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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金萱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梁矢璣蹙眉道。

  「這個問題應該是由我來問你們的才對。」麥峪衡看了他一眼。

  「開陽說他要和喻琦獨處,所以禁止我們去打擾他們。」簡聿權簡單的陳述。

  「我不知道你們這麼聽他的話。」麥峪衡又說。

  「不是聽話,只是不想人多嘴雜露了馬腳。喻琦很聰明也很敏感。」季芛瑤微微地歎息。

  「造成他傷口迸裂的原因是什麼?」羅致旋問。

  「應該是受到撞擊之類的傷害,然後又過度使力牽動到傷口。」麥峪衡推斷的說。

  因為開敔至今仍然昏迷未醒,他沒辦法問他,至於陪他一起坐救護車到醫院的喻琦……

  「我不敢問喻琦是不是因為他們打架的關係,她一時沒拿捏好輕重,才會失手讓開敔變成現在這樣。」他歎息的說。

  「打架?」眾人瞠愕。

  「喻琦的右眼恢復視力了。」

  「什麼?」

  「而且身上還受了傷。」

  「嗄?你的意思是說,開陽動手打她?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一致搖著頭。

  「我沒有這樣說。」麥峪衡看著大伙,「她說她身上的傷是從樓梯上摔下。」

  「從樓梯上摔的?」眾人又是一愣。

  「真正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她的情緒有點失控,所以我讓護士替她打了一針。」

  「她現在人呢?」季芛瑤問。

  「和開敔住在同一個病房裡。」

  「開陽不是在開刀嗎?」

  「要先等他高燒退下來,意識清醒之後,才有辦法開刀。」

  高燒?意識清醒?」

  「麥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這樣嚇得我們如坐雲霄飛車一樣,心情一下子忽高,一下子忽低的,你覺得很有趣嗎?」季芛瑤忍不住抱怨。

  「傷口發炎所引起的。」麥峪衡順著她的意說。「由此可見,他的傷口迸裂至少超過一天的時間了,因為他自己早就發現這件事,並且在外傷的部份做了處理,卻沒打算要到醫院來就醫。」

  他愈說愈氣。

  「這個不要命的傢伙!」他罵道,「自己是個醫生卻還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他再晚一點被送到醫院來,性命就不保了?那個大白癡!」

  「喻琦對於知道開陽就是穆易醫生之後有什麼反應?」在一陣沉默之後,季芛瑤突然問道。

  「不知道,我還沒有時間問她。不過看她的樣子,她非常擔心開敔。」

  「麥大哥,開陽他只要開了刀之後,就絕對不會有事,對不對?」她又問。

  「只要不感染或引發什麼併發症的話,原則上是這樣沒錯。」

  「我相信麥大哥的醫術。」她笑笑的凝視著他說。

  「好大的壓力。」麥峪衡玩笑性的苦笑。

  其實即使她沒給他壓力,他自己也會給自己壓力的。開敔對他而言,就像是除了峪衡以外的另一個親兄弟一樣,他一定會盡己所能,絕不會讓他出一絲差錯的,絕對不會。

  「小瑤妳在想什麼?」看她一副若有所思好像在計劃著什麼的模樣,羅致旋開口問。

  「我在想,怎麼喚醒喻琦。」

  「等她藥效過後,她自然會醒。」麥峪衡會錯意的說。

  「我指的是她逃避現實的那顆心。」季芛瑤搖著頭解釋。

  「那妳想好了要怎麼做嗎?」梁矢璣問,眾人不約而同的全盯著她看。

  「當頭棒喝。」她挑唇說。

  「什麼意思?」

  「你們等著看就知道了。」

  ☆☆☆☆☆☆☆☆☆☆  ☆☆☆☆☆☆☆☆☆☆

  喻琦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因為她的眼前不再是黑壓壓的一片,不再伸手不見五指。

  她看見了白白的天花板,看見鑲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和床簾的軌道,看見連接在軌道上的床簾是綠色的,也看見了插放在床頭邊的白鐵點滴架,而點滴架讓她聯想到醫院……

  醫院?

  這裡是醫院!

  這個念頭才從她腦中閃過,她便有如被人通電般的,整個人驀然從病床上彈跳的坐了起來。

  「開敔!」她衝口叫道,一轉身就看見有人靜靜地站在窗前。「小瑤?」

  「妳醒了。」季芛瑤慢慢地轉身面向她。

  「妳……」怎麼會在這裡?她本想這麼問的,但另一個更迫切的問題讓她下願意浪費這時間。「開敔呢?」她迅速的問,「他現在人在哪裡?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事?小瑤,我要去看他,告訴我他在哪裡。」

  「死了。」

  喻琦的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排除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

  「嗄?」她茫然的看著她。

  「開陽死了。」

  尖銳的痛苦在一瞬間貫穿了她的心臟,有一秒鐘的時間,她呆呆地看著她,完全失去了反應的力量。

  死了?開敔……死了?

  「很痛苦嗎?我騙妳的。」季芛瑤冷不防的說。

  喻琦愕然的抬頭看著她,面無血色的痛苦臉龐上出現了一抹困惑。

  「開陽他沒死,但是差一點死了卻是事實。」她繼續說。

  喻琦怔怔的看著她,已經分不出她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開敔他……沒死?

  「上次的車禍讓開陽受到很嚴重的傷,足足在加護病房裡躺了一個星期,才轉向普通病房。」沒理她的困惑與茫然,季芛瑤逕自坐進窗戶邊的沙發裡,再次的開口說:「在那艱苦的一個星期裡,我們足足收到六次病危通知,每個人都害怕得心驚瞻戰,並且分批守在加護病房外寸步不離。

  「在他未脫離險境之前,我們不敢把實情告訴妳,只怕更加刺激妳的病情,所以我們合作撒了一點謊,隱瞞了這一切。可是我們沒想到後來,妳會發生右眼失明的事,甚至於還以死脅迫我們答應妳,告訴開陽妳已死的事。

  「開陽在鬼門關前繞了好幾圈脫離險境之後,身體非常、非常的虛弱,虛弱到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可是即使如此,我們仍看得出來他眼中寫滿了乞求,求我們告訴他,妳的情況與下落。當時的他雖已脫離險境,但是情況並不是很好,常常陷入昏睡的情況,剛開始一天醒著的時間加起來甚至不超過一個小時。我們根本就不敢告訴他,妳要我們說的話,只怕害他連最基本的求生意志都放棄了。」

  一頓,季芛瑤緊盯著喻琦不出聲。

  半晌,她話聲又起,「剛剛妳在聽見我說開陽死了時,是什麼感受?比被噬心更痛不欲生、更難受吧?這樣有沒有讓妳感覺到自己當時有多麼的殘忍,竟然要開陽在重傷之餘,還得承受這種痛不欲生的噬心之痛。」

  喻琦的臉色蒼若白紙,整個人猶如木頭般一動也下動,全身發僵發冷。

  「也許我們逃避的行為太明顯了,開陽突然不再嘗試想開口,或是以乞求的眼神求我們告訴他妳的下落。醒著的時候,他只是瞪著天花板發呆,一動也不動的,好像完全放棄了求生意志的模樣,很嚇人。不過,在醫生護士和我們監視般的照顧下,他的病情還是慢慢地好轉了。

  「當我們大伙商量是否該告訴他一切實情時,他終於有力氣開口說話,而他問我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妳是不是死了?他的聲音粗啞中帶著恐懼與顫抖,一張臉蒼若白紙,連一點血色也沒有,好像如果我們回答是的話,下一秒鐘他就會氣絕身亡一樣。」

  季芛瑤深吸了一口氣,甩甩頭,好像不願再回想起當時危急驚駭的情況一樣。

  「他的喉嚨在車禍時,因吸入性灼傷而受損,但是本該有百分之七十的治癒機會,他卻為了接近失明的妳,而瞞著我們拒食醫生開給他的藥,以致造成現在這副粗啞難聽的嗓音。而他所受的傷至少要躺在床上三個月,在家休養半年以上才能夠痊癒,但是為了能即早回到妳身邊,他不顧醫生的反對,兩個多月就拆掉身上的石膏、紗布,假扮起穆易醫生搬去和妳同住,堅持親力親為的照顧妳。

  「我不知道過去一個星期來,你們倆在一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是用什麼方法讓妳的右眼恢復視力的,但是我很生氣,氣他竟然害我們被麥大哥罵,說我們沒照顧好他,害他差一點就到閻王殿報到。這到底關我們什麼事呀?」

  「對不起。」喻琦啞著聲音說,早已淚流滿面。一切都是她害的,她知道。

  「妳是應該跟我們大家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她低泣著又說了一次。

  「喻琦,算我拜託妳好不好?妳應該知道我季芛瑤向來從不拜託人,只有別人拜託我的份。這一次算我破例拜託妳,不要再折磨開陽那傢伙了好不好?因為受折磨的人雖是他,受苦的人除了他之外,也包括我們這一票人。」

  「對不起。」喻琦忍不住又向她道歉。

  「妳這是在拒絕我的拜託嗎?」季芛瑤不由自主的沉下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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