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難得他這樣紆尊降貴地關心她,卻被罵得狗血淋頭,這唯一的可能應該是……
「二姑娘今日心情不佳?」風子行自以為聰明的替她找了一個好借口,也為自己找了個好台階下。
「奇怪了,我心情佳不佳關你什麼事啊?」雙手環胸,萬嘉湘瞪著長得其實算是俊逸的他,心頭竟忍不住拿他跟梁威名比較--
眉沒有他的濃、鼻沒有他的挺、眼沒有他的深邃、氣勢不如他的好,兩人的勝敗立見真章。
對於自己不自覺的想法完全不覺得有啥不對勁,她只是一個勁地將優點歸給梁威名,將缺點歸給他。
「在下關心二姑娘。」這是第三次見到她了,雖然每次她都像是吃了火藥似的,可這般有個性卻更叫他欣賞。
他相信,她應該也是欣賞他的吧!
「我們非親非故的,不勞風公子費心。」萬嘉湘冷冷地說,完全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
基本上,與其在這兒和瘋子說話,她不如快快趕路,或許她可以在天黑之前趕到城外,延請她多方打聽才打聽到的那個傳說中的神醫。
之所以說是傳說中,是因為只有人聽過,卻從來沒人見過,但有聽過應該就是真有其人,所以她才會打定了主意前去試一試。
「二姑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瞧妳眉眼帶愁,應是有著不能解決的煩惱,這不管任何事,在下都能幫忙的。」
厚,他就是不死心就對了。
活像是牛皮糖似的死皮賴臉的纏著,他究竟是想幹麼啊?
就算他家祖上積德,靠著藥材買賣累積了大量的財富,然後閒來無事又開了幾間館子,那豐厚的家產就算讓他躺著吃,可能幾輩子也吃不完,但他也不用吃飽了閒著沒事做,當街攬人想幫忙吧!
萬嘉湘沒好氣的想著,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買賣藥材……或許……
她眸露喜色,雙手倏地握住他的手臂,著急問道:「你真的想幫忙?」
呼,風子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終於感動佳人了,他刻意漾起一抹瀟灑的微笑,大方的承諾道:「赴湯路火,在所不辭。」
「那你知道哪兒有高明的大夫嗎?」
大夫?!原來她是急著去找大夫啊。
一聽,他立刻喜上眉梢,這可是個讓他表現的大好機會耶,他忙不迭地指著自己說:「我就是一個大夫啊!」年少時他曾跟個奇人上山學藝,直到學得了一身好醫術才下山。
「你……」她看著他的眸光中染著濃濃懷疑。不只是懷疑,她幾乎是認定他不可能會是大夫。
有這麼流里流氣不正經的大夫嗎?不可能吧!
「我是說高明的大夫耶!」她特意加強高明兩字,弦外之音不言可喻。
「我醫術很高明啊!」
「既高明又口風緊且有醫德的大夫?」萬嘉湘第三次重申,口氣已經有點不耐。
「二姑娘放心,我絕對是既高明、口風緊,而且很有醫德的大夫。」
明知自己被徹底的質疑,可風子行也不惱怒,只是捺著性子不斷地做出保證,要說服她相信。
「這……」能信嗎?即使他連番保證,但她心頭的懷疑卻沒有減少半分。
可被他這麼一耽擱,天色已經漸暗了,這時再要出城怕也是來不及了……
就在她兀自猶豫不定時,他突然伸手搭住了她的皓腕,她受驚之餘連忙抽開手,正準備怒斥他的輕薄,他已經快一步地說:「二姑娘胃虛寒,應該是經常大飲大食之故,還有妳的下身虛寒,每月癸水應該都不太順……」
「你給我閉嘴!」他真的是個瘋子耶,這麼大剌剌地在大庭廣眾之下朗聲討論著她的癸水,那她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
萬嘉湘氣急敗壞的轉身就走,但倒也沒忘拉著風子行一起定,畢竟經過他剛剛的診斷,她開始有一丁點兒相信他真懂得醫術。
既然今天眼看是要徒勞無功了,就暫且將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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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定是個大夫嗎?!
大夫不是看病的嗎?可明明他才是病人,為什麼他的眼神總是癡癡傻傻地瞧著萬嘉湘啊?
梁威名怎麼瞧都覺得風子行不像大夫,總覺得比較像是迷戀萬嘉湘的紈褲子弟,忍不住狐疑的目光望向雙手環胸立於一旁的她。
見她輕淺的搖了搖頭,然後紅唇無聲開闔--就讓他試試吧!他說得信誓旦旦的。
呃,不是吧!?
萬嘉湘的話讓梁威名一愣,這種事可以用試的嗎?
真的很想把伸出去的手收回來,但他念頭才動,風子行已經快一步的伸手為他診脈。
好吧!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既然人家已經動手,梁威名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只是把脈嘛,就算是庸醫也把不死人吧!且瞧他把脈的姿勢倒還有模有樣的,說不定真有兩下子。
風子行一改平日吊兒郎當的模樣,褪去了總掛在臉上的虛浮笑容,認真的閉目把脈。
過了好一會兒,梁威名仍不語地靜心等待結果,倒是萬嘉湘忍不住,急匆匆地問道:「究竟怎麼樣啊?」
「嗯,張嘴。」把脈把著,臉色愈形嚴肅的風子行突然睜開雙眼審視著梁威名的臉色,一會兒又要他伸出舌頭仔細察看。
「風子行,你到底行不行啊?」壓根就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監,初時還能按捺著自己的急性子,可是不一會兒時間,她便又再開口問。
風子行一聽到她的問題,立時轉頭看向她,然後嚴肅的開口說:「妳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什麼?」還以為他要問什麼嚴肅的問題,萬嘉湘也正經八百的直接反問。
誰知,一眨眼的時間,他又恢復了一貫的痞樣,很不正經地說:「妳難道不知道男人最忌女人說他不行嗎?」
此話一出,梁威名和萬嘉湘全都傻了眼,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尤其是她更氣得掄起拳頭來想揍人,「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啊?」
「喂,如果妳在乎他的話,就別真動手,否則我要是一撒手,他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敢威脅他,他難道不知道她萬嘉湘最討厭人家威脅她嗎?
但想是這麼想,那白饅頭似的小拳頭卻還是在碰上他頭頂的那一刻,僵在半空中。
風平行不語地瞧著面露掙扎的她一眼,悶悶說道:「妳好像很在乎他。」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向來大剌剌慣的萬嘉湘聽了扭捏了起來,雖然罵人依然流利,可也明顯地少了許多威力。
「在乎你個頭啦!我是讓你來看病診脈的,不是讓你來胡言亂語的。」
「我肯定沒有胡言亂語,瞧妳現下頰上的紅暈,就足以證明我說的是正確的。」
他的手指了指她頰畔的淡紅鐵證。
「喂,我警告你喔,你別再胡言亂語,誰、誰在乎他啊!」
「向來聽說萬二姑娘實際得緊,絕不做一些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情,我還聽說妳也挺懶的,怎麼這麼勤快的替他找大夫,而且還要我發誓不准說出去,否則天涯海角都會讓我好看,這樣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妳喜歡他嗎?」
「當然不能證明。因為我會想盡辦法救他,是不想以後吃不到他煮的美食,就這麼簡單。」這個理由曾經說服過自己,說服過梁威名,應該也可以說服得了他吧!
偏偏這個風子行也是個怪胎,認定了就是認定了。「天底下的好廚師不只他一個,要吃美食也未必非他不可吧!」
「你……風子行,我是讓你來看病的,不是讓你來說些閒事的,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他的病情究竟如何啊?」
萬嘉湘的反駁有些無力,岔開話題的方式更是粗糙。
「既然對梁威名無意,那妳幹麼那麼緊張?」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他非要來個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
萬嘉湘還來不及開口替自己辯解,但梁威名已經率先開口,「風大夫,敢問在下的病情?」
以前,他從來不是一個有同情心的男人,對於女人更甚少有憐惜的心情,可是瞧見她那急著否認的模樣,他就是忍不住想插手,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雖然剛才聽到她大聲否認不喜歡自己,令他的心裡頗不是滋味,但還是捨不得看她著急的模樣啊!
「中毒。」對於男人,風子行一向惜字如金。
「閣下能解嗎?」梁威名也不廢話,直接問道。
從一開始的不信任,到現在瞧他自信滿滿的模樣,梁威名莫名地開始有點相信他了,至少他斷出了連御醫都診斷不出來的毛病,看來他似乎真的有兩把刷子。
「能,但是不想。」
「喂,幹麼啊?」一聽到這種答案,萬嘉湘忍不住又出言質問。
「因為他是妳喜歡的男人,而我喜歡妳,所以他是我的情敵,我幹麼要救他啊?」
風子行拒絕得一派理所當然,那模樣氣得她直跳腳,食指指著他的鼻罵道:「你這算是什麼大夫啊?大夫不是應該有著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精神嗎?再說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