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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喬安娜·林賽

  她一定早就解除了他們的婚約,甚至或許又結了婚,縱使他想見她,也不知道去那裡找她,他替她存在紐約銀行的錢還在那裡,分文未取,四個月的調查毫無結果,唯一找到的李約翰是一個移民的帽商,沒有女兒。沒有合乎她所描述的哈夫人,也沒有李小姐。

  默可繼續觀察著那個衣著入時的賈先生,過了一會兒之後,他離開他的桌面和兩個顯然熟識的人在一起,從他們不斷把眼光投向對面一個美麗的黑髮女郎來判斷,默可認為一場打賭即將開始。

  好奇使他走向那三個男人所在的酒吧。

  「兩個星期?」

  「一個半星期。東尼,不能再多了。」

  「就這麼說定了。」

  東尼,是同一個人嗎?那是非常普通的法國名字,而且,無疑的,有很多男人對引誘年輕的女孩有興趣。

  姓賈的在他的兩個朋友離去之後,似乎對自己頗為得意,他叫了一杯酒,然後轉頭注視那個黑色頭髮的獵物。

  「讓我來。」默可替他付了那杯酒的錢,把酒端給他。

  「我認識你嗎,先生?」那個東尼懷疑地說。

  「不,但是我想我聽過你的名字,賈東尼,是不是?」

  「是的。」

  「在我無意間聽到那個有趣的打賭之後,我也認為我沒認錯人。」

  東尼笑著解除了戒備,「或許你也想加入我的朋友那一邊,輸一點錢給我?」

  「你似乎很有自信會贏,為什麼?」默可問。

  「因為我從未失敗過。」

  「從來沒有嗎?還是有過一次?」

  東尼臉紅了起來,「噢,是的,你說你聽說過我的名字,我想一定是吉寶告訴你的?已經是三年以前的事了,他仍然津津樂道他是唯一從我手上贏取賭注的人。」

  「那個女孩逃脫了嗎?」默可的口氣轉為滿不在乎。

  「是的,她是一個甜美的無知少女,十八歲,我幾乎把她弄到手了,只要再有一兩分鐘的時間,我的紀錄就不會被破壞。」

  十八歲?三年以前?那不是夏蕊,默可很失望沒有理由在這個混蛋臉上揍幾拳。

  「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妻子等得不耐煩了,她在最緊要的關頭闖了進去,敗露了我是有婦之夫的身份。」

  「她是嫉妒嗎?」

  「或許吧,如果那個女孩不是那麼美麗的話,瑪麗一定不會干涉,但是那個姓哈的美國女孩實在與眾不同──」

  「姓哈?我認識一個哈夫人,也是美國人。」

  東尼退後一步,「我一向不惹結婚的女人。」

  「夏蕊。」默可大聲地把這個名字說出來,看到這個法國人的臉色轉為蒼白,「畜牲!」默可咆哮道,「到外面去,姓賈的,現在!」

  東尼心裡非常明白,「先生,我不喜歡動武,講理點,我並沒有傷害那個女孩。」

  「我很懷疑她是不是也是這麼感覺,」默可把東尼拖向門口,「別出聲,朋友,否則我打斷你的手。」

  「她……她和你是什麼關係?」

  默可走進花園裡,鬆開那個外國人,「她是我的女人!」

  「但是你也知道我沒有得手。」

  「是你的動機使我噁心,她發現她是你的賭注了嗎?」

  東尼害怕得不敢說話,這個美國人的身材不容忽視,「我的妻子在她面前提到這件事。」

  「這麼說來她不但受到了傷害,也受到了屈辱。」

  默可的語氣很輕柔,輕柔得東尼不知道他的鼻樑是怎麼被打斷的,他跌進樹叢當中,用手擋在臉上。

  「求求你……」他哀號著說。

  默可再把他提了起來,「漂亮的傢伙,我要讓你嘗嘗和你給你的受害者相同的傷悲。」

  勝負非常明顯,幾分鐘之內就結束了,那個法國人蜷伏在地上,幾乎失去了知覺。默可用手帕包紮著流血的拳頭,仍然是一肚子的怒氣。

  「你可以感謝你的妻子,我只修理了你的臉,如果你在夏蕊身上得逞的話,或許我會殺了你,但是我想你以後打賭沒那麼容易獲勝了,下次你在照鏡子的時候,一定會記得我。」

  默可走開之後,心裡又泛起新的怒意,她欺騙了他,謊報她的年齡和她的姓名,他回想起她在結婚那天的反應,她很驚慌,那意味著她並沒有打算要嫁給他,也意味著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為無謂的愧疚折磨自己,她無疑的很高興聽到他不想要一個妻子的事,在他告訴她可以取消婚約時更是高興,她不是立刻就離開了嗎?但是她的旅費又是從那裡來的呢?她說一貧如洗也是謊言嗎?有沒有那一部分是真實的呢?

  在他回到旅館時,櫃檯的職員交給他一封信,那是布艾利所寄的,經過五個月的時間才到了他的手上。

  默可:

  很高興你終於讓我知道你的去處,我不知這你是否還想要我的偵探朋友傑姆那裡的消息,傑姆回紐約承辦另一個案子,所以我一直沒有找到他,但是他在大約一個月之前找到我,你一定猜不到是為了什麼。

  傑姆現在受雇於一個哈麥可尋找你,他已經去過紐鎮找野狼比利談過話,比利只大概地告訴他你可能在歐洲某處,不過也把我的名字給了他,可惜我無法告訴那個可憐的人什麼事。

  至於你要我打聽的那件事,我很好奇地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需要我證實你的未婚妻就是哈麥可的女兒,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傑姆告訴我她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自己回家了,現在她父親正在找你,你真是她的未婚夫呢?還是只是幫忙她躲過她的父親?

  我也聽傑姆說紐鎮很快的就成為鬼鎮,只剩下很少的幾個人可以讓他打聽你,其中有個紐桑繆一直臭罵你,說你必須為毀了他負青……

  默可把信讀了兩次,然後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筒裡。這麼說來,夏蕊已經回到她父親的身邊了,他所得到的結論是她該被打下地獄,一個被寵壞的富家千金和她父親弄得不愉快之後,看見了默可登的啟事,就拿來作為暫時失蹤的方法,認為她所做的事無傷大雅。她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是個寂寞的傻瓜,見到她之後就徹頭徹尾地愛上了她。當她溜走的時候心都碎了?她會在乎嗎?當然不會,她是那種除了自己之外從不考慮別人的人。

  *  *  *  *  *

  當夏蕊和她的朋友斐卡露逛街進了一個下午之後,回到家裡,才剛脫下帽子與手套,她的父親就出現在書房門口。

  「想和你談幾句話,夏蕊。」

  「不能等一下嗎?羅伯今天晚上要帶我去看戲,我沒剩下多少時間好準備。」

  「那麼你就不該逛街逛到這個時候才回來。而我想和你談的正是與你最近購買的東西有關。」

  夏蕊歎口氣跟著他走進他的私室,「你不會是要責怪我花太多的錢吧?我只買了幾件衣服而已,爸爸。」

  「幾件而已?我相信至少有一打以上的盒子在上個星期當中送到這裡,而且現在每天還有更多的在送來。」

  「墊腰的式樣又在流行了,你總不會要我穿去年的衣服吧,此外,你對替我買衣服是從不吝嗇的。」

  「夏蕊,你買一百件的新袍子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是誰在替你付錢。」

  「付錢?當然是你呀。」

  「是我嗎?」

  夏蕊皺起眉頭,「我不明白。」

  「今天早上我經過百老匯那家你們常去的服飾店時,想順便替你結帳,但是店主人告訴我已經有人付了。」

  「但是──?」

  「那也是我想查明的,她只告訴我有個男孩把錢送去說是替你付帳,她也以為是我派人送去的,還包括一大筆的小費。」

  「一定是喬爾替芬妮結的帳。」

  她父親搖搖頭,「那個跑腿的男孩特別說出你的名字。」

  「那麼一定是搞錯了。」

  他再度搖搖頭,「我到另外三家我知道你常去的服飾店,結果還是相同。」

  她坐到他的桌旁,完全被弄糊塗了,「會是誰呢?」

  *  *  *  *  *

  當夏蕊和羅伯抵達聯合廣場東邊的音樂學院時,戲的第一幕已經開始上演,那是一個露天的表演場地,對街就是公園,白天裡那是戴著白帽子的保母與兒童的聚集所,到了晚上就變成情人的天堂,當夏蕊挽著羅伯的手臂走進學院時,她不知道自己何以那麼期盼的注視那個地方,羅伯當然沒有引誘她,他雖然是非常的英俊瀟灑,但是如果她要和一個情人去那裡的話,她希望他高一些,皮膚黑一些,肩寬一些,就像……

  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表演上面,但是一會兒工夫之後,她的戒指又分散了她的心思,那是周圍鑲著碎鑽的巨大橄欖石,和她的項鏈與耳環是一套的,自從她回到紐約之後,幾乎每次參加正式的場合她都不自主的選上這套首飾,今晚這套銀灰色的新袍子或許配戴珍珠要適合些,但是這顆橄欖石的顏色就像深處有一簇綠色火焰正在燃燒似的──正像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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