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用午膳了。」
小青端來午膳,都是她愛吃的菜,看起來很可口,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拿著筷子,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心事重重。
「公主……」小青於心不忍的看著主子。
公主實在很可憐,現在府裡大家都在傳,等駙馬爺回來就會正式將心妍姑娘納入門,到時公主就貨真價實的要被打入冷宮了。
夫君陪伴別的女人出遠門,這是多麼難堪的一件事,公主又是那麼好強,她怎麼受得了這個?
「公主,您在想什麼,可以告訴奴婢嗎?」她和殷震宇談戀愛的喜怒哀樂都分享給主子知道了,她也想替主子分擔一些。
「告訴妳也沒用。」琤熙淡淡的道:「再說,有些事妳也不必知道得太清楚,知道得太清楚對妳沒好處。」
如果小青知道她和段人允之間的誤會,她肯定會馬上告訴殷震宇,而殷震宇也會馬上告訴段人允。
到時,如果他的選擇還是紀心妍呢?
她挖個大洞自己跳下去好了。
「這句話說的真好。」
慕容雪平瀟灑的踱入落暉軒。
小青連忙去泡茶,琤熙則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都是他。
如果他肯讓她跟出城,她就不會跟段人允一起被困在密室裡,也就不會知道實情,弄得自己現在這麼難受了。
「你的紅粉知己好嗎?」她語帶諷刺的問。
「十分好。」他傾身向前看著她,唇角的笑紋泛深。「倒是公主妳看起來精神不濟,花容失色,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她輕輕哼了哼。
「還不是因為太想你。」
「是嗎?真是在下的榮幸。」他撇起嘴低笑。「恐怕公主往後有得想我了,我的府邸已經落成,這兩日就要搬離相府,今天特地來向公主辭行。」
「你要搬走?」這下子,她沒心情和他耍嘴皮子了。
一直以來,因為有他,她在段人允面前才不致落了下風。
現在他要走了,那麼等他們兩個回京來的時候,她豈不是要一個人孤軍奮戰,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卿卿我我卻什麼法子都沒有?
慕容雪平勾起玩味的笑痕。「看來公主對在下真的十分不捨,一聽到我要走,花容都變色了。」
琤熙不理他的調侃,逕自盤算自己的。
「慕容,可不可以假裝我們是一對?」
這是保留她自尊的唯一方法,不必等段人允提出納妾的要求,也不必等他開口要休她,她要先休了他。
這也是她當初要嫁入段家之前,信誓旦旦起誓的,沒想到現在真要實現這個詛咒……
慕容雪平端起小青送上來的茶盅,徐徐啜了一口。「我們不是一直都是一對嗎?」
她又白了他一眼。
抬槓。
明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慕容雪平莫測高深的盯住她。
皇上把他的宅子慢慢建,要他暫住在丞相府裡,可不是要他的寶貝妹妹帶著一顆受傷的心回宮的。
不過,要痊癒就必定要有受傷的過程。
他邪肆地笑。「既然公主都開金口了,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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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丫頭是不是害喜了?瞧妳的臉頰都消瘦了。」
長樂宮裡,太后輕撫著愛女的臉龐,感到無比心疼。
琤兒嫁到段府之後,從沒在她臉上見過幸福的喜悅,難道她過得不好嗎?是段人允待她不好,還是段家的人待她不好?
雖然女兒已經嫁出去了,但她絕不容許有人待她的寶貝女兒不好,月兒流落在外,現在她只有琤兒一個女兒承歡膝下了。
「孩兒沒害喜。」琤熙輕哼了哼。
母后起了頭也好,反正她這次進宮來,就是要向母后及皇兄告知她「休夫」的打算。
過不久,她就要回宮來了。
歷史上,從沒有像她這種的公主吧?
「那麼,妳也該懷個孩子了吧?」太后說起了道理。「段將軍是獨子,丞相夫婦一定很渴望抱孫子,妳也該收起玩心,不要任性了。」
雖然琤兒代替月兒出嫁之事老早就揭穿了,但他們不是一直相安無事嗎?現在該是添個孩子的時候了。
「母后--」琤熙輕描淡寫的說:「老實說,孩兒和段人允從未圓房,所以孩兒也不可能會懷孩子,而且孩兒即將休了駙馬,今天就是特地回來告知母后的。」
太后震驚的看著女兒。
「妳在胡說什麼?」
都成親多久了?她和段人允還未圓房?
還有,她要休夫?!
「孩兒沒有胡說,孩兒說的字字屬實。」不管她母后臉色一變再變,她還是把她要說的說完了。
太后忍不住擰起了眉。「荒唐!」
老天,她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兩個女兒都這麼奇怪?
一個選擇和侍衛私奔,一個要休夫!
「母后,請您聽孩兒說。」琤熙一臉的認真。「段人允並不愛孩兒,他愛的是永和,孩兒繼續留在相府也沒意思,早點結束我們的關係對彼此都好,我們可以……可以去尋求彼此的真愛,」
現在的她明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但為了達成休夫且離開相府的目的,也只有將錯就錯。
太后頭疼的看著愛女,心亂如麻。「可是月兒並不愛他啊,他又何苦留戀月兒?」
她還以為讓月兒詐死就沒事了,沒想到段人允這麼死心眼,如果他知道月兒的選擇,會不會就此清醒過來,認真看待他和琤兒這段姻緣?
「妳回去告訴段將軍,月兒沒有死,月兒和一名侍衛私奔了,而且……」為了琤兒的幸福,她一咬牙,說道:「而且,月兒和那名侍衛老早有了夫妻之實,他們永遠不會再回宮裡來了。」
她不知道今生今世,還有沒有機會見到懷胎十月所生的女兒?
「母后--」
琤熙震驚的看著太后。
她以為她是來嚇母后的,沒想到反而被母后給嚇到。
原來永和並沒有死,這消息確實震撼了她。
可是,這對於他來說,重要嗎?
當初,他愛上的明明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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琤熙回到相府,立即感覺到府裡比往常熱鬧。
大門敞開著,地上已經打掃乾淨了,婢女,僕婦來來往往的搬送著食盒,看起來好像有夜宴,但她沒心情理會,直接回到落暉軒。
「公主,駙馬爺回來了。」
小青先是說了個好消息,可是模樣吞吞吐吐,分明還有話沒說。
那消息太壞了,她真的不敢說。
琤熙微微一怔。
原來是他回來了,難怪府邸裡顯得特別熱鬧。
她看了小青一眼,懶洋洋地道:「說吧!」
反正小青是藏不住秘密的。
只是,他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直到現在,她還不太相信她從母后那裡知道的事。
接二連三的震撼實在太多了。
如果一開始就不要隱瞞永和和侍衛私奔之事該多好,那麼段人允他馬上就會知道他認錯人了,不至於因為永和的死而傷心、而冷落她,他們不會訂那個該死的互不干涉協議,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她看著窗外漸漸暗沉下來的天際,感覺老天的捉弄真是害她不淺。
「公主,您有別的心事?」小青看著主子無精打采的模樣,想像著待會兒她鐵定會很受傷的表情。
這太殘忍了。
公主以前很活潑、很有朝氣的,可是自從心妍姑娘來了之後,她已經很久沒見公主的臉亮起來了。
「妳說吧!」看來消息應該不太好,否則小青不會比平時囉唆三倍。
「是……是這樣……」小青絞著手。「心妍姑娘那裡傳來的消息……其實是那個佩吟傳出來的啦,她說回程的路上,駙馬爺已經、已經向心妍姑娘求親了……」
琤熙心裡一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
雖然這次他們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往返,但漫漫旅途,他們的感情比以前更深了。
所以,她根本沒必要說。
沒必要說他認錯了人。
沒必要說永和尚在人間,只是和侍衛私奔了。
因為那些就如她所想,對他已經不重要了,對他來說,如今只有紀心妍最為重要,她也是日後段府的當家主母。
「公主……」小青的情緒跟著主子轉,她也哭喪著一張臉。
「本宮沒事。」琤熙強顏歡笑,很灑脫的說道:「本宮祝福他們。」
除了洞房花燭夜那晚,他的朝陽軒,她一次都沒住過,如今將要易主了,她是無緣踏進那裡了。
她好想好好的睡一覺,什麼也不想,可是不行,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這件事絕不能讓他搶先了一步,否則她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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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軒真的是一座精美細緻的樓宇,青磚紅頂,站在園子入口處的花園裡,滿鼻都是花香,還可將日出東方的美景看得一清二楚,難怪會取名為朝陽軒。
琤熙站在花叢裡徘徊了好一會兒,等她準備好了自己要說些什麼後,她毅然決然的走向水閣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