怪文少爺會對她如癡如狂。
能擁有這種純真可愛、正直不矯矜的個性就是討人喜歡。
「阿霨呢?」安瀚浵小心地問道。
「少爺啊!」王嫂拉著她的手進屋。「前幾天好像說要和老爺出差辦事,但去英國也有一個多禮拜了,早在前天就應該回來了。」
「那伯父呢?」
「老爺現在正在書房裡。」王嫂好心地告訴她,但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
「既然阿霨不在家,那我就不打擾了。」安瀚浵臉色一沉,神色黯然的離去。
阿霨不在,是不是代表昨晚的男人就是他?他身上有這麼多傷,現在一定躺在醫院。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存著什麼心態,她很高興、很感激他救了她一命,但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惆悵感、酸酸地、慢慢地侵蝕她的靈魂。
她該不該去向他說聲謝謝?還是要因為他騙了她而決心遠離?
其實同性戀也沒什麼好可恥的。安瀚浵在心底為文霨然說話。
安瀚浵神色黯然的離去,在書房的文澄書從落地窗內看得一清二楚。
「我要出門。」他背對著門外的僕人說道。
「是,老爺。」僕人關上門,從容的下去交代司機。
文澄書一古腦兒的倒在位子上。
當他在今早接獲兒子因任務而受傷,且足足手術了五個小時後,他就一直提心吊膽到現在。他此刻就是要奔往嵐德醫院去瞭解狀況,順便查查那幫人是什麼來頭,居然敢傷害他兒子。
而安瀚浵……他還是先不要告訴她好了,她一個女孩子家可能承受不住,況且文霨然又是因為特殊原因住院,如果讓安瀚浵知道,那他的特務身份豈不曝光了?
這次的任務是然自個兒不小心受傷的,雖然事情內幕他尚且不清楚,但一向要求完美的然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難道他不知道在這危險的環境中不好好保護自己,隨時都會送掉小命嗎?也許,當初他就不該讓然從事這樣危險的工作……
文澄書收回思緒,直奔嵐德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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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德醫院的特等病房裡,圍著一群人。
文澄書看著憔悴的兒子,心頭不禁揪了起來。
文夫人撫摸著文霨然消瘦的面頰,心疼地喚著兒子。
為了這種危險的任務,兒子居然受傷了。天呀!這是她捧在手心上的寶貝兒子呀!她連讓他吃一點苦都捨不得,是誰讓他受傷的?
當初他們夫妻倆就不贊同他從事這麼危險的工作,現在可好,這次受傷讓他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他蒼白消瘦的面頰讓她心疼,從沒這樣的他,這次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閻嶄宣佈子彈並未喂毒時,大夥兒都鬆了一口氣。
一旦中了黯獵發明的毒,通常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都會回天乏術,因為這種特製的毒藥只要幾滴就可以毒死花朵,使其在瞬間枯萎、凋零;而毒藥會和其他物質發生化學作用,進而在體內累積許多毒素,導致慢性死亡。
這次老天爺真是太眷顧他了,通常黯獵的射擊手在出任務時總會將子彈仔細喂毒,不准出任何差錯,文霨然這一次居然僥倖逃過一劫,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見兒子身上纏滿了繃帶,做母親的怎麼會不心疼?
「霨然!」文夫人哀傷地叫著兒子。
文霨然手指微微顫動著,他乾澀得不能言語的唇緩緩開啟。
「浵……」他困難地叫著。
「安大夫!然醒了,醒了!」文夫人喜極而泣。
頓時眾人全忙成一團,連其他四個男人也被叫去使喚。
文夫人端著水餵他喝下,輕拍他的臉頰,「兒子,你醒醒!」
安嵐德稍微檢查了文霨然的傷勢,笑著宣佈:「霨然還好,恢復得很快,手術結束才三四個小時,他已能甦醒,這是個好兆頭。」
眾人鬆了一口氣,看著文霨然緩緩睜開雙眸。
「媽……」
「我在。」文夫人哭著握住兒子的手。
「媽,別哭,我沒事。」他慢慢坐起身,卻不小心牽動傷口,文霨然悶哼一聲,忍住傷口的扯痛,開口說話:「讓你們擔心了。」
「流血了!」文夫人摸上他的肩頭,摸到一灘血。
又開始一團混亂,拿繃帶的拿繃帶、包紮的包紮,文夫人則在一旁止不住落淚。
「沒事,只是流點血,血太多,留在身體裡反而不健康。」他風趣地開玩笑。
文霨然轉頭看向四周。「浵呢?」這時候,他最需要她陪在身旁,為什麼他一睜開眼看到的不是他最深愛的女人?
「浵?」為什麼文霨然會在昏迷時一直叫著這個名字?其他四人都搞不清楚狀況。是誰?
「她還不知道你受傷了。」文澄書說。他開始擔心回家要怎麼向安瀚浵交代然受傷的事了。
「小女我自會處理。」安嵐德微笑,給了文澄書一個保證。
這下他們可懂了。這位大概就是安大夫的女兒,也就是文霨然暗戀了二十一年的青梅竹馬。
雖然沒有她陪在身旁,但是倘若讓她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會更憤怒,因此父親的作法是正確的。文霨然思忖。
當務之急,就是讓黑剎盟那幫人徹底斷了想靠毒品賺錢的企圖。
雖然他們以和黑剎盟談判成功,但是以黑剎盟的奸險,絕不會這麼輕易放掉這塊肥肉。
他們要黑剎盟付出代價,居然敢在他們的地盤撒野,簡直是老虎嘴上拔毛、太歲頭上動土!
文霨然開始回想那天在酒吧裡的一切,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為什麼那天的事我都記不得了?」
安嵐德笑著說道:「那是因為你腦部受到強大的衝擊,腦震盪症狀最近幾天才會消失,只要好好休養,即可恢復,倒是你那一身傷就很難處理了,可能以後還會留下疤痕。」
「謝謝。」他此刻真的好想看到安瀚浵。
文霨然想起安瀚浵的笑容,不禁跟著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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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安瀚浵蹙著柳眉,坐在窗台邊看著早晨台北市車水馬龍的街頭。
她依舊沒見到文霨然,這一個月來的提心吊膽愈來愈重,她還是天天守在窗口期待他的出現,甚至只要一有電話、門鈴響了,她就緊張兮兮的衝下樓去,才發現那都不是他。
這種生活再過下去,她鐵定會發瘋。
她只想知道他的消息,然而文霨然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失去所有的訊息,她天天到文家大門站哨,文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家少爺究竟去了哪裡。
天呀!這要從何找起?他這樣無緣無故失蹤了一個月,擔心的人是她呀!
亂七八糟的心情根本不知怎麼平復,一向樂天的她只能把事情往壞的方向想。
就算再怎麼糟糕,他應該不會翹辮子吧?
安瀚浵在心底對自己說。文霨然根本就是個九命怪貓,命硬得很,自己根本毋需為他擔心嘛!就算真有什麼,他也會逢凶化吉的。
為了她死根本不值得,雖然她不知道那天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阿霨,但是直覺就是這樣告訴她。
阿霨這一個月來從未出現過,是不是代表他就是那天冒險救她的人?是不是說明了他現在正性命垂危?而她這個罪魁禍首卻躲在這兒。
這些都是她的錯,就算文霨然並不是那個同性戀,但是那男人救她一命、為她涉險卻是不可抹滅的事實,她不管怎麼說都害死了一個人,這些都是她的任性惹出來的,要是那天她肯聽阿築的話,能細心分析利害,就不會對不起任何人,也不會對不起自己了。
這都是她惹出來的!
老天爺乾脆下道雷劈死她算了,每次總是糊里糊塗的行事,從不經過大腦思考。就是因為這種個性,每次總是要人來收拾善後,要人幫她擦屁股。
她不僅對不起任何人,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