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嘉湘氣得緊咬牙,要不是他說能救梁威名,她絕對會將他捶死,免得自己被他氣死。
「誰規定做大夫一定要救人的,我不想救不行嗎?」風子行還是那一副痞樣,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捏死他。
她都還來不及回話,他又不知死活地補上了一句更氣人的話。
「再說,妳嘴巴上雖說不喜歡,可是妳的表現不是這麼說的。」她真要不喜歡,人家的死活她看得那麼重要做啥,哼!
「你……」她氣極了,正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動手再說時,一直不發一語的梁威名開了口。
「風公子說不醫就算了,妳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這左一句不喜歡、右一句不喜歡的,聽得他的眉頭直皺,一顆心莫名地充斥一股不是滋味。
說到底,他也未必想讓風子行醫,瞧他看著她那種渴慕的眼神,就叫他覺得不舒服,彷彿自己的什麼寶貝被人覬覦了似的。
「呃……」現在是怎樣啊?
這兩個男人到底耍任性到什麼地步啊?
一個是空有醫術卻不醫人,一個身染奇毒卻寧願不醫,這……煩死人了!
「你們……」氣到了極點,萬嘉湘反而褪去了一身的急躁,冷冷地來回看著兩個任性到了極點的男人。
「一個不醫、一個不給醫,很好嘛,很本事嘛!那我幹麼還浪費時間管你們啊?從此以後就是在路上看到了也不用打招呼了,省事。」
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走,但瀟灑堅定的步伐卻只因為風子行接下來的話,猛然頓住。
「這毒名叫千日蝕,無臭無味,化於食物之中壓根就嘗不出丁點的味道,這毒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它會緩緩侵蝕人體,失去味覺不過是一開始的症狀,接下來他會連手都不能動,然後慢慢連腳都失去知覺,最後成為一名連自殘都不能的活死人,直到所有的臟器都被毒性侵蝕後,才會飽嘗痛苦而亡。」
「那又如何,就算你不替我解這毒,難道我不能找別的大夫嗎?」
「連診都診不出來,更遑論解毒了。」風子行輕嗤一聲。坊間那些大夫,治治傷風之疾或可,但要能解這種毒,十個找不出一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非你醫不可?」梁威名挑眉問。
「倒也不是非我不可,只是你有那麼多的時間能去找人替你解毒嗎?你若真想浪費時間,我是不介意啦!」
眼角餘光瞥見萬嘉湘那挺直的背脊似乎泛起了一陣輕顫,梁威名看出了她的在乎。
她的在乎對他很是受用,原本胸臆之間的煩躁不悅頓熄,他冷靜地朝著風子行說:「如果真照你這樣的說法,現在能救我的只有你,那麼開出你的條件。」
「看來你也是個聰明人呵!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就是你不准喜歡她,她也不准喜歡你。」他才不是那種有成人之美的偽君子呢!
萬嘉湘是他瞧中意的姑娘,當然得要喜歡他,怎麼能夠讓她去喜歡別人呢?
「這是什麼見鬼的條件啊!」
萬嘉湘連聲抗議,倒是梁威名只是薄唇一抿便堅定地吐出一個字,「不!」
「難道你寧願不要命,也不肯答應這個條件?」風子行眉高挑,一副不怎麼相信的模樣,更一針見血地臆測,「莫不是你對她也是有情吧?」
對於風子行的說法,梁威名不答,只是逕自下起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你……不後悔?」
「不後悔。」梁威名知道自己應該答應,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萬嘉湘,眸中與往日的清冷已是截然不同。
倒是萬嘉湘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回道:「我答應。」
對於兩人完全相異的答案,風子行只是搖頭說:「你們就慢慢考慮吧!我的條件就這一個,但你們可要記得,一旦這毒侵蝕的程度太大,就算大羅金仙亦是難救。」話說完,他便瀟灑走人。
第七章
「為什麼不答應?」
萬嘉湘簡直不敢相信梁威名竟然就真的眼睜睜任由風子行離去,這或許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希望耶!
她不該那麼激動的,她知道。
也不該這麼在意,她亦明白。
可是她卻無法不激動、不在意。
她這個人實際沒錯,任何旁人的事都與她無關,可問題是他並不是什麼別人,他是梁威名耶,一個很會烹煮美食佳餚的男人,也是或許能讓吉祥酒樓名聲再振的貴人。
所以她一定要救他,絕對!
萬嘉湘站至他的面前,昂起了頭,認真且嚴肅的問著,「你為什麼不肯答應他的條件?」
「他沒有權利決定我該不該喜歡誰。」事實上,她方纔的應允已經讓他的心中老大不爽了。
她竟然可以答應的那麼乾脆,是不是也代表了其實他在她的心目中一丁點兒的地位也沒有。
直到這一刻,梁威名才詫然發現,自己向來平淡的心緒竟在不知不覺中隨著她的言語和行動而翻騰著。
這是以前從不曾有過的情況,他的心緒從來不曾因為任何姑娘而改變,沒想到她竟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
這其中代表著什麼?
梁威名不語深思,可是他的淡然卻急壞了站在一旁的萬嘉湘,她忍不住氣急敗壞的吼道:「可是他卻有權決定你的生死啊!」她真的很想大力地搖他,看他能不能清醒一點。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拒絕了什麼,一個可以活下去的機會耶!這種機會是多麼的可遇而不可求啊!
況且如果一切真如同風子行所說,他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為什麼要拒絕他的要求?
畢竟他要的並不是很貴重或是他們給不起的東西,只不過是一個無用的承諾啊!
突然,梁威名的目光一凜,很是嚴肅的盯著她瞧,「妳希望我答應他?」
「當然!」毫不考慮地,她猛點頭答應。
「即使那代表著以後我們之間絕無任何的可能性。」他是個重承諾的人,一旦應允,就斷然不會更改。
「什麼可能性啊?」她不懂他的意思,傻愣愣的問道。
他們之間有什麼可能性嗎?
一旦皇室年宴過了,她繼續回去做萬家的二姑娘,而他依然待在皇宮中做他地位祟高的御廚,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那麼就算應允了,應該對他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吧!
梁威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望著她的目光中,有著深沉的炙熱,「妳真的不懂嗎?」
他的趨近和他的問題,驟然地讓萬嘉湘似乎知道他想要問的是什麼,心跳怦然地加快了速度。
可是在這種時刻除了裝傻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能搖著頭否認自己的理解。「有什麼是我應該懂的嗎?」
「妳……」他倏地伸出拇指摩挲她紅艷的菱唇,輕柔舉動帶著一點兒魅惑,現在的他和平素的他簡直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會不懂的,妳一向是個聰明的姑娘。」
他一向是個即知即行的人,既然察覺了她對他的特殊,自然也想弄清楚她是怎麼想的。
「我……」感受著自他手指傳來的溫度,萬嘉湘直挺的背脊泛起了輕顫,向來靈巧的腦袋瓜子更是一片的混沌。
她真的不是在裝笨,只是現下的感受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有一點點的心慌、有一點點的意亂,還有一點點……連她自己也不懂的東西。
在種種情緒的交纏下,她也傻住了,那些不該存在的東西,真的是因為他而起嗎?
「當真不懂?」頎長的雙腿往前再跨了一步,梁威名在她的耳際低喃逼問。
「真的不懂!」所有的理智倏地莫名其妙的被抽離,她搖了搖頭,卻搖不回該有的清明思緒?
「嗯。」幽魅的笑容驟然地在他俊逸面容浮現,讓她忍不住懷疑起眼前的梁威名究竟是不是往昔那個梁威名。
他一向都少話寡言,今日不但話多,而且渾身上下充塞著一種讓人眩惑的氣質。
他……究竟想要說什麼?萬嘉湘的心跳宛若擂鼓。
薄抿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梁威名驟然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到幾近於零。
那距離近得讓她能清楚的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
「你、你……幹麼?」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就連原該氣勢十足的質問都變得虛弱得緊。
「讓妳知道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邪魅的再度勾起一抹邪笑,梁威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攫住她的紅唇。
這……被他的舉動徹底的嚇了好大一跳,受了驚的萬嘉湘伸手推拒,孰料她的雙手也在下一瞬間被完全的包覆在他的大掌之中。
這是輕薄,絕對是!
她圓瞠著的大眼中寫著這樣的控訴,但他卻視而不見。有些事不一定要用說的,用做的同樣也能讓人明白。
雖然她向來是大剌剌的性子,但哪曾碰過這樣的陣仗,向來的理智與鎮定幾乎是立刻兵敗如山倒。
且別瞧梁威名身形瘦瘦的,他可是勁道十足,任憑她怎麼推都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