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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湛清

  襄酒兒連回答他都懶,眼睛跟著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你是那家賺不了錢的店舖老闆嗎?那塊匾額是你題的?」她想到那題匾所需的內力,眼前這人明顯地練過武,她這種猜測應該不離譜。

  霍競天看了她一眼,極為冷淡的一眼。「沒錯。」

  顯然這丫頭對天水會館的規模不大瞭解,畢竟西南地區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不過他也無意讓個小丫頭欺到頭上,今天無論如何,他要把那塊招牌給要回去。這不只關係到錢的問題,而更關係到天水會館的尊嚴。

  「既然如此,你叫身邊的閒雜人等走開吧,我只跟你談。」襄酒兒好整以暇地說。

  「可惡,竟敢無禮!」趙逍遙脹紅著臉就要往前衝。

  「魁首?」馮七低聲詢問主子的意思。

  霍競天舉起手阻擋。「你們退下。」

  「可是這丫頭……」趙逍遙還想說什麼,卻被馮七一把給箝住,痛得他差點哭爹喊娘。沒多久,馮七就拖著趙逍遙走了。

  「這位老闆怎麼稱呼?」襄酒兒示意財寶泡茶。

  「廢話不用多說,妳怎樣才肯讓我贖回那塊匾額?姑娘應該知道,那匾額只是尋常木頭,並不值錢。」霍競天說話不疾不徐,但有沒有太高的溫度。

  「那木頭是不值錢,我想要的是上面的字。不瞞你說,我一看到匾額上那遒勁有力的字,就很想見見寫字的人,今日一見,果然跟我想像的相去不遠。所以只要你肯幫我這當鋪寫副對聯,我就讓你把匾額帶走,不需任何銀兩。」

  「妳想要我的字?」霍競天一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匾額會被當到這鋪子來,肯定是她設計的。

  眼前這姑娘看來才十五、六歲,說話就這麼穩重而機伶,心機肯定比一般的年輕姑娘來得重。

  「沒錯,很簡單吧?金銀、財寶,你們去把裡面那三塊木頭給拿出來,還有準備筆墨。」襄酒兒命令著。

  金銀跟財寶當然馬上動作。

  霍競天卻是微瞇起眼打量著她。「看來姑娘勢在必得。」

  這姑娘可真是夠怪了,通常姑娘家一見到他那冷凝的氣質就被嚇得躲開,敢直接看著他的人少之又少,可是她從頭到尾都不曾畏懼過他,她如果不是膽識過人,就是過於天真。

  「難道你不想做這筆買賣?」襄酒兒轉進內室,親自將那塊天水會館的匾額提出來。「既然你也是生意人,我做生意最是注重誠信了,你要的東西在此。」

  「只要我幫妳題字,妳就讓我帶走匾額?」他知道手下捅的樓子他今天無論如何都得收拾,就算再不願意,他也只能妥協,除非他想當土匪直接搶,否則看來無其它方法。

  「嗯,沒錯。連內容我都想好了,左邊就題『隨便當當隨便當』,右邊就題『隨便賺賺隨便賺』,橫批來個『大小通吃』!」酒兒邊說邊比,眉眼間有著興奮的神采。

  霍競天只是掀了掀眉,不置可否。

  「你這什麼表情?看不起我的文采?」襄酒兒瞪著他。

  他只是聳了聳肩。

  「沒有。」如果她有文采的話,那大概滿街都是狀元了。

  酒兒死盯著他眼睛看,偏偏他卻開始提筆寫字,讓她看不出端倪。

  沒多久,三塊木板都題好了她指定的字,她終於滿意的拍了拍手。「好,寫得好。」

  「那麼那塊牌匾我可以拿走了吧?」他臉色看起來不大好。霍競天其實不常題字,今天迫於情況,卻有種被抓個把柄在手上的感覺,他心頭自然快活不起來。

  「那當然,沒問題。」她笑咪咪的拿起匾額,雙手奉上給他。

  霍競天單手提起不輕的匾額,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酒兒依然笑吟吟地目送,只見他走出沒幾步,腳步開始不穩。

  「七步、八步……十五步!」她數到此,霍競天倏地轉過身來狠狠的瞪著她。

  「妳……」他的目光既兇惡又充滿了怨恨,狠狠地攫住了她,那個片刻她真的有種想拔腿跑開的衝動。「妳下藥」

  他說完還站在原地苦撐了好半晌,那雙怒目彷彿要瞪出眼眶,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逃跑或是拿根棍子打他時,他「砰」地一聲倒地。

  她吁了口氣。

  第二章

  「就是下藥,懷疑啊?」襄酒兒走過去蹲到失去意識的他身邊。「好傢伙,尋常人走個一、兩步就倒,你居然能撐到十五步,哈哈,是我師父這個超強迷藥的最高紀錄了。」

  「小……小姐!」金銀誠惶誠恐地跑過來,簡直不敢相信小姐真的把一個高人的男人給迷昏了。「這樣不好吧?我剛看那趙逍遙跟那個瘦高的傢伙對他很崇敬,可見這人來頭不小……」

  「來頭不小?」襄酒兒轉頭看了金銀一眼。「再怎麼樣會有我爹爹的名氣大嗎?再說他是外地來的,沒多久就會離開勤江城了,哪有比這更好的人選?快來幫我把他搬進去。」

  「人選?什麼人選?」金銀覺得自己真的要昏倒了,小姐該不會又想做什麼恐怖的事情吧?「搬進去哪裡?」

  「當然是我房裡,不在我房裡如何能敗壞我名節?」襄酒兒覺得她這個跟班的腦袋真的很不聰敏,這種小事還要問,一點做壞事的慧根都沒有。動不動抖成一團,看了都礙眼。

  「小姐,這萬萬不可啊!」金銀馬上跪地求饒,他已經看到自己被老爺撕裂的慘況了,真的好恐怖喔!

  「快點,萬一他醒過來,或者趙逍遙他們回頭可就不好了。財寶,妳去把店門關了,順便派幾個我爹的手下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闖進當鋪中。」為了達成目的,襄酒兒仔細地部署。

  雖然使這一招是她一時的靈感,但是可得要成功才行。誰說做壞事不用計劃?傻子要使壞也頗困難耶!

  「好,我馬上去辦。」比較起來財寶乖巧多了,既然小姐交代了就去辦,反正小姐想做的他們從來就阻止不了,何必白費力氣。

  「快點,要是出了差錯,我就把你送回我爹身邊去。」襄酒兒說完就轉身進內室,根本不管金銀哭喪的臉。

  於是金銀再怎麼不贊同,還是半拖半拉的把比他高大許多的霍競天給弄進了襄酒兒的房間。

  好心的酒兒還幫他把人抬上床去。

  「累死我了,看起來瘦瘦的,怎麼搬起來這麼重?」酒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你去幫我弄些吃的來,然後明天李大嬸來打掃的時候別阻止她進來,沒其它的事了。」

  襄酒兒看了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在室內點了燭火。

  「這怎麼可以?!」金銀馬上說。「這裡只有小姐跟這個外地人,孤男寡女的,會破壞……」

  「破壞我名節?」酒兒攤坐在床沿。「不破壞我名節,我忙這半天做什麼,去去去,少來煩我。」

  「這……」

  「一刻鐘內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完,否則我就把你送走,讓你見不到財寶。」酒兒使出殺手鍆。

  「小姐,不要把我送走啊!」金銀趕緊快步跑出去,他可不想見不到心愛的財寶。

  「真是,如果腦子不靈光,好歹也聽話一點。」酒兒看了眼躺在她床上依然昏迷下醒的男人。「我看你明天恐怕都還醒不過來,這可是極為強烈的迷藥。」

  襄酒兒看著那個佔據她床鋪的男人,忽然覺得他高大得有點嚇人。這張床鋪她平日睡來又寬又大,就算睡覺時愛亂滾,也滾不出這張床。但是此時這傢伙一躺,居然覺得十分擁擠,看來晚上得睡裡側,不然恐怕會跌下床。

  看著這個雖然昏迷著,卻依然給人威脅感的男人,她不禁細細地研究起人家的長相,她甚至把蠟燭移近一點,好看得更清楚些。

  他那對濃眉在睡夢中看來依然驚人,還有,他一定常常皺眉頭,因為他眉心有明顯的折痕。那高挺的鼻樑彷彿岩石雕琢出來的,讓他臉部的線條看起來比常人更凌厲,看他手下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他是個很有威嚴的人。

  不過威嚴這種東西對襄酒兒一點用都沒有。

  她爹是威霸西南地頭的商人,武功財勢都很驚人,就她所知,怕她爹的人隨便抓就一把,可是她可從來不怕雷虎,那隻老虎對別人吼有用,對她吼則一點功效也沒有。

  誰讓她是雷虎唯一的女兒。

  再說她再瞭解她爹不過了,面惡心善,其實只要撒撒嬌裝可憐,他通常會投降。要不然她也不會三天兩頭住在當鋪中,還沒被逮回家。

  她開這當鋪有好一段時間了,沒人知道她就是雷虎的女兒,所有人都以為雷虎的女兒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哈哈,她家是很大,但她一點都不是什麼閨秀,這一點金銀可以舉雙手發誓證明。

  「小姐,飯菜準備好了。」金銀苦著一張臉敲門進來,順便很努力地偷瞄著床上的人--還好,衣服還在,小姐還沒做出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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