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要自愛,這麼晚還在亂七八糟的地方。」
「什麼亂七八糟?這是格調很高的PUB,我才不會到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才說完,暗中伸來一隻鹹豬手,掐她胸部,筠雲尖叫,手機掉地。
她眼明手快,揪住狼手。「色狼!敢摸我?你死定了!」立刻撲過去打。
「誰?誰摸你?」毛毛衝來一起揍。
瞬間罵聲四起,一陣混亂,筠雲打色狼,色狼否認罪行,筠雲拾起尖尖的馬靴踹。
「厚一系!」毛毛加油。
筠雲邊踹邊嚷:「幫我撿手機∼∼」
「喔。」毛毛找到手機,拿起對那邊「喂」了一聲。
那邊以為發生大事,急了。「你們在哪?」
「在舞宴……對,用力踹,拔他頭髮!」毛毛關手機,衝過去幫筠雲打色狼。
服務生和經理趕來處理,客人們興奮地看熱鬧,格格笑。可憐的色狼,趴在地,被兩個女人抓住雙手,踩住了,拔他頭髮,哀嚎不止。很快地,PUB員工們拖走色狼,扭送警察局。
混亂後,筠雲跟毛毛氣喘吁吁。
經理道歉:「很抱歉,讓兩位小姐受到驚嚇了,剩下的事我們會處理,今晚的消費算我們的。」
這個……受到驚嚇的好像是色狼ㄟ。
經理又說:「舞宴招待二位一打啤酒。」
「耶∼∼」二女歡呼,跑到吧前坐。
「剛剛你在跟韓德綸說話啊?」毛毛問。
「嗯。」筠雲想起德綸哥的叮嚀,打電話回去。「爸,幹麼跟德綸哥說我喝醉?我又沒有……是,人家有女朋友,你不要去煩他啦!嗟∼∼好像我沒人要,奸啦……」
「你爸打電話給他喔?」毛毛唧唧咕咕笑。
「氣死!」手機塞回口袋,筠雲灌一大口啤酒。「還以為他關心我,原來是我爸要他打電話。」
換毛毛的手機響了,是她的男友大志。「大志……厚,好啦,等一下就回家了,你別吵喔……」毛毛關手機,看表。「ㄟ,怎麼辦?玩到忘了找房子,你晚上住哪?要不要住我那?」
「才不要,張大志會嫌我。我才不要當電燈泡,你們兩個最嗯了,會在我面前表演親親。」
「他真的很黏人。」毛毛哈哈笑。
「對面就有飯店,等一下我住那裡就好啦,明天再找房子。」身上有錢,住哪不是問題。
沒一會兒,張大志來了,接毛毛回家。
剩筠雲一個人喝悶酒,筠雲越暍越多,越暍越苦悶,最後趴在吧檯,聽著舞曲,強烈的節奏震得她心慌。興高采烈地回台灣找韓德綸,沒想到……一想到陳書亭,她心口就發酸。
「唉∼∼」筠雲暍了一杯又一杯。
片刻,韓德綸來了,走進PUB,一眼認出筠雲--坐在吧前那嬌小的身子,誇張的衣飾,旁邊超大的提包。見她無恙,韓德綸鬆口氣,放心了。他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的位置,要了一杯威士忌。
筠雲沒發現韓德綸,她正醉得胡言亂語。:具可惡對不對?尼尼,你說是不是?」
韓德綸笑了,王筠雲手裡抓著個巴掌大,長相奇怪的玩偶。黑色,像兔子的玩偶,有個豬鼻子,和一雙瞇瞇眼,右手還比中指。
筠雲搖著叫尼尼的玩偶,她的眼睛紅紅的。「好無情,這麼多年沒見,見到我也不會招呼一下,最起碼要請我吃飯吧?嗄?我還請他吃糖呢……」筠雲哽咽。
「虧我在法國那 想他,沒良心!這麼無情的人當律師,可怕……」
韓德綸低聲咳嗽。
筠雲怔住,轉過頭看見他,差點摔下椅子,幸好他及時出手穩住她的身子。她神情窘然地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韓德綸右手托著臉,懶洋洋地瞅著她。「嗯,無情、沒良心,還有呢?」
「聽見啦?」筠雲尷尬,嘿嘿笑。「我跟尼尼說話。」
「哪個尼尼?」
筠雲抓起玩偶,擋在臉前,搖晃著著玩偶的手,用卡通聲音跟他說:「韓德綸,筠雲罵的是我。我叫尼尼,無情沒良心的尼尼∼∼就是我。」
韓德綸壓下玩偶。「房子找到沒?」
「明天,明天就找。」筠雲嘿嘿笑。
他哼一聲。「這麼多年,拖拖拉拉的個性一點都沒變。」從以前就這樣,什麼事都要拖到最後一天,火燒眉頭才辦。
「嗯……因為跟毛毛聊得太開心,所以……」筠雲低頭,頭都快碰到桌面,指尖在桌面畫著。
「所以忘了要找房子。」
「反正也不急。」
他放下酒杯,教訓她:「丟三落四:心不在焉,做事三分鐘熱度,沒件事做得奸,馬馬虎虎,都幾歲了,我懷疑你什麼時候才會長大?」這種人天天渾渾噩噩度日,奇怪,老天也不懲罰,真不公平。更氣的是,他來幹麼?就算她出事,那叫活該,他擔心個什麼勁。唉,氣餒。
筠雲縮著肩,不敢吭聲。
他板著臉說:「王筠雲,你將來怎麼辦?每天都要這樣混日子?」
筠雲瞄著他,笑了。「嘿,我好高興。」
「高興?」
「嗯,好像回到以前,你以前也常這樣罵我。」
「你有沒有自尊心?」被罵還嘻嘻笑!德綸挫敗地歎口氣,搗著額。
「好啦,大律師,不要生氣啦。」
「嗟。」扔下工作,跑來跟個沒用的傢伙廢話。以為她出事,結果她毫髮無傷坐在這喝酒。
「我從巴黎帶了禮物給你呢。」筠雲拉開包包,翻找禮物,因為喝醉,動作笨拙,找了好一會兒才摸到。「啊,找到了!給你。」筠雲將禮物塞到他手裡。
韓德綸攤開掌心,是一支表。黑色表帶,藍色鏡面,數字中央,印著白色的「HAPPY?」字樣,指針就這麼繞著「HAPPY?」行走。
韓德綸感覺表中央的「HAPPY?」很刺眼。
「謝謝,我已經有表了。」他反應冷淡。
「戴戴看。」筠雲笨拙地拆下他右腕的石英表,要幫他繫上。「你不要小看這支表,日本有個新銳導演渡邊一志,他導了部片子叫『十九』,贏得賽拉耶佛國際影展,當時有個評審,是法國晶牌agnes b女士,她看過電影,決定和導演合作,發行限量產品,這支表就是啦……好看嗎?」筠雲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不好看。」
「是喔。」
「我要回去工作了。」
「這麼晚還要工作?星期天欸?」
「不像你每天吃喝玩樂。」
「對喔。」筠雲又低頭了。她臉頰燙燙的,有點窘,彷彿不管她做什麼,在他眼中都是可笑的、愚蠢的、不長進的,偏偏他是她最喜歡的人,唉∼∼沮喪。
韓德綸解下表,系回石英表。「這不適合我,你留著自己用。」
「你戴起來很好看。」
「我不能戴。」
「為什麼?」
他敲敲石英表說:「這是女朋友送的,不能換。」
「喔,了。」筠雲低頭,眼睛痛痛的,喉嚨也酸酸的。
「晚上住哪?」
「住飯店,對面就有,不用擔心。」他……根本不會擔心吧?
「嗯。」韓德綸走了。
他走後,筠雲握住表,看著指針跑,覺得丟臉又可笑。
她自言自語地說:「可惡,為了搶手錶,還排隊排一天一夜……可惡,哪知道你交女朋友了……王八蛋……」筠雲趴在桌上哭。
PUB門口,韓德綸坐在車內。從玻璃櫥窗,可以看見裡邊,看見那個趴在桌上哭的笨蛋。
韓德綸胸口悶悶的,他把冷氣調大。打開手機,按下號碼,撥給女友。
「你好,很抱歉,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請留言……」
韓德綸關手機,發動汽車,駛離。
PUB裡,筠雲痛快地哭了一場,伸個懶腰。
「呼∼∼舒服多了。」將手錶扔進包包,甩上肩膀,大步走出PCB,夜涼如水,冶風醒她,她指著天吼一聲--
「韓德綸,你等著,不要瞧不起我,我一定出人頭地給你看!」筠雲發下豪語,到對街飯店投宿。
儘管今日際遇頗令她傷心,但洗過澡跳上床,摟住枕,還是呼呼大睡,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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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彼端,夜店,陳書亭正在應酬從紐約總公司來的華裔經理,戴理哲。
陳書亭的助理和陪客的男同事莊明坐在遠處,他們覷著陳書亭,看陳書亭伺候得戴理哲好開懷,戴理哲的手不時在書亭的大腿遊走。
「看見沒?這就是為什麼她比我們成功--逢高就拜,逢低就踩,平時冷冰冰,一見到上頭的人就笑瞇瞇。」沈特助輕蔑地笑。
「你嫉妒?」莊明問了句。
沈待助哼一聲。「不,我敬佩她。換作我,讓個又肥又?的老頭摸來摸去才笑不出來。」
「從沒見陳書亭用那麼親切的表情跟我們說話。」
沈特助哈哈笑。「你哪位?她用得著給我們好臉色?」
「說得是。」兩人乾杯。
那邊,戴理哲的魔爪伸進陳書亭裙裡,惹得她嬌嗔,笑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