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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喬安娜·林賽

  「或許你不願別人認真待你?」凱瑟琳說。

  他又笑了,笑得很開心。「你真狡猾,小東西,不過那樣對我有好處。」

  「這就證明你是個無可救藥的人。」

  「是的,既然你碰到我,我們走吧。」

  「我們什麼地方也不去,尼科萊。」

  「別這麼固執,小東西。再說把你一個人留下我也於心不忍,索妮亞的命令還是要聽從的,倒不是說她很難對付,只是米特不在時她控制家中的財政。所以最好能跟她合作,而且她對你的逃跑非常生氣。」

  「毫無疑問,」凱瑟琳反駁道,「但她會暴跳如雷。我可不想回去再忍受她的專制。季米特裡把我留在這裡,也不是要讓別人來虐待我。」

  「他當然不會。如果讓我來保護你,你也不會受虐待,真的,小東西,你在諾威?多米克沒有什麼好怕的。」

  他仍不相信溫和的老索妮亞會用杖責的方法對付這個嬌小的姑娘。這女人可能摔下來,弄疼了自己,找借口把責任推給索妮亞,而且聰明地編了個聽上去令人信服的故事。不管怎樣,他被派來帶她回去,已經找到了她,他沒有理由不執行自己的任務。而且她騎著薩娃的馬。如果那人知道他就這樣放了她會怎麼想。他當然不會相信尼科萊找不到她,索妮亞也不會相信。他最終還得賠上一匹馬,還惹索妮亞生氣。

  「你知道,凱瑟琳娜——」

  「不,上帝,是凱瑟琳。英國傳統的凱瑟琳,不是凱特或——天啊,我又聽到在叫自己凱特了!」

  「很好,凱特。」他愛呢地說,雖然他那帶著法語的俄語口音中聽上去並不完全相同。「一旦米特回來,他會查明真相,你也想在他回來時在那裡,是嗎?」

  「如果是,我就去聖?彼得堡嗎?而且他回來還要幾個星期或更長時間。不,不可能跟你回去。但——」她停頓片刻,仔細地考慮自己的選擇。「既然你說季米特裡會澄清事實,你為什麼不帶我去他那裡?這個我不反對。」

  尼科萊開心大笑。「好主意,凱特,只要你意識到和我單獨結伴同行的後果。」

  「我的名譽不能再受損害了。」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讓我帶你去莫斯科的路上,我不會不和你上床,你願意嗎?那就是我指的後果。去諾威?多米克,我控制得住自己,因為路程短。」

  「該死的!」她很生氣他在玩弄她。「昨天我該騎上五十英里的。」

  「好像你只騎了二十英里,小東西。不是昨天,而是今天早上。」

  「你是說——」

  「現在快黃昏了。我們回去正趕得上吃晚飯,只要你不再囉嗦。」

  「好吧!」她發狠地說。「但是如果你那條母狗瘋狂之下殺了我,那可是你的過錯,你這個花花公子,你!不要以為我就會饒了你,因為要是季米特裡知道是你幹的好事,他會先殺了你。」

  她還有更多話要說,但她轉過身,獨自上馬。他要是提供任何幫助,她非把他眼睛挖出來不可。但她確實不容易,一舉一動都撕心裂肺。她踩在一塊石頭上,終於騎了上去。他只是站在那裡,有趣地看看她。他覺得這只是一樁小事。

  「你不可能是個紳士,不,那對你要求太多。你們家族缺少一些東西,我現在終於知道了。被綁架、下藥玩弄、囚禁,那些就是亞歷山德羅夫家族幹的事,上帝讓你們都沒良心!」

  她閉上眼睛,她不能向這次疼痛屈服。她不能。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尼科萊聽到她在喃喃自語。「他為什麼要把我帶到俄國?為什麼要扣留我到……上帝,你以為我非常漂亮,但我知道我相貌平平,為什麼對他這麼重要——」

  尼科萊真希望她能說完那句話,但她沒有。她推了一下馬,就止不住呻吟,痛苦地彎下身去。尼科萊感到疑惑不是因為讓她這樣的情況下騎馬,而是關於她在季米特裡心中的地位。

  「凱特,小東西,或許——」

  「閉嘴,」她輕蔑地說,尼科萊一怔。「我回去面對那條母狗,但我不想再聽你的任何話。」

  她飛駛而去,尼科萊不得不加快速度追上去,直到路口才趕上她。他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讓索妮亞阿姨開心是一回事,使季米特裡更惱火又是一回事。跟這個好鬥的女人說話不再那麼重要。最終,他決定了。如果她確實對季米特裡至關重要,那麼季米特裡希望她在他留下她的地方,而不是在聖?彼得堡。也就是說,他是否想找到她,到那時事實真相就不言而知了。

  第廿九章

  季米特裡盯著空房間:床鋪得平平的,東西放得井然有序,就像一座白色的墳墓。他有種感覺,這種情況已維持好幾天了,他衝到衣櫥前,猛地拉開櫥門,衣服都在那兒,還有他第一次見到她用來打人的那個黑手袋。

  他吸了口氣,悵然地站在那裡。凱瑟琳不會留下手袋離開的。這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東西。那麼她在哪兒?

  他突然發火。他一直不敢面對她,回諾威?多米克的最後幾英里,他努力讓自己思想麻木,這樣他就能接受她說的一切,他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現在他覺得自己像受緩刑的罪人,而他卻想盡快結束自己的判決。

  他原想能在白屋找到她,或許在讀一本書,或坐在梳妝台前,甚至蜷在床上吃著糖。他以前去看望娜斯塔亞時她就是這樣的。他甚至想過凱瑟琳會無聊地在房間裡徘徊。他期望很多。

  晚上他衝進房間,一聲不響地上了樓。兩個僕人在門口好奇地看著他。樓上廳堂裡女傭看到他,屏住呼吸。通常家人總會接到他來到的通知,但最近他做事卻非常奇怪。

  他甚至沒有帶僕人一起回來。他們去莫斯科已遠遠落後於他,等他轉身回來,中途遇到他們,他叫僕人們繼續趕往莫斯科,畢竟那也是日程上的事,也該拜訪一下塔塔娜了。只有兩個高加索土役跟著他,今天他們也落後了。

  季米特裡平時做事從不這樣匆忙,他急急趕往莫斯科並不是急著要看到他未來的新娘。塔塔娜從不縈繞他的腦海,他自己也不很清楚為什麼去莫斯科,任何方向都能達到他怯懦離去的目的。這就是他事後認真考慮的。他想離開凱瑟琳,在她醒來時離得遠遠的,逃避她的蔑視和憎恨。雖然她說的話正好相反,那也是在藥力控制之下。

  去往莫斯科半路上他恢復了理智。他犯了個錯誤,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次更錯。凱瑟琳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平息自己的憤怒。她以前向他發過火,他最終克服了,或者說她自己冷靜下來。她是個明智的女人,她從不埋怨。這是他喜歡的一個特點,當然還有她的精神,高傲、激情和其它許多事情。

  他想了很多,慶幸自己沒有陷得太深。他甚至開始在想是否能勸說凱瑟琳留在俄國。他將給她買幢別墅,安排許多傭人,用金銀珠寶和最昂貴的衣服打扮她。塔塔娜是為他生個繼承人,而凱瑟琳是為了愛,他想像自己已把凱瑟琳牢牢地列入自己的未來計劃中。

  然後他想起自己不辭而別。他不敢肯定等他回去時她是否還在那裡,她或許沒有勇氣在陌生的土地上獨自冒險。但她要是非常生氣,她或許會那樣做。或者百般無聊,只得嚥下自己的憤怒。

  他馬上掉頭。塔塔娜這裡能等,他必須先解決家裡的事,即使這樣做意昧著他得在凱瑟琳還未平靜下來之前,過早地面對她的怒火。然後,她除了想殺了他,或其它事情佔據了她的思想,才會冷靜下來。

  現在,他希望最糟的事情快些過去,他可以從新開始。他非常迫切地想見見她,看看他最擔懮的事是否結束。他已經離開五天了。如果他見到她時第一件最想做的事是做愛,那麼就該快些回去,他下藥的蠢事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季米特裡離開白屋,回到大廳。他先前看到的那個女傭不見了,另一個女傭走來端著盛滿食品的盤子,毫無疑問是為他準備的。他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她去哪兒了?」他粗暴地問那女傭。

  「誰,我的主人?」

  「那個英國人。」他不耐煩地回答。

  女傭似乎有點嚇著了,「我,我不知道。」

  他撇下她,邊下樓邊叫一名男僕,「那個英國女人到哪兒去了?」

  「我沒見過她,王子。」

  「你呢?」

  西門深深地瞭解王子,並知道他的怒氣都只是一種情感的爆發,不會秧及別人,這次也害怕得不敢說話。倒不是王子徑直到白屋找人,也不是他在希望找到那個女人的地方沒有發現她。而是王子焦急的神情,還有他想起那個女人低聲對羅地亞說的話:「你最好祈禱王子回來發現你不在身邊——。」她的話沒有說完,是他的第一杖打斷了她的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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