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們要怎麼處置她?」卡爾巴似乎嗅出邾理和這個少女之間正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雖然少女仍然在昏迷之中。
「她是我的獵物。」邾理說著一手將她抱起來,才發現她輕得像羽毛一樣,纖細得教他訝異,似乎只要稍一用力便會將她捏碎了似的。
「少主!不可以。」卡爾巴想要阻止,雖然他知道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為什麼不可以?我是族長,難道我沒有權利做決定?」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一躍而上馬背。
「可是--」
「沒什麼可不可是。我要帶著她,從現在開始她屬於我。」
卡爾巴只有緊閉著雙唇。雖然他極不喜歡這個少女,但是邾理是族長,族長的話是沒有人敢反駁的,除非--對!他只有向老族長沙夏商討對策,才有辦法扭轉邾理的決定。
※ ※ ※
伊暖欣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疼痛得像要四分五裂,而且呼吸愈來愈感到困難,口也幹得像要裂掉似地難受。而那股幾乎要忍不住的嘔吐感更救她受不了。
「好痛……水……天哪!我想吐。」她夢囈地。
邾理垂下眼,凝視著懷中的女孩,那斷斷續續從她口中傳來的應該是語言,問題是這語言聽起來是那麼怪異,不似阿沙拉卡山中任何一族的方言,那她到底在說著什麼樣的話?
為什麼他會完全聽不懂?這更挑起了他莫大的興趣。
他發現她的呼吸似乎愈來愈薄弱,身體也燙得嚇人。他回過頭,在卡爾巴來不及說什麼時拋下一句:「我先帶她回去,等一下由你帶領馬隊回來。」
卡爾巴暗暗地發誓,他一定要讓那個陌生女孩離開邾理身邊,因為她的存在可能會影響到邾理往後的處事和聲譽。他要保護的不只是邾理的性命,他更要維護邾理的一切,絕不能讓這個女孩破壞。
雖然邾理緊緊地抱著她,可是由於馬速十分的快,使得伊暖欣整個身子愈來愈難受,意識也愈來愈模糊。
邾理抱著她直奔自己的帳蓬,他的早回和異常舉動立刻引起族內一陣騷動。
「傳巫醫過來,快!」他一邊吩咐,一邊輕輕地將懷中的女孩放到自己床上。
他用手輕按了下她額上的脈搏,發現微弱地幾乎要探不到跳動,他的心竟莫名地翻攪著。
「傳巫醫!快!」
天哪!這女孩該不會沒救了吧?不!她不會死的,而他也不會讓她死的。
他要知道、也要看看她那對眼睛,在他還沒看到之前,說什麼也不會讓她這麼輕易死去的。
※ ※ ※
「暖欣!」
「小乖!」
伊暖欣耳邊不斷傳來伊達仁、伊承諺的叫喚聲,還有……蘇長賢的呼喊。
「我在這裡……長賢……我在這裡……」她的手不斷地揮舞著,口中也不斷地叫著。
邾理站在帳蓬外沉思了片刻。
雖然他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但是他很肯定「長賢」一定是個人名。
巫醫走到他身邊,雙眉皺得快打結了。「少主,她--」
「她怎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她沒有外傷,看來好像只是受了點風寒,不過--」
「不過什麼?快說!」
「她肩上有個弦月形的胎記。」巫醫囁嚅地。
空氣霎時凝結住了。
弦月形的胎記?邾理狠狠地倒抽了口氣,很少有事情可以讓他如此驚訝,但是這個女孩卻輕易做到了。
在阿沙拉卡山申的另一族巴夏族裡,曾有位肩上有個弦月形胎記的公主,然而在她五歲那年,卻因失足墜落山崖而下落不明。更要命的是,這位苡荏公主曾跟邾理定過親;這通常是為了維持兩族間的和諧關係而決定的,但是因為苡荏的失蹤,又不再有人提起這檔親事,苡荏也隨著日子的消逝而逐漸走出所有人的記憶。
現在苡荏回來了嗎?
不!邾理心裡十分明白,自己所救回的那女孩絕不是巴夏族的苡荏公主,但……她肩上的弦月形胎記又該如何解釋?
「少主,我們要不要通知巴夏族族長哈德?」巫醫帶點興奮的問。
如果這女孩是十二年前失蹤的苡荏公主,那麼這對哈撒族和巴夏族而言無異是項天大的喜訊。雖然這女孩看起來有點脆弱,但她絕對是個漂亮的女娃兒。
「巫醫,剛才除了妳看到她肩上的弦月形胎記之外,還有誰看到?」邾理心中已有了決定。
「沒有。」
「好!那麼這個消息暫時不可透露。」
「少主,你--」巫醫一陣愕然,但隨即點點頭,「我知道了。」
在族裡,族長的話就是聖旨,誰也不敢不服從,而且巫醫知道邾理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邾理走進帳篷,靠近床邊俯視著仍昏睡的女孩,顯然她睡得很沉,體溫和呼吸也已慢慢恢復正常。他將她的上衣輕褪至肩下,那弦月形的胎記果然就在她肩上,那麼的明顯。
這是巧合,還是上天故意的安排?
他相信她不是苡荏,但是她卻有著和苡荏一樣的弦月形胎記。
當初苡荏失踩之後,曾有一個傳說擁有弦月形胎記的苡荏是阿沙拉卡山山神艾達之女,而苡荏之所以會失蹤,是因為山神捨不得將女兒賜給凡間。
如今,另一個有弦月形胎記的女孩卻出現了,這表示什麼?難道是艾達又將女兒賜回凡間,而且要讓她留在他身邊嗎?
邾理笑著輕搖搖頭。神經錯亂了!他一向不相信任何傳說的。
但是他絕對相信緣分。不管這是傳說還是緣分,他都已決定好了,他不會讓這個女孩從他身退溜走。
絕不!
第三章
伊家已經到了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地步,伊暖欣的失蹤等於是在伊家投下了一枚炸彈。
屋內的人個個眉頭深鎖、滿臉憂慮。
「承諺,你離開暖欣房間時,有沒有發現她哪裡不對?」伊達仁一夜未眠,臉上的疲憊讓他蒼老了不少。
「沒有!我要說幾次你們才會相信我?」伊承諺指指蘇長賢,「不相信你們可以問長賢,暖欣只說她有點頭痛,我們還想要爸切完蛋糕後去看看她,可是她怎麼會不見了?」
蘇長賢的緊張和憂慮不亞於伊家的每一個人。
暖欣呀暖欣!妳一向調皮搗蛋,如果這一次仍然只是妳的惡作劇,那麼請妳快點停止吧!
「爸!您說暖欣會不會--」伊承諺欲言又止。
「會什麼?」所有人的心全懸到了喉口,他們都在害怕著……
「會不會被人綁架了?」伊承諺的話又在屋內投下一枚炸彈,炸得每個人心驚膽戰。
這是最壞的想法,也是他們最害怕發生的事。
「承諺!」如果手上有膠帶,蘇長賢鐵定會毫不考慮地貼住伊承諺的嘴,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只是說出你們不敢說的,這錯了嗎?」伊承諺憤怒地吼著。
「不然你們告訴我,暖欣會上哪兒去了?難道她會變魔術把自己變不見嗎?現在已經是凌晨六點了,還沒見到她人,不是被綁架了,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解釋嗎?」他轉向剛趕回家的伊承諭問:「你說呢?」
伊承諭搖搖頭。他十分瞭解伊暖欣的個性,雖然平時她愛玩、愛鬧,但她是個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斂的人,儘管她對李杏怡不甚喜歡,但是八個月來倒也相安無事,他不相信她會因此而離家出走。所以,他心中唯一的答案跟伊承諺一樣。
「那你呢?」伊承諺又把箭頭轉向一直沉默著的蘇長賢。
蘇長賢強忍住心中的顫抖,搖搖頭。
雖然他極不願意承認心中所想的,但是迫於擺在眼前的事實,他還能如何?
「既然這樣,我們只有報警了。」
就在伊承諺拿起電話的當頭,一個聲音傳了進來。「不用報警了!」
郎嬤嬤出現在他們面前,再度投下一枚炸彈,「伊暖欣不是被綁架,她只是回到了過去,可能暫時無法回來了。」
「妳少在這裹裝神弄鬼了!妳出去,我們不會相信妳的話。」伊承諺走到郎嬤嬤面前忿忿地說。
「孩子,你要相信我,你妹妹真的已經回到過去了。」
「住口!妳這個瘋婆子,妳再這麼妖言惑眾,信不信我叫警察送妳到精神病院去!」
「承諺,不得無理。」伊達仁制止住兒子,走向郎嬤嬤。「妳說暖欣回到過去,妳可有憑據?」
「不用憑據。昨天晚上我已經說過了,她的前世是位公主,她不會有未來的,所以她一定得回到過去。只有回去她才能找到真正的辛福。」
「住口!」伊承諭忍無可忍地閃到她面前。雖然昨天晚上他並不在場,但在二十世紀的今日誰會去相信這種謬論。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唯一希望的是她能好好保存我給她的那一面鏡子,否則她永遠也回不來。」郎嬤嬤雙手放在胸前做了個祈禱的手勢,口中唸唸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