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彩虹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是的,師父您放心,徒兒知道了。」
他看了她一眼,走到嚴國師身邊,貼在他耳朵旁小聲問道:
「師父,她不會說話,那麼——她的耳朵聽得到嗎?」
面對這個腦子總有古怪想法的徒兒,嚴國師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修兒,你想問什麼?」
「有些啞者是因聾而啞,所以我才想問個清楚。」
「你也真是的,她耳朵好得很,可別亂說她的壞話,小心被她聽見。」
「我知道了。可是,我覺得她不太像出家人,為什麼她頭髮可以留那麼長?」歐陽劍修又提出另一個問題。
「可能是她還年幼,尚未到剃渡的階段,所以才沒落髮。」嚴國師急忙地編了個理由應付他。憑修兒的聰穎,也不知道能瞞他多久,只能先瞞一陣子了。
歐陽劍修不甚信服地又問:
「師父,她叫什麼名字?」
「我也不知道,待我去問問她。」
說著說著,嚴國師把這個問題丟給彩虹,就見她望了窗外一眼後,在紙上寫下兩字——
明心。
「『明心』,這是什麼名?還是字?」歐陽劍修不解地問著。
「修兒,那是出家人的法號,可能是取自『明心見性』這句佛語吧。」
「什麼是法號?」
「出家人一旦進入佛門後,就不能再用俗世的名字而改以法號稱謂。」嚴國師解釋道,希望歐陽劍修別再「打破砂鍋」了,否則真的會穿幫。
「哦!我明瞭了。不過,以後我們到底要叫她『明心』,還是尊稱她一聲『明心師父』?」
「這個嘛……」嚴國師想了一下後,道:「她才十六歲,現既不是在禪寺裡,我也不喜歡拘泥那些稱呼,我想我們還是叫她『明心』好了。」
嚴國師說完,就見彩虹贊同地猛點著頭。
「修兒,你今日的話可真多,若沒事就去端藥來給明心喝。」嚴國師怕他再提問題,便想打發他離開。
「可是……」
「你又想說什麼?」
「師父,她以後要住哪裡?」
這個問題確實是考倒嚴國師了。不過,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他們是未婚夫妻,且兩人也相互「看」過了身子,應該沒什麼好顧忌的。更何況,應該讓他們乘機培養些情感;再說,若有修兒陪在她身邊,他也可以安心。
「修兒,她除了這裡沒有任何可棲身的地方,你就委屈一下把床讓給她睡,再找些木板在地上鋪個床將就吧!」
「師父,我可是北境國的——」他想說自己是王子,不該為一個小尼姑而委屈自己睡在地上,不過看了她一眼後,又改口說:「我可是北境國的人,跟南瑞國的姑娘孤男寡女地住在一起不太好吧!」一副矜持的模樣。
「出家人是沒有性別之分的,只要你不要有邪念就行了。昨夜你們不是也睡得頂好的嗎?」嚴國師怕言多必失,想先「閃人」,便道:「我先去準備飯菜,你看好她。」
嚴國師故意設下了這個圈套,讓他們兩人朝夕相處,希望會有佳音。若天意也如此認定,今生緣訂,誰也逃不了的。
看著嚴國師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歐陽劍修才轉身看著彩虹。
她從剛才嚴國師說了那些話後,一直害羞地低著頭,雙手在胸前合十,嘴裡唸唸有詞的,可能在念著「阿彌陀佛」或是佛經之類的東西。他不敢打擾她,就只能盯著她猛看。
這個小尼姑長得可真是漂亮,尤其一頭青絲半掩粉頰,比昨晚在燭光下更嬌美十分,王宮裡佳麗不下三千,就是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她。可惜,她已入佛門,否則他一定帶她回宮,讓她留在身邊。
在靖廬小築中突然多出一個小姑娘來,確實弄亂了他師徒倆原本規律的生活。現在她已成了他們生活的重心,師徒兩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先考慮她才去做,而且總會有一個人留在屋裡陪她,好似怕她被人搶走或消失似的,而她也很「沉默」地待在房內唸經。
***
翌日晌午,有兩位陌生人來到靖廬小築外。
「請問有人在家嗎?」一位身穿袈裟的僧者在屋外大聲喊著。
「誰啊?」
嚴國師彎著腰,裝得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緩緩地從屋內走出。往門外一望,正好有兩位看似和尚的人站在屋外喊著。
「請問施主,這兩天有沒有看到一位小姑娘經過這兒?」另一位高個的和尚一看到有人回應,搶問著。
「女人?你們要找女人啊!」嚴國師故意假裝耳背,大聲地回話。
「不,您誤會了,我們要找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娃兒。」那位高個的和尚大聲說著。
「兩位師父真愛說笑,我這荒山野外哪來的女人?你們找錯地方了,要找女人該往鎮上走,我知道哪裡有漂亮的姑娘,走走走,我帶你們去。」嚴國師慢條斯理地說著,還故意裝成要帶他們下山的樣子,順道拐個彎羞辱他們一番。
「師兄,這個老頭太可惡了,瘋言瘋語的,讓我教訓他一下。」那個高個的和尚生氣地吼著,想動手打人,但被制止下來。
「施主,我師弟年少不懂事,請見諒,我們只是想找回一位女弟子,並無惡意。」另一位較矮的和尚很和氣地排解著即將發生的火爆場面。
「喔!原來是這個樣子。我住在這裡幾十年了,除了三年前我女兒回來看我一次外,這些年來都沒見著半個人影上山,甭提什麼姑娘了。」他又道:「我老伴也過世好久了,憑我這把老骨頭,也沒什麼力氣下山找女人,您不提,我還忘了女人長什麼樣子了。」
嚴國師嘻笑自若,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多打擾了。阿彌陀佛。」
兩位和尚心想從這個瘋老頭的身上也問不出什麼結果,只好下山了。
望著那兩個和尚離去,嚴國師不禁又擔心起來,因為不知道他們是敵是友,可是為了彩虹郡主的安危,嚴國師只得想法子打發他們離開。
見他們走遠後,躲在屋內看好戲的歐陽劍修走了出來,開口問道:
「師父,既然有人來找她了,您為什麼不讓她回去?」
「笨徒兒!」嚴國師叫罵了一句。「我們又不知道他們是真的和尚,還是假的和尚。而且,她是偷跑出來的,如果你是她,你願意回去嗎?」
歐陽劍修很直覺地搖著頭,認同嚴國師的看法。
「那就對了!這件事正在風頭上,如果她要回去,就不會跑了出來。現在她若回去,一定會受到重罰,說不定還會被打個半死。」嚴國師故意誇大其詞地嚇唬他,還特別叮嚀著:「如果哪天我不在,你一定要小心,不可亂說話,免得害了她。等這件事平靜後,我再送她回去,順道替她求個情。」
***
兩日後,嚴國師下山去了,他在附近的市集裡打探,希望得到些什麼消息,但是卻一無所獲。
這兩天嚴國師為他們倆的事左思右想,理不出頭緒來。最後,決定將問題丟還給他們,他這老頭子還是閃遠一點才是。
「師父,還沒過年您就買了那麼多的東西回來呀!」
歐陽劍修見嚴國師肩上扛了一大袋的東西進門,便趕上前去幫忙。
「是呀,夠吃好幾個月了,還有一些給明心的衣物。」嚴國師一面說著,一面就坐了下來,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您幹麼買那麼多?地窖裡不是還有很多存糧嗎?」歐陽劍修好奇地問道。
「多一個人在吃飯,還是多準備一點,免得餓著她了。」嚴國師喝了一口茶後,才緩緩回答。
「對呀!她的身子那麼單薄,一定要多吃些才行。」歐陽劍修也附和道。
「修兒,你先坐下來,師父有話要跟你說。」
歐陽劍修順著師父的意思坐了下來,滿肚子疑問地望著他。
「修兒,趕明兒一早,師父有點事要先回京城一趟,你暫且留在這裡。」嚴國師很鄭重地告訴他。
「要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明心。我不在時,你可別乘機欺負她,不然待我回來,可有你受的,還有記得要好好照顧她。」
「師父,我每天要練武,還要讀書,哪有空理她。」他故意這樣說,免得叫嚴國師看出他早已為一個小女孩失了魂。
「那我叫她陪你好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走到哪裡,她就跟到那裡,順便幫我看著你,免得你乘機偷懶。」
「師父,這哪叫陪,簡直就是監視!」
「知道就好,那我先去找彩——」嚴國師差點說溜了嘴,立刻打住。
「彩什麼?」歐陽劍修很順口地問道。
「當然是綵帶呀!」
「綵帶?」歐陽劍修不解地又問。
「是呀!好帶回去送給你師母,她最喜歡那種東西了。」他又交代著:「這些東西你搬去後院擱著,我先進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