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很容易的一件工作——倒出糯米粉、加水、搓揉。
亞瑟和慕心將廚房弄得到處髒兮兮。慕心的鼻子、亞瑟的臉頰沾上了白粉,他們笑望對方,串串笑聲充斥在偌大的廚房間。
「你到底會不會?」
亞瑟看著慕心手下那一團糊,不曉得這種食物如何放進胃袋裡面。
「你再幫我倒一些糯米粉。」
「我看,換手比較安全。」說著,亞瑟接過那團不太像麵團的東西。
「好啊,我來當副手。」慕心說。
當副手?不如說是幫倒忙,幸好亞瑟的功夫不錯,十五分鐘之後,一團像話的麵團,乖乖躺在料理台上。
「我越來越佩服你了,你會上班、會工作、會養家又會做菜,你還有什麼事情不會自己做?」
慕心雙手擦腰,眼睛在他臉上來回掃瞄。
「嗯……我有一件工作做得不是太好。」
「什麼事情做不好?」
「這件事……」
他低頭在她耳畔說了悄悄話後,唇封上她的。
淡淡的甜、淡淡的香,她是一陣淡淡的清風,雖不濃冽,卻醉人心胸。
吻加上溫火,慢慢熬煉,香醇、惑人。
他沾滿糯米粉的手捧上她的臉,在她發間撒下灰白。她的小手環上他的腰,在他的脊背貼上白粉,她的心跳和他的脈搏舞動相同節奏。
他放開她的唇,卻不肯放掉她的身體,壓下她的頭,貼在自己心間,他不曉得慕心有沒有聽見,他的心臟一次次喚著她的名字——心心、心心、心心……
撫著她的曲線,沒錯,就是這種感覺,雖然她不夠豐滿,卻能帶給他幸福滋味,雖然在床第間,她學不來狐媚,卻總是教他陶醉,這樣一個女人,他很難形容。
她總是低調,恬然得像杯開水,卻讓身邊的人一沾上,便不捨得離去。園丁是這樣、廚娘是這樣、下人們、母親、父親都是這樣,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微笑,她輕易收服了—家子。
「怎麼樣?在這件事上,我有沒有比較進步?」
她的害羞和推拒,讓他幾度懷疑自己的「能力」,現在她的投入與陶醉,讓他稍稍拾回信心。
進步?開玩笑,他還需要進步空間嗎?她現在瞭解,為什麼她的競爭對手多如過江之鯽。
「我們……還要不要做湯圓?」被壓在他懷裡超過五分鐘,慕心的聲音在他胸口製造暖氣。
「好,做湯圓。」鬆開她,穩住氣息,他是個成熟男人,一向控制自如,雖說她老讓他失控。
「先這樣子捏一小塊,搓成圓圈圈,等圈圈很漂亮的時候,再輕壓一個凹洞。喏,我完成了。」
這個湯圓以中國人的角度來看,實在不怎麼高明,但這裡是法國,亞瑟無法聽見中國人的評語。
亞瑟學著慕心捏下一塊麵團,搓搓搓,搓不成圓也不成扁,一個小凹洞在他不認真的拇指下變成大凹洞。
看見她憋忍住的笑容,他出言恐嚇她。「不准批評我。」
「我沒打算批評你呀,我只是想告訴你,牛郎織女的故事還有另外一則說法。」
「講講看。」亞瑟看著自己手中的湯圓,說實話,他也想大笑。
「傳說牛郎不會洗衣洗碗,到七夕這夜,織女要把一年份的碗和衣服清洗乾淨,你捏出來的洞夠大,可以接住所有的洗碗水。」
「你捏的洞裝淚水,我捏的裝洗碗水,差這麼多?」他挑眉問。
慕心笑笑,把捏壞的湯圓放回他手中,抓住他兩隻手,教他搓捏。果然,三十秒後,一個像話的湯圓出現。
他的手很大,大到能包住她的,軟軟厚厚的手心,注定他是個有福氣的男人。
她捧住他的大手,細細審看,感情線上面的紋路呵……紛紛亂目,注定他的愛情要分享許多人。
「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的掌紋,你的拇指下方有許多交錯,代表你能自祖先手中接下產業。」
「這是中國巫術?」
「不,是中國老祖宗的智慧。」
「好吧,中國人的老祖宗說了什麼?」
「說你聰敏才情、說你事業有成、說你長命百歲,也說你……」
「怎樣?」
「情感紛亂,難以專一。」
「你從哪邊看出來?」
慕心指指他交錯雜疊的婚姻線。對於命相學她只是粗略瞭解,不能透徹解釋,他中斷的婚姻線是因為艾拉已死,或是他和她之間有緣無分。
他拉過慕心的手,學她將兩手相接,組合出一條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的婚姻線,如同她的人——單純。
「你應該慶幸,你的婚姻線乾淨完整。」
她的婚姻和他繫在一起,她的乾淨完整,那是否代表他們之間將幸福終老?這個想法讓他幸福。
「是啊,我很慶幸。」
慶幸自己是他愛情的「一部分」,酸酸的,她的心情微微發酵,她知道自己的貪心正在催促心痛,但,那是不對的!她不應該要求太過,可是……她戀眷這個有他存在的舞台啊!
低頭,慕心燒開水,把她的貪心燒燬;她用力捏湯圓,把她的貪心壓扁。她一遍遍告訴自己,貪心是萬惡淵藪,一遍遍提醒自己,她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愛情,不讓貪婪篡位。
很快地,一鍋熱騰騰的甜湯圓上桌。她微笑,告訴自己和亞瑟,她很快樂;她喋喋不休地說著話,昭告天下,她不介意她的愛情只是他眾多愛情中的一部分。
在他們說說笑笑,開心到極點時,老威廉斯和妻子、娜莉回來了。他們循著笑聲走到廚房,發現多年不曾開懷的兒子和他們不樂意承認的媳婦,正用白粉在對方臉上化妝。
霎時,兩個夫妻愣住,這個笑聲,是自從艾拉死後,再沒聽聞過的呀!
他們相視,諸多固執與堅持隨著亞瑟的笑聲崩塌,這個特殊的中國女孩……會為兒子帶來快樂吧!
同樣震驚的娜莉,狠狠瞪著慕心。一個搶奪別人幸福的女人,沒有權利得到快樂。
慕心和亞瑟的笑聲讓她確定了一件事——
她要更積極地計畫,將慕心趕出威廉斯家大門。
☆☆☆☆☆☆☆☆☆☆ ☆☆☆☆☆☆☆☆☆☆
清晨醒來,亞瑟側眼凝望身旁的睡美人。
看她睡著時的平靜祥和,看著她細細的柳眉橫在額頭上方,帶起一抹春風,他享受著這樣的享受。
她像一本好書,翻開了第一頁,便忍不住想看到結局,他沒懷疑過兩個人的結局,他認定他們會攜手走下去,直到生命終曲。
「醒了?」他拂開她頰邊的長髮。
「嗯,醒了。」點點頭,她戀上在他懷裡醒來的幸福。
「司機在等你,記得買一襲漂亮的禮服。」
他們在為下星期的家宴做準備,每年父親生日,威廉斯家習慣舉辦盛大的宴會。
「我記得。」慕心配合。
「還要挑一套珠寶。」
「我記得。」對於他的話,她一向奉為聖旨。
「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
「好。」
「中午,我讓羅夫把你送到公司。」
這是另一個破例,他不曾讓任何女伴到公司找他,他習慣公私分明。
「好。」
帶著亞瑟的句句叮嚀,慕心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上路。
她踩著堅定步伐走入庭園,看見娜莉正在對司機羅夫說話,特意在門後避了一下下,等娜莉離開後,她才走到司機身邊,上車。
一路上,羅夫不斷跟慕心講話,但她心不在焉。
買禮服時她想,亞瑟喜歡什麼顏色;買珠寶時她想,亞瑟喜歡什麼款式。她的心滿滿的全是亞瑟的喜惡,只有在舊書攤前時,她放縱自己,為自己的快樂選購一本書,並在路邊為亞瑟挑一束粉紅玫瑰。
玫瑰讓她想起那個問她是不是巫婆的小女孩,想起她們在婚禮結束後的遊戲……
好快,時間過去大半年,巴黎的春天來到,她的愛情隨著春神降臨。
說實話,她不喜歡羅夫這種過度的「保護行為」,他站在她身側,手雖沒搭上她的身體,卻總橫在她後腰,彷彿隨時有人要攻擊她。
他靠她太近,近到讓慕心覺得不舒服,想推開他,卻又想起他只是在執行亞瑟的命令,她只好極力忍住厭惡感覺。
羅夫叨叨不休,說著法國式笑話。慕心沒聽進去,他的表情、語調彷彿跟她很熟悉,問題是並不,所以她越走越快,想在最短的時問內,回到亞瑟身邊。
終於,任務完成,他們上車,前後座位隔開他的接近。
悄悄地,趁羅夫不注意,慕心吁了口氣。
「夫人,我有朋友在飯店裡面工作,我想拿一些東西進去給他,可以嗎?」車行不久,羅夫把車子停在一問小飯店的門口,轉頭問慕心。
「好,我在車上等你。」慕心回答。
「這樣不好,我不放心你的安全,可不可以請你陪我一起進去,不會太久,半個小時內一定出來。」
羅夫的請求讓慕心難以拒絕,她本來就是個不擅長拒絕他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