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個,我又沒後悔。」就怕你後悔了。凌艾羽哽咽地擦掉滾落的淚珠,隨即想起手上的戒指並不在原來的位置,連忙又將手藏進被底下。
「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瞧她哭得這麼傷心,他的心也揪痛了起來,疼得令他難以置信。耿震華緊緊地擁住她,過去他未曾見過她掉眼淚,沒料到她一掉淚自己就慌了手腳,不知該安撫還是該追問。
凌艾羽靜默地吸取他身上傳來的熱源,這才想到他們兩個都是光溜溜的,但她居然不會覺得尷尬,似乎他們天生就該這麼在一起,「我……突然好害怕……」
「因為昨晚的血吻儀式?」耿震華輕柔地撫著她頸上鮮明的兩個血痕,感到無奈也感到不捨,「很抱歉我無法避免你受傷,這對血吻來說是必須的,相信我,今天晚上和明天情況會好一點。」
她又不是為這個感到害怕!雖然血味的確很腥,他也讓她喝了他的血,她對血吻一點也沒有恐懼的感覺。凌艾羽很想衝口說出她的煩惱,但她嚥下呼吸,顫巍巍地問道:「戒指……如果不再將我當成主人,選了另一個人,你會不會……」
「戒指?」耿震華敏銳地察覺她的反應,在她還來不及將手藏起前就將她的手扳開,果然那維之戒僅套在她的第二個指節上,已經完全不合尺寸了,指節以上明顯的發紫,似乎是太過用力血液循環受阻的緣故。他放鬆地呼口氣,輕鬆之餘嘴角難免地彎了起來。「你怕戒指戴不上,我就會不要你了?」
凌艾羽難過地輕微頷首,「你……會嗎?」
耿震華輕笑地揉著她的發,「看來你在島上時沒把我所有的話聽清楚,我說過只有一個法子,戒指才會自動掉下來是不是?」
凌艾羽迷惑地眨眼,還是想不起來。他親暱地在她的頰邊吻了不,「因為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所以那維之戒再也不需要提醒我你的存在,所以它的任務完成,只等著下一任血族之後的出現,它才會再度發揮功用。至於下一任的血族族長,還仰賴你我早點努力呢。」
「真……的?」凌艾羽還是半信半疑,突然覺得很想為她剛才傷心極了的反應大笑,「不是因為它發現我不適合你?」要真是這樣,她也不管這個爛戒指再找誰當主人了,她一定要把耿綁在身邊一輩子,怎麼樣也要搶回來。
「我沒必要騙你。」耿震華頓覺她破涕而笑的面容猶如天使般完美,他微笑地摘下她的戒指拿在兩人中間,「如果戒指敢選另一個女人,我們就把它扔了,除了你,我也沒興趣找其他人。」
凌艾羽笑得靦腆,也笑得心滿意足,「我突然發覺你很會哄女孩子開心。」
「只對你一個人。」自己的老婆嘛,不對她肉麻對誰肉麻,耿震華將身體的重心傾向她,「你瞧現在戒措也不在你的手上了,我有哪裡改變了嗎?」
凌艾羽搖首,撥開他不安分在她身上撫著的魔掌,「我相信你了,但是,我還要去學校,請你現在收回你的爪子好嗎?」
耿震華哀號一聲,「你當真要去?」有沒有搞錯?兩人的氣氛正甜蜜呢。
「當然,今天沒翻到垃圾,研究報告就有缺憾,我不能放棄我的報告。」顯然身子仍感到有些不適,神經鬆懈下來也有些疲累想睡回籠覺的衝勁,但她的研究可不能說停就停。
「看來我該將垃圾視為我正式的威脅。」耿震華咕噥地抱怨道,仍然將她壓在床上朝她一笑,「現在我就放過你,但是今天你還是不准去學校,你的身體已經和昨天不盡相同了,你需要多一些體力適應和應付今晚第二次的血吻。」
「但是……」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被他堵住了。纏綿火熱的長吻結束,耿震華的銀眸泛著酒紅色的光芒,他呼吸急促地低咒了聲,控制住自己即將失控的舉動,「別再跟我爭論,今天我絕不會任你離開這張床,好好地睡一覺。」
凌艾羽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在他堅持的目光下軟化,心裡漲滿因他而感受到的幸福與安全感,她滿足地在她銀瞳的注視上閉上眼睜,緩緩地進入夢鄉,臨睡前訝異於他的存在,竟然會帶給自己如此美好的感覺,恍若過去的她其實並不完整,從他進入她生命後才有了歸屬,能一輩子擁著她的強壯臂彎。
* * * * * * * *
明知自己敗了,只是耿手中的一顆棋子,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給那個全身上下沒兩斤肉的東方女人。辜雪儂痛苦地喝乾酒杯中的烈酒,灼熱的酒精熱燙了她的胃,也熱燙了她的淚,「無論比關係、比外表、比地位,我都勝過她許多,為什麼耿就是不愛我?」
尚恩瞭然地移開她的酒杯,目光含著她清醒時少見的柔情,「你醉了。」
辜雪儂痛苦地大笑,直到她笑倒在桌子上,「也許我真是醉了,這簡直就像場醉酒的惡夢?都是你!將我變成血族的一員,讓我遇上我愛了卻得不到回報的人,這一切都是你,如果……如果沒有你,我怎麼會現在才覺得自己的孤獨?近百年來我做的一切都是白費的,因為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他的愛!他為什麼就不能分一點愛給我?我比她差嗎?」
「小儂,不要再喝了。」尚恩伸手阻止她摧殘自己的身體。
辜雪儂見奪酒不成,抱頭嚶嚶低泣了一會兒,勉強力圖保持她原有的冷靜,「尚嗯……謝謝你陪我,只有你知道我很怕寂寞,那會吞掉我的……我不想這樣,我真的不想這樣,我沒那麼壞……」
「這些我都知道,你的心地其實很善良。」尚恩緊握著拳頭,也痛恨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她痛苦,自己卻束手無策。都怪自己太愛她,以為看著她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如今他有股衝動想對她大聲吼出自己的愛意,畢竟當初是他愛上了小儂,才會將她變成血族,「小儂,愛情有時候很沒道理,想愛卻得不到的人總是傷心,你能做的只有給耿誠摯的祝福。」
「你又愛過嗎?」辜雪儂抬起一張難得素淨卻淚痕交錯的臉龐,「尚恩,別安慰我,你根本不知道得不到的痛苦!痛苦得讓我想殺了他們、想殺了全世界的人!這種可怕的恨意你報本不曉得!你根本不曉得……」她聲音慢慢地漸歇。
尚恩閉上眼,任罪惡感狠狠地啃蝕著他疼痛的心,他曉得,但他都不敢承受,因為那是他親手造成的。他扶起酒醉的辜雪儂,「你該休息了。」
「我好恨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好恨耿、好恨你……為什麼把我要變成血族,我原本也像她一樣天真無邪、令每個男人疼愛,而時間已經讓我失去了這些找不回的東西,我能怎麼辦!?假裝我還很天真嗎!?」辜雪儂抽泣著任他扶起。
「你就是你,不需要矯飾還是會有人在你背後守著。」尚恩像半拖半扶她抱著她回房間,她真的醉得快不省人事了。他細心地調好她的枕頭,深情款款的眼神瞅著她精緻的面容。
「尚恩……」辜雪儂驀然地睜開眼,眼神恍若沒有醉過一般清明,「你說……總會有人守在我背後,是你嗎?」尚思正想頷首,她卻又自我嘲弄地短笑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不可能是我想的那樣,你像我的父親,說要守候在我背後也是因為父性的關懷,完全不是其他的關係,是不是?」
尚恩的眼瞳全黯了下來,「小儂,你真的這樣想嗎?」
「要不然我還能怎麼想?欺騙我自己還是有人愛的嗎?」辜雪儂吃笑地搖頭,「不可能的,我明白所有男人都只想要我的身體,但不可能付出真心。」
尚恩突然地吻住她自暴自棄的話語,辜雪儂驚愕了半晌,未如青澀女孩般地推開他,僅是愣愣地望著尚恩。
他緩緩地撫過她的唇,像承諾般地說出他最想說而一直未說的話,「小儂,我絕對不是你的父親,從今天起。你會明白這一點的。」
終曲
總算挨過了三天的血吻,凌艾羽除了覺得自己的味覺有些改變,喜歡吃較生點的東西外,全然沒有其他異樣。但最近她已經習慣的垃圾味突然變得很強,耳朵也多了些嘈雜的聲音,她曉得這是因為她已慢慢轉變為血族人,感官較敏銳的因素,就算她要一邊捏著鼻子一邊翻垃圾,她也不會放棄掉她畢生最大的嗜好。
她抬頭看了看耿震華,發覺西裝筆挺的他真是帥呆了,倒耿震華有些緊張,像準備去見閻王似的,她為他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地低頭笑著。
「笑什麼?」耿震華的口吻不太和氣。
「很難想得到你也會緊張。」虧他是血族的族長咧!想起他在島上那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實在和現在的他很難聯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