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恩,都三年了,你還在癡心妄想嗎?」她不相信兒子如此的癡情。
「我癡心妄想什麼?」
「刁逸薇。」
萬聖恩不語,他真的不想和他媽起言語衝突。
「我說中了?!」
「媽,妳到底要我怎樣?」
「我要你把心放在你的家庭上。」
本來拚命想忍住不抽煙的他,終於起身走到大廳另一頭的落地窗前,然後拿出了煙。
季玉鳳隨即跟了過來,對兒子抽煙的舉動,她又是一篇大道理。
「你忘了你爸是怎麼死的?肺癌!」
「媽,我只是每天抽幾根而已。」
「抽煙有什麼好?」
「讓我痛苦就好嗎?」終於他脫口而出。
她的表情可以用震懾來形容,兒子的這一句話像利刃直刺中她的心臟,在她的想法裡,兒子一直是孝順、懂得尊敬長輩的人,沒有想到他心裡竟有如此深沉的痛苦存在。
「聖恩,你……」
「媽,很多事妳不知道。」既然開口了,他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但我不知道妳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去知道。」
季玉鳳威嚴的看著兒子,沒有表示。
「我和沁瑜真的像是恩愛、幸福的夫妻嗎?媽,我們一起生活在同一個屋子裡,妳什麼都看不到嗎?」他又質問。
「你和沁瑜……很好啊!」她強辯。
「很好?!」
「你們從沒吵過架,你們會對彼此關切、問候,每天沁瑜都是一張笑臉,你們是哪裡不好了?」
「媽,妳就只看到這樣嗎?」做兒子的發出了心底深處的不平之鳴。
「難道……」她開始憂心了。
「沁瑜很好,她是一個好媳婦,小飛很活潑,他是一個好孫子,但這都是妳要的,媽,那我要的呢?我為了你放棄了我自己要的,妳想過這點沒?」
季玉鳳囁嚅的說:「你果然沒有忘掉那個女人。」
「妳是不是要說我就像爸爸?」
「聖恩!」她又怒又傷心。
「妳最怕的事竟一再重演?」
「不,沒有重演。」季玉鳳頑固的道,「我已掌控了結局。」
「妳有嗎?」說完萬聖恩不置可否的走開。
第八章
刁逸薇邊用面紙擦著鼻水邊看表,希望項唯倫不要讓她等太久,剛剛在診所裡她已經等了好一會,不知道冬天感冒的人竟這麼多,難怪她會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傳染,也成了病號。
沒注意是不是項唯倫的車,但當她發現從停在她面前的車子裡走出來的人竟是萬聖恩時,她打死都不相信會有這種巧合。
「不可能!」她搖搖頭。
「醫生怎麼說?」萬聖恩卻像是老夫老妻口吻般的問她,並且上前想要扶她。
她打掉了他的手。他不可能找人二十四小時跟蹤她,但是這家診所是自費又比較沒有知名度,完全是老病號才會知道,他……
「項唯倫告訴你的?」她推測。
「我也很意外。」萬聖恩是真的意外,當他接到電話時,他本來還以為是什麼惡作劇的玩笑,但在進一步交談之後,他才相信真的是項唯倫本人打的。「他說他開會走不開。」
「所以他打給你,要你來接我?」
「他說如果我有空的話。」
「所以你來了。」
「我有空。」他即使是忙死了都要抽出空來。
「我不相信。」刁逸薇心想她是不是重感冒或者是發燒昏了頭,項唯倫竟然會這樣出賣她,他找萬聖恩來使她的病情加劇嗎?
「我人已經在這裡了。」他有些不耐煩。
「我叫出租車。」
「妳不需要出租車。」
「我也不需要你接送。」
「妳老公都親自打電話給我了,妳還擔心被扣帽子嗎?」雖然還在揣測項唯倫的用意,但是他已顧不了那麼多。「妳人不舒服,快點上車吧!」
「我沒有那麼不舒服。」話才說完,她馬上打了個噴嚏,鼻水直流。
「妳有必要跟我逞強嗎?」
「萬聖恩,我們沒有資格像是朋友一樣的相處。」她承認她心裡有鬼,她承認她無法把他當成是普通朋友。「我相信你一定比我老公更忙,你不必來這一趟的。」
「我們一定要講這些廢話嗎?」
「項唯倫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她低罵。
「我倒很感謝他。」
刁逸薇這會是真的很不舒服,她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全身的肌肉都在發痛,還有鼻塞、喉嚨痛,她需要的是身心完全的休息,而不是和萬聖恩對抗,她想馬上躺下來啊!
「妳想在我的面前昏倒嗎?」
「我才不想。」她大吼,吼完之後真的差一點就昏過去。「我只想馬上回家。」
「我會送妳。」
「但如果被人家撞見……」
「我只是送妳回去,又不是要和妳搞外遇,即使被誤會了,講清楚不就結了。」萬聖恩實在覺得煩,他不再和她講理,一個利落的動作攔腰將她抱起,也不管她會怎樣反應。
「萬聖恩……」刁逸薇微微掙扎。
「閉嘴休息吧!」
「你……」她突然之間真的完全沒有力氣,整個人無助的癱在他的懷裡,照理該這麼做的人是項唯倫,可是……她的心情一下子蕩到了谷底,並且忍不住的開始輕泣。
「妳是怎麼了?」他擔心的問。
「為什麼是你?」她心酸道。
「逸薇,我們……」
「你是別的女人的老公。」
「妳並不清楚……」他一時很難解釋。
「既然我們都走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就必須認了,你連兒子都有了,你還想怎樣?」刁逸薇痛心不已。「一切都太遲了!」
萬聖恩沒有搭腔,只是把她抱上了車。真的太遲了嗎?
不,他的一絲希望才剛剛燃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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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上了車刁逸薇就跟他講了住址,但是一想到項唯倫不在家,即使送她回去了,她也是沒有人照顧,於是念頭一轉,從來沒有上過賓館的他,總算知道賓館長什麼樣子了。
果然裝潢是六星級,房間充滿了異國的中東風味,有好大、好大的一張圓床,床上還有像宮廷似的四方圓柱角再罩上薄紗,當然,少不了一張大家都好奇又躍躍欲試的情趣椅。
上了車就迷迷糊糊睡去的刁逸薇以為自己是回到了家裡,有感覺到床變軟、變大,但是她一心只想睡覺,只想和萬聖恩快點說再見,所以她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她不要再和他鬥了。
這一睡,她不知道自己已從下午睡到了黃昏日落,當她醒來看到一間陌生的房間、窗外暗黑的天色,那張怪異、充滿性暗示意味的椅子,還有,坐在一張椅子上講手機的萬聖恩──
她差一點尖叫。
猛地低下頭看看自己身上,該在身上的衣服一件都沒有少,她這時才稍稍安心,卻突然的咳了起來,轉身想要找水,他已從他所坐的椅子起身,並隨手拿起桌上的礦泉水,走到她的面前。
「我回去再決定,」他邊說手機邊將水交給她。「要加拿大那邊的人稍安勿躁。」
刁逸薇接過水,旋開蓋子之後,狠狠一口氣喝去了大半瓶。
「就這樣了,會議改成明天早上八點。」說完他關掉了手機,什麼電話都不接了。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劈頭就問,只差沒有立刻打電話報警。「你是存什麼心?我明明一上車就把地址跟你講了。」
「妳家裡有人嗎?」
她無法回話,Willy去香港大採購,不然他可以在家照顧她,但這不能讓他知道,問題已經夠複雜了,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善後比較能皆大歡喜。
「送妳回去誰照顧妳?」
「那是我的事。」她聲音沙啞的反駁。
「吃藥吧!」他說。
刁逸薇看到自己的皮包就在床頭,她不甘不願的抓過皮包,然後從裡面拿出了藥,在他面前乖乖把藥給吃進肚子裡。
「糟了,應該是讓妳先吃些東西再吃藥,我真的是昏了頭。」萬聖恩拿起房間電話想要叫客房服務。
「不要!」她大吼。
「我叫吃的。」
「我要回家。」她一副這裡是什麼骯髒地方似的跳下床。「你要讓多少人看到我們一起在這個房間裡啊?這裡是賓館。」
「妳還在擔心妳的名譽?」
「我的臉皮比較薄,可以嗎?」
「逸薇,我可沒有對妳怎樣。」他放下了電話。「而如果我們明明沒有怎樣卻被人家誤會有怎樣,豈不是虧大了,所以──」
「你可以省省那些俏皮話了。」
「我只是想確定妳一切OK。」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妳老公都可以放心我了,為什麼妳不能?」萬聖恩忽然目光帶著些許邪惡的走向她。「妳是怕妳自己會放棄抵抗?」
「抵抗什麼?」她冷冷瞪他。
「我。」
「笑話!」
「逸薇,妳在乎我的。」他逼得更近。
「我會把重感冒傳染給你。」刁逸薇警告他。
「我樂於被妳傳染。」他笑得好無所謂。
「你……」她伸出雙手撐在他的胸前,不讓他再靠近。「你真是寡廉鮮恥,項唯倫信任你,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你,但我相信他絕不希望你吃他老婆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