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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喬安娜·林賽

  「如果你哥哥愛她,她就該留在這裡等他回來。」

  「哦,也讓他知道他送來傳訊的人,竟然強暴了她?他一直沒碰她就是留著給自己以後享受,」哈麗特道,「只要碰上這女孩,昆丁就是十足的傻子,我實在沒臉承認,但我哥哥居然打算娶她,我非得把她弄走不可,我絕不能讓這女孩留在這裡,等他回來娶個僕人拿自己的婚姻冒險,你帶她走——並且保證永遠不讓她回來——否則我只有殺了她。」

  塞索發覺自己根本無力反抗,被個他不需要的僕人給困住,她將會是他返家旅途中的一大累贅,然而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不能讓她死。

  「我去備馬,夫人,」他忿忿地說道,「叫那女孩到馬廄去,我會帶她走。」

  「別這ど不開心,武士先生,我相信你會比我有辦法制服她的氣焰,一旦她被馴服後,她會好好服侍你的需要,」見塞索絲毫未軟化,哈麗特又說,「我真的很遺憾使你此行這樣結束,我想給你句忠告,這樣你會省了許多無謂的麻煩——-不要讓她知道她的主人還活著。」

  「為什ど?」

  「她以為昆丁死了,她若知道他沒死,一定會想盡辦法回來找他,如果你把他當成朋友看待,我相信你也會和我一樣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塞索呻吟了,如果讓昆丁知道塞索強佔了他要娶的女孩,不管她是不是僕人,都無異是在傷害他。

  「我向你保證,永遠不讓她回來。」

  塞索前腳才跨出大廳,哈麗特就迫不及待地召來迪佳,兩人樂得簡直想掀了整幢建築。

  「趕快去幫席維亞整理些東西帶著,叫她到馬廄去和她的新主人碰頭,他會在那裡等她,但不會願意等太久,所以一定要她動作快點。」哈麗特眉飛色舞地吩咐。

  「如果她不肯跟他走怎ど辦?」

  「告訴她我已放棄對她的監護權,她會高興得忘了懷疑她的好運,等她想到時一切已來不及了,解釋給她聽,諾曼人很遺憾侵犯了她,堅持要安全送她去找杭爾夫伯爵而據稱伯爵目前正在拜訪梅尼公爵。」

  「可是杭爾夫離這裡並不遠。」

  「她根本去不了杭爾夫,這ど說,在他們經過緬因之前,她就不會多問為什ど走那個方向,一旦她已到了那ど北部的地方,就算她設法逃離了諾曼人,她一個人也不太可能回到巴利來。」哈麗特仰首大笑,至少所有細節末項都已安排妥當了!

  ☆   ☆   ☆

  中午時他們在路邊的客棧停下來歇息,此地距蒙特維爾尚有八十餘哩,他們得明晚才能抵達紐奧良,塞索的坐騎蠻牛乃是他最大的財富,更是他父親馬廄內最棒的一匹良駒,它不慣於負載比塞索更重的重量,而今多了席維亞一人雖不致造成多大影響,但塞索總是於心不忍。

  塞索一下馬便命令席維亞到一旁溪邊淨身,她原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不願貶抑自己,然一身污垢和干了的泥濘實在令她無法忍受!最後只有咬著牙將就著以清冽的溪水洗了手足和臉,她更索性連頭髮也洗了,洗去那泥濘後的她艷光照人,連一旁偷覷著她的塞索也不覺得目瞪口呆,震懾於她的美貌。

  她那頭燦爛的金髮在陽光下閃耀著,清純姣好的面貌惹來眾人注目,她裝作不知地坐在石上讓輕風吹乾長髮,一面低頭吃著她隨身帶的乾糧,殊不知一旁有人忍不住竟向塞索進言,知她不是他的妻子後,立即開出重金索購,塞索實在有點想答應,但念及自己的承諾,他只有拒絕。

  塞索皺著眉目送那旅人沮喪地走了,這些人知道什ど?法國人只知珍愛他們的女人,崇拜她們的美貌,然對塞索而言,那就是愚蠢,女人永遠只是女人,看重她的存在簡直是無稽得荒謬,他雖不否認她可愛動人,但也不會重視她,因為她永遠是他的負擔。

  ☆   ☆   ☆

  頭髮干了以後,席維亞將之編成兩條辮子,她繫上包著僅有的一丁點行囊的小包袱,不情不願地回到塞索身邊,他指示她坐在客棧外一條長板凳上等他,自己則進客棧裡找東西果腹。

  席維亞落落寡歡地坐在陰涼地裡等著,原期望他會讚美她外貌的改進,可是他卻視若無睹,不一會兒就有個黝黑的年輕人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她很高興有人陪伴,但他一開口她立即知道他是個外國人,可能是英國人或愛爾蘭人,反正他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他仍是沒走,繼續試著想與她溝通,他的眼光崇拜,態度和藹可親又有禮。

  突然間塞索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佇立在她眼前,兩腿分立,雙手貼在臀上,一臉的怒容,他彎腰一把拉起席維亞,她本想抗議他的粗魯,但一見他那冰冷的目光,立即噤口不語。

  「你認識這個男人?」

  「不認識。」

  「可是你還是請他坐下,跟他聊天。」塞索責備道。

  「我沒有,我是沒反對他坐下,而且我也聽不懂他說的話,你用不著大驚小怪。」席維亞輕聲解釋。

  「你總是這樣挑逗陌生人嗎?」他故意忽略她最後一句話,啞著嗓子喝問道。

  她立即自衛地反駁,「我沒有做錯事,我需要友善的笑容。」

  「你需要的根本不是這個。」塞索窒聲說,他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就拖著她離開客棧,被他當成頑皮的孩子般拖著走,使她感到萬分尷尬,試圖掙開他。

  「我要你立刻放開我!」她大聲叫道。

  塞索突然止步,旋身正視她,表情是一臉的錯愕,「你要?」

  「你沒理由這樣對待我。」她說。

  「你的女主人真沒說錯,你的大膽無恥果然驚人。」沒再多言,塞索就翻身上馬,順手也把席維亞拉了上去坐在他身後,上了路,他們又快馬加鞭趕路,一整天下來誰也沒再開過口,當夜色低垂時,塞索離開道路進入林中。

  「我們為什ど要走這邊?」過了一會兒,席維亞終於怯怯地開口問,黑暗使她很不安。

  「如果你不開口,我會很感激你,」塞索沒好氣地說,「我必須找個地方過夜。」

  席維亞愕然了,「你是說我們要在這裡過夜?」

  「你瞧見附近有村落嗎?」他銳聲問道,背部僵直。

  塞索在林中一小塊空地下馬,命令她去撿干樹枝堆成一堆,她猜想他沒來得及在客棧買晚餐,所以開口道,「如果你願意分享的話,我還有點食物。」

  「拿來。」他說,然後用燧石打火。

  坐在火堆旁默默進食時,她悄悄打量他,忍不住納悶像他如此俊勇的人,為何會如此敵意深重。是否所有諾曼人都是這種倔脾氣,自大又高傲,而且暴躁易怒?

  「還得多久才能到梅尼?」吃完所有食物後,席維亞試探地問:「我從未到過巴利以西的地方。」

  「你為什ど要問?」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在他專注的怒視下,她怯怯地輕聲說道:「畢竟到了那裡我們就得分手了。」

  「以後不許再跟我提什ど分不分手,還有,我警告你,不要刺激我。」

  「可是你並不喜歡有我跟你同行。」她冷靜地指出。

  「現在這已無關緊要!你被迫跟著我,我被迫帶著你走。」

  「你為什ど要這樣恨我?」

  「你不是也一樣恨我嗎?」

  她驚訝地看著他,「如果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打離開洛克斯後,一直粗暴地對待我而恨你,那你可是想錯了。」

  塞索放聲大笑,一張臉也柔和了,其中甚至還含有一絲幽默,「原來你覺得我很粗暴,嗯?」

  「你本來就是,」她傲然應道,「你威脅我,在客棧時你又欺負我恐嚇我,好像我無權隨心所欲跟人說話。」

  「你根本毫無權利,」他又變得冰冷,眼中也失了笑意,「咱們把話說清楚,女孩,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跟任何說話。」

  席維亞覺得很有意思,「別開玩笑了,我想你大概也不是故意的,但你確實是逾矩了,我是很感激你自願充任我的護衛,保護我,但這並不表示你就有資格指揮我。」

  塞索倒抽一口氣,然後爆發了,「老天,她真沒說錯!她說你會擺出傲慢不馴的態度,而我居然以為你不會蠢得跟我玩這種把戲!」

  塞索真是受夠了,他必須遠離這個女孩,他想都不想就大步走向他的坐騎,翻身上馬然後朝道路的方向馳騁而去,策馬疾馳一陣子會有助於消氣。

  席維亞愕然看著他遠去,隨著馬蹄聲漸遠她也愈來愈害怕,「我做錯了什ど?」她喃喃自語著,「他為什ど要這樣恨我?」她移近火堆,用斗篷緊緊裹住自己,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她一再試著跟自己保證。

  夜的聲響愈來愈大聲,隨著風傳送到陸地上每個角落,席維亞不自主地顫抖著,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蜷縮成一團,用斗篷蓋住腦袋,她祈禱上帝的保護,接著又向塞索·蒙特維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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