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天,許雲赫一直思考著該怎麼將自己最大秘密告訴紀存羽。
晚飯後,他正想和心上人花前月下,卻被許雲傑擋住,說什麼該帶紀存羽四處認識一下環境,硬拉著兩人來到溫家,可是這時溫家根本沒什麼人,最奇怪的是他直跟前跟後,這和他平時的行事相差太多。
「哥,你幹嘛一直跟著我們?」許雲赫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難得在家,你不陪我說說話就罷了,連我想跟小羽聊聊都不行嗎?」
「少來了,平時要你吐出一句話,燒香拜佛求好久你都未必開尊口,今天卻像只跟屁蟲似的,太可疑了。」
他的話讓紀存羽忍不住噗哧一笑。
「妳說對不對?」
「跟屁蟲很難聽,他這樣比較像監視我們。」她笑著說。
許雲赫恍然大悟,瞪向兄長。「開始了?」
「你們未免太敏銳了吧?」許雲傑苦笑道。一個直覺准,一個心思細,他什麼事都瞞不了。
「開始什麼?」紀存羽不明白的看著兩人。
「就是現在嗎?」許雲赫下意識的望向聶家那幢純日式的屋子。
「嗯,應該正在進行中。」會將他們帶離家中,就是怕大膽將許宅當作指揮中心的林彪會有什麼危險的行動,要是因此傷及小羽,他可賠不起。
「我過去瞧瞧。」許雲赫有些慌了。雖然早知會有這麼一天,但真正面對時,他的心還是亂成一團,永臣一出手,林彪絕對是甕中鱉,這麼一來姑姑怎麼辦?她會做傻事嗎?
「別讓他們更難做事。」許雲傑拉住他的手,嚴肅的看著他。
「是啊,我真白癡。」他訕笑著坐了下來。
「而且事出突然,是林彪想先下手為強。」
「什麼意思?」
「傅緯才剛收回他少部分的職權,他就有所警覺,大概以為只要弄出個大事件,他虧空公款的事就能壓下去吧。」
「什麼大事件?」紀存羽擔心的問。
「他想對永臣不利,找了殺手上門去。」
她嚇得捂著嘴,難以相信有這種事。
許雲赫垮下了雙肩。
他曾想過,只要逮住林彪後給他一點教訓,為了報答姑姑的養育之恩,他會放他一馬,可是他竟然襲擊永臣?這跟喪盡天良的惡徒有何不同?
紀存羽擔心的看著他。發生這種事,他只有被迫與姑姑決裂了,天知道他姑姑會不會做出令他無法承受的事來?
一想到這裡,她就緊張的抖個不停,下意識的坐到他身邊,和他擠在同一張沙發上。
見他詫異的瞧著她,她尷尬的笑了笑。「我好冷。」
「傻瓜!」明白她是擔心他、心疼他,許雲赫苦笑著攬住她的肩,靜待事情的發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雲赫腦海裡浮現的是從小到大姑姑對他的扶持和教養,可是,隨著林彪的出現,她變了,甚至為了林彪的事幾次揚言和他們兄弟決裂,她的心裡、眼裡再沒有他們了。
她可以這麼做,但他做不到,他怎能遺忘喪母后由姑姑扶養長大的那段歲月呢?
可是林彪競喪心病狂的想對永臣出手,可以想見後果如何。林彪殘忍的一面姑姑知道嗎?或者她也參與此事?萬一真是如此,他該怎麼辦?
許雲赫捂著臉,這時,肩上傳來溫柔的輕觸,撫平了他的痛苦和焦慮。
他偏過頭,瞧見紀存羽赧然但充滿鼓勵的微笑。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是嗎?」
「當然了,你的身邊全是支持你的人。」紀存羽指指她自己,還有坐在另一頭一臉擔心的許雲傑。
「是啊。」他望了大哥一眼,感動的握緊她的小手。
「還有我!」門口傳來傅緯充滿元氣的聲音。
「結束了?」許雲傑連忙問道。
「嗯,林桑和那些殺手們全進了醫院。」
「啊?大家都沒事吧?」紀存羽擔心地問。
「是啊,我們的保鏢也不少,當然不會有事了,林桑送醫院是因為他太激動了。」
「那……」許雲赫欲言又止。都這個時候了,他不該心軟的。
「永臣並沒有報警。我們還是希望私下了結,但也要他們肯收手。」傅緯看著他說道。
「不然呢?」許雲傑替弟弟問出口。
「沒有下次了。你們該知道,為了那個女人,我們做了多少讓步,若再繼續讓下去,對其他人太不公平。我們要保護的不僅是她,對我來說,永臣、鳳淇還有你們才是我必須全心保護的人。」傅緯難得嚴厲的道。若不是顧及他們兄弟倆,他今天不會善罷罷休。
「辛苦你了。」許雲赫知道他的為難之處,因此誠心的道。
「我那兒是差不多要收尾了,但你這裡才剛開始,屆時能勸就勸,你要懂得取捨,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傅緯拍拍他的肩,明白他內心的煎熬。
「我懂。」他苦笑著。
「他就交給妳了。」傅緯轉頭對紀存羽笑著說。
「嗯。」她會陪他渡過這個難關的。
他們話還沒說完,許昭儀已衝了進來。
「雲赫,你姑丈出事了!」
許雲赫凝望著她。林彪想殺永臣的事,她究竟有沒有參與?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姑丈被人打得送進醫院,你居然一點都不緊張?」許昭儀尖叫著,長長的指甲緊掐進他的臂膀裡。
「哪有那麼誇張?他是太激動,永庭才讓他住院休養的。」傅緯冷冷的說道。
「你少胡說!他真的被打了,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那妳怎麼沒去照顧他,卻跑來這裡?」傅緯譏誚的問。
「妳可知道他為什麼會進醫院?」許雲赫想聽她親口證實。
「當然是被壞人打的!」許昭儀仍堅持己見。
「壞人?妳知道他是在哪裡被打的嗎?」
「呃……」
「在永臣的房裡。」
「呃……」
許昭儀的神情愈閃爍,許雲赫的心也愈沉重。
「他要殺手上永臣的住處做什麼呢?」
「你別聽傅緯胡說八道,這小子妄想謀奪紅玉集團,那些事全都是他搞出來的,你姑丈是冤枉的。」
「姑姑,妳該慶幸這件事是由傅緯負責,也該慶幸永臣沒事,不然我會親手了結林彪。」許雲赫冷然的看著她。
啪一聲,許昭儀一巴掌甩上他的臉。
她氣得大叫,「這種話你說得出口?他是你姑丈耶!聶永臣算什麼?你和他非親非故,居然為了個外人想對付自己的親戚?你還是不是人啊?」
她還想上前打他,立刻被許雲傑擋下。
「所以他想殺永臣的事妳也知道?」許雲赫執意得到答案。
「我……對!我就是知道,他一個小鬼頭卻阻礙你姑丈的前途,死了活該!」
「姑姑,因為妳的關係,這次的事我們不會報警處理,但沒有下次了,你們若再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別說姑丈,就是妳我也保不了,也不會再保妳。」
「你說什麼?」
「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了。傅緯,該怎麼做你就做吧。」許雲赫在聽見她那毫無悔意的狠話後,終於覺悟了。
「瞭解!」傅緯微笑點頭。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姑姑,是我把你拉拔長大,沒有我哪有你?你居然這麼沒良心,說翻臉就翻臉,你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許昭儀瘋狂的捶打著他。
「夠了!」紀存羽忽然大叫一聲。
許昭儀被嚇了一跳,拳頭停在半空中瞪著她。
「妳若真的疼惜他,就別再胡鬧了,別讓他對妳的最後一絲尊敬都蕩然無存。」紀存羽渾身顫抖,又怒又心疼的道。
「妳是什麼東西?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妳來管了?」
許昭儀想衝過去打她,忽然被許雲赫拉住。
「她說得沒錯,妳該知道這些年來我和大哥容忍著什麼,別以為妳和林彪做了哪些齷齪事我不知道,沒說不表示我們不知情,會容忍是因為妳曾經像真正的母親般善待我,永臣容忍你們的所做所為,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妳別再踐踏別人的善意了。」
「我……我為丈夫著想哪裡錯了?」
「就算他想殺人,妳也替他磨刀?」
「我……」
「姑姑,別再執迷不悟了,真要我拋開對妳的尊敬,一切就事論事的話,後果不是妳能承受的。」
「你居然威脅我?」
「我一點都不希望有那麼一天,所以妳千萬別逼我。」
「我……嗚……我死給你們看!」
許昭儀作勢要去撞牆,許雲赫卻冷眼瞧著她。
她跑了兩步,見沒人擋住她,不禁又羞又惱,再次指著他們大罵。
「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渾球絕對不得好死!」說完,她氣呼呼的離去。
沒人管她一路又罵又叫,眾人全擔心的看著許雲赫。
他兩手緊握拳頭,全身微微顫抖。天知道,他要說出這麼決絕的話需要費多大的力氣。
「好孩子,這是你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傅緯拍拍他的肩。
許雲傑則走過來用力抱了抱他,然後期許的朝紀存羽點點頭,才和傅緯一塊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