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還真是可笑,她大費周章的離開熟悉的環境,拚命的在朋友、家人面前抑制淚水,目的就是想讓人相信她一個人也是可以勇敢生活下去的,結果沒想到全是白費工夫。
他為什麼要來,在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之後,為什麼不走?
答案其實在今天下午那一席對話中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因為他愛她,深深地愛著她。
嗚……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小瑤他們為什麼不守信用,他們明明就已經答應過要幫她的,為什麼還要告訴他她沒死,告訴他她藏在這裡?
他們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做?
開敔他是個好人,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好的了。
他長得帥、條件好、心地善良,人又幽默風趣,這樣趨近於完美的人適合更好的女人,而不該是她這個半殘廢。
半殘廢……
她並不想這樣妄自菲薄,但是這卻是事實,她已經是半個廢人了,一個失去左眼的殘廢。
淚水無聲的滑下眼角,她不服輸的用力將它抹去。
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了,她必須要想辦法讓他死心,讓他離開這裡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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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失眠到很晚才睡著,喻琦一直睡到十一點才被客廳擺鐘敲打的聲音吵醒。
隱約中她數著時鐘敲打的次數,直數到十一外頭的鐘聲才停了下來。
剛開始時,她並沒有意識到十一這個數字所代表的意思,還打算想要繼續睡下去,但是突然之間,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霍然驚醒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十一?十一點了?
這怎麼可能!
為了確定時間,更為了證明自己不可能會睡得這麼晚,喻琦摸索著床頭櫃上的電話,拿起話筒準備撥打一一七確定時間,怎知電話拿起來之後,卻是完全沒有聲音。
這是怎麼一回事?電話壞掉了嗎?
她莫名其妙的下床更衣,然後走出房間。
房門上的風鈴聲停止後,屋內一片沉靜,感覺好像沒有人在一樣。
開敔呢?他出門去了嗎?可是這個星期以來,他在出門之前總會先知會她一聲的,不管她在做什麼,即使她在睡覺,他也會用敲門的方式吵醒她,再告訴她他的去向的,可是今天是怎麼了?
他沒出門嗎?可是屋裡這一片冷清又是怎麼一回事?
「醫生?」她出聲叫道,屋內沒有任何響應的聲音。
他難道真的出門去了嗎?
她猶豫了一下,走到他房門前伸手探了探。他的房門是緊閉著的,而裡頭--
有聲音?
喻琦不是很確定,她覺得自己好像有聽見聲音,但那聲音怎麼好像是人在生病時,因為不舒服或痛苦才會發出來的低吟聲?她是不是聽錯了?
她不由自主的將耳朵貼靠在門板上,屏氣凝神去聽。
她沒聽錯,房裡真的有聲音!
幾乎沒有猶豫,她立即扭動門把推門闖進他房裡去。一進入他房間裡,他帶著囈語的痛苦低吟聲立刻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怎麼了?在作夢,還是生病了?
她雙手向前伸直,摸索著前進的路,直到她踢到床腳差一點跌倒,才找到床鋪的方位。她在床上摸到他躺在被窩下隆起的身體,然後順著直摸到他肩膀處。
「醫生?」她輕輕地搖晃著他叫道。因為還沒想到要如何面對他的真實身份,她決定暫時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
「醫生?穆醫生?」她又搖了他兩下,並喚著他,但他仍是毫無反應。
難道說,他不是在作夢,而是真的生病了?
她的手往上移動找到了他的臉,卻被他額上的高溫,以及汗涔涔的濕熱感覺嚇壞了。
他在發著高燒,怎麼會這樣?!
「開敔!開敔!l她驚慌失措的叫喚著,看不見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說病就病了呢?
怎麼會這樣,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開敔,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開敔,你怎麼了?回答我,你快點回答我!」她既緊張又慌亂的叫喚道。但是沒有任何回應,除了那囈語不斷夾雜著痛苦的低吟聲外,她聽不見任何聲音。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已經陷入昏迷的狀況中,所以才聽不見她的聲音?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拜託你回答我,開敔,你到底怎麼了?我看不見呀……」淚水湧上她看不見的雙眼,她不斷的搖晃著他哀求道。
不行這樣,她要去求救,即使她看不到沒辦法幫助他,也一定有其它人可以幫他和幫她的。她要去找人來救他!
「你等我,我這就去找人來救你,你等我。」她一面對他說道,一面摸索著轉身跑到大門外求救去。
搬到這裡兩個多月,她知道對門還沒住人,所以找到樓梯的扶手,踉蹌的跑到樓下去敲門。
「砰!砰!砰!」
她用力的敲打著住在她樓下那兩戶人家的鐵門,一邊敲打著一邊大叫著。
「有沒有人在家?拜託你們,有沒有人在家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白天大家都去上班上學了,或者是這兩戶也是空屋沒人居住的關係,竟然兩邊都沒有人響應。
喻琦淚如雨下,心急如焚,根本就沒辦法浪費太長的時間在等待上頭,她只要一想到楊開敔不知道已經陷入昏迷之中多久了,整個人就心慌意亂的驚懼到極點。
她一定要快點找到人來救他,一定要快。
慌亂中她再度轉向樓梯的方向,摸索著下樓的樓梯扶手,也許下面那兩戶人家會有人在家也說不一定,她一定要找到人救他,一定要。
「啊--」慌忙中,她沒踩好階梯,腳一滑,整個人倏然往下滑落。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喻琦完全措手不及,她只感覺到自己身體一斜,整個人頓時重跌在階梯之間,並以疾速不斷的往下滑落。
一瞬間她只覺腦袋一片空白,但是有更重要的事在瞬間凌駕她的驚恐與慌亂。開敔還在等她找人去救他,如果她出事的話,那麼就沒有人可以救他了,她絕對不能出事,絕對不能!
她的雙眼在瞬間圓瞠,伸手緊緊地抓住樓梯扶手下的欄杆,讓自己疾速下滑的身體停了下來。
她的手肘、背脊和臀部都因撞擊而疼痛不已,腳踝好像也在剛剛那踩空滑落時扭到了,因為它現在正痛得讓她抽氣。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待在這裡等人來救助,因為開敔還在等她找人來救他,開敔還在等她呀!
咬著牙忍著痛,她將脫落在腳邊的拖鞋穿回腳上,扶著樓梯扶手勉強自己吃力的站起來,然後一拐一拐的繼續往樓下走去。
突然間,她猛然一頓的停了下來,然後再慢慢地低下頭瞪視著她腳下的拖鞋。紅的!她竟然看見了?!
她完全不知道這奇跡般的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也沒時間去探究它,因為還有一件更刻不容緩、更迫不及待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她忙不迭的甩開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發現,拐著腳繼續朝樓下拖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救開敔,她一定要救他!
第九章
一接到麥峪衡的電話,羅致旋立刻拋下手邊所有工作,馬下停蹄的趕到醫院。
「這是怎麼一回事,麥大哥?」他一到就問。
「等一下,矢璣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待會兒我一起說,免得同一件事要說好幾遍。」麥峪衡如是回答。是他通知峪衡,開敔在醫院的事,然後峪衡再通知大伙來的。
羅致旋轉頭看向一旁的麥峪衡,以及比他先到達的倪天樞、簡聿權,只見他們三個人同時皺著眉頭對他搖頭。
「麥大哥……」他再度將視線轉回麥峪衡臉上,才一開口,沒想到他卻抬起下巴指向他腦後方的方向。
「矢璣他們來了。」麥峪衡說。
羅致旋立刻回頭,只見梁矢璣和季芛瑤正快步朝他們這個方向急走而來。
「麥大哥。」季芛瑤率先開口叫道,緊接著便立刻問:「開陽的情況怎麼了,他現在人在哪裡?為什為峪衡跟我說,他還要再開一次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麥峪衡看著眼前一張張表情凝重的臉,忽然用力的歎了一口氣。
「當初我不是跟你們說過,開敔身上的傷至少要花半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夠真正的完全痊癒,所以我才會要你們幫忙看著他,別讓他亂來。結果呢,才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已,他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被送進醫院,你們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他蹙著眉頭看著他們。
「開陽他現在到底怎麼了?麥大哥你可不可以先說重點,要訓話待會兒再訓可不可以?」羅致旋著急的說。
「他胸前那道當初差點要了他小命的重傷傷口迸裂,而且內出血的情況比想像中還要嚴重。所以我和其它醫生商量的結果是決定替他開刀治療,因為只有這種方法才能真正的替他止血,否則他體內的傷口如果血流不止的話,開敔將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