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永遠那麼快樂。」韓德綸笑了。
筠雲快樂──這就是韓德綸對她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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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筠雲一坐入車裡,臉一垮,撲在好友肩膀哇地哭了。
「慘,他有女朋友了!」毛毛拍著她的背。
「哇∼∼」筠雲飆淚。
「暗戀幾年啦?」毛毛伸出手指數。「一、二、三、四、五?五年」
「哇∼∼十年啦!」筠雲哭得好大聲。
「哇靠,十六歲就暗戀他?」
筠雲點頭,哭得更淒厲了。
「唉,早知道他有女朋友,在法國乾脆交個法國男朋友,法國人很浪漫欸。」毛毛一臉感慨。
「我不喜歡太OPEN的男人。」筠雲活潑外向,但她欣賞穩重型的男人。在她心裡,做事負責性情穩重的德綸哥是最棒的了。
「我服了你,可以暗戀一個人那麼久。他不知道?」
「他知道啦∼∼」這是最悲哀的地方哪!筠雲哭得更大聲。「去法國前我就表白過了。」
她記得那時德綸哥說:「我現在不想談感情。」當時他忙著準備考試。現在呢?現在有女友了。
唉,悲哀。
「你害我也跟著難過起來了。」毛毛也哭了,而且越哭越厲害,一發不可收拾,兩個女孩大哭特哭。
「哇∼∼我好慘。」
「哇∼∼我們筠雲好慘。」
「天啊!我有夠衰……」
「哇∼∼筠雲好衰啊∼∼」
「請問∼∼」警衛伯伯過來關切,敲敲車門,操著台灣國語問:「兩位小姐系花生什麼事?」
兩位小姐停住哭泣,瞪著警衛。
「我失戀。」筠雲哭喪著臉。
「我陪她哭。」毛毛說完兩人又抱一起哭。
警衛伯伯眼角抽搐。「那……你們繼續。」嗟,哭這麼淒厲還以為有色狼。
兩人哭一陣,毛毛嗚咽地問:「現在……要做什麼?」
「這麼難過……」筠雲抽噎:「只能做那件事了。」四目相對,兩人用力點頭。
毛毛指著天。「這時,我們要借酒澆愁。」
「YES!」筠雲操著不純熟的台語說:「幾五酒,聊蓋我心強∼∼」
「GO!」毛毛髮動汽車,油門一踩,飆出去。
筠雲揮舞著雙手吼:「GO!GO!GO!」
車子轉眼飆走。
車後,一直躲在柱子旁的男人走出來,大熱天還穿風衣戴墨鏡。他掏出手機,打電話,拉高風衣遮臉,神秘兮兮地對那邊報告∼∼
「……就是……然後……現在……結果……」
那邊,高雄,王氏花園別墅。
筠雲的父親,從事百貨業,退休了的王永雄接聽電話。
「嗯、嗯、是……唉、是……好…….然後呢?現在呢?接著呢?」他身邊圍著幾個人有 張大嘴,焦慮的王夫人;有瞇著眼,表情困惑的韓太太;有抓著頭,緊張的韓先生。
王永雄一掛電話,眾人撲上去問。
「怎麼樣?」
「筠雲怎樣?」
「他們打算怎樣?」
「失敗。」王永雄銜著煙斗。
「唉,想把他們湊在一起,誰知道我家那臭小子交女朋友了。」韓太太很頹喪。
「我喜歡筠雲當我媳婦。」韓先生苦著臉。
王永雄說:「我希望跟你們結為親家。」
王夫人牙一咬,豪氣道:「各位各位,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
「呃……」韓先生舉手。「有件事,我可不可以問一下?」
「請說。」王永雄看著韓先生。
「老大哥,你怎麼知道筠雲暗戀我兒子?」
「我有證據。」王永雄瞄向老婆,王夫人拉開抽屜,撈出一疊影印的紙張,遞給韓氏夫妻。
王夫人解釋:「這是筠雲中學寫的日記。裡面寫得很清楚,我女兒哈你們兒子哈很久了。」
韓太太驚叫。「你偷看女兒的日記?」
王永雄和老婆齊點頭。
韓太太又嚷:「不只偷看,還影印」
王永雄和老婆互看一眼,再點點頭。
「你們竟然做出這種事!」韓太太吸口氣。「嗯,用心良苦,為了瞭解兒女是該這樣。」
「我們德綸日記都上鎖。」韓先生言下頗為遺憾。
這四個為人長輩者一點都不覺自己過分,還滿理直氣壯的,可怕的老人力。
「我以為筠雲去法國唸書會交男朋友,結果沒有,她心裡只有你們德綸。」王永雄難過地說:「我可憐的寶貝。」
「這丫頭真癡情。」韓太太很感動。
韓先生問:「這下我們怎麼辦?」
「要是讓他們多接觸,搞不好還有機會。」韓太太道。
「怕會給你兒子困擾。」王永雄客氣地說。
「嗟,我是說要讓他們多接觸,又不是要干涉他們的感情。」
「不過現在筠雲沒辦法住在德綸家,要接觸就難了。」王夫人很傷腦筋。
「也不是很難。」王老先生彈彈煙斗,瞇起眼,表情陰森。「如果他們是鄰居,嘿嘿……」
「鄰居嗎?」一群老人一起嘿嘿笑。
王永雄拿起手機,撥出去∼∼
「喂?李大偵探……我們決定了,你立刻來高雄,咱們討論討論……」
第二章
是夜,韓德綸又挨罵了。
「臭小子,沒良心!」韓太太在電話裡罵。
深夜十一點,韓德綸跟助理吳英成正準備明日上法庭的資料,母親大人又在鬧了。
「不讓筠雲住你那,我們瞭解,但是你會不會太無情了?」
「又怎麼了?」韓德綸被罵得莫名其妙。
「你王伯伯擔心死了啦!」
韓德綸對吳英成交代:「你先草擬答辯。」拿電話到一旁說:「媽,我在忙。」
「你什麼時候不忙?筠雲出事啦!」
就愛大驚小怪!「能出什麼事?她早上還好好的,她的死黨毛毛陪她去看房子了。」
「你讓人家女孩子去看房子,你好歹陪著吧?你忘了你們以前感情多好?你有沒有心啊?這麼冷淡啊?」
他們有好過嗎?拜託。「又怎麼了?」
「你王伯伯剛才打電話給筠雲,她……她……她竟然……」韓太太故意製造緊張氣氛,但兒子不吃這套。
「再不說我要掛了。」
「她喝醉啦,你王伯伯擔心,你快去看看她怎麼樣。」
「大概跟朋友見面太開心,多暍幾杯,不用緊張。」這又不是王筠雲第一次喝醉。那傢伙高興要喝酒慶祝,傷心要借酒澆愁,天下太平要喝酒慶祝,春天來了路邊開花她也可以說要慶祝,這到底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韓太大震怒。「你講這是人話嗎?她剛回台灣萬一出事怎麼辦?已經這麼晚了你打電話給她,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有沒有她的手機號碼?媽跟你說是……」
這個王筠雲,一天不惹事會怎樣?韓德綸敷衍幾句,關電話。
「我估計有六成勝算。」吳英成翻閱檔案,跟德綸模擬答辯,德綸心不在焉。
唉!實在懶得理王筠雲。這丫頭是麻煩精,仗著家裡有錢,揮霍無度,虛擲人生,當他熬夜苦讀和同儕競爭大學名額,這妮子吃喝玩樂,高中還因為曠課太多,差點被退學,還是王伯伯捐給學校一筆錢,才買到畢業證書。
韓德綸心裡是有點瞧不起這樣的人。
可是王筠雲每次來見他,總是笑盈盈,拉著他「德綸哥、德綸哥」這樣親密地嚷嚷,那討好的口氣,軟綿綿的腔調,讓他心裡再怎麼輕視她的生活態度,也很難擺出臭臉。
隨著王筠雲回國,那些往事全活了過來。
筠雲喜歡講冷笑話給他聽,他沒笑,她會癟嘴,懊惱地抓著頭發問:「不好笑嗎?我覺得很好笑啊!真的不好笑啊?」
通常這時候,他就會笑了,因為她傻氣的模樣。
唉!這個瘟神,什麼時候才能學著長大,不教周圍的人擔心?
吳英成看韓德綸望著卷宗發呆。「有事嗎?要不要去處理,我可以等。」
「對不起,等我一下。」韓德綸歎息,打電話給王筠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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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雲跟毛毛在PUB玩瘋了,她們又唱又跳,青春無敵,兩個女孩性感熱舞,吸引眾人目光。一群小伙子圍著她們跳,被迷得魂不守舍。熱舞中,筠雲的手機響了。
筠雲撈出手機,邊講邊跳。「哈囉∼∼我們在跳舞,要找誰啊?這裡有毛毛跟筠雲,要一起來跳舞嗎?」筠雲熱情有勁地說著,旁邊的毛毛聽了哈哈笑。
那邊靜了一秒,才說:「打電話給你爸。」
是韓德綸!
一聽見這聲音,筠雲僵住笑,肅然起敬。「德綸哥?!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呦啕∼∼呦啕∼∼」毛毛在旁狂跳嘻哈舞,被筠雲噓走。
「德綸哥,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還沒睡嗎?」
「打電話回家,叫你爸不要擔心。這麼晚還喝酒?」他口氣冷淡。
「哦?」筠雲閃到一邊講電話,舞曲太吵,她用吼的。「沒啦!我只喝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那邊明顯的不耐煩了--
「你爸說你喝醉了。」
「我爸就這樣愛緊張,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